第3章 贪婪的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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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额角的伤口在盖头下隐隐作痛。

被两个粗使婆子近乎拖拽地架着往前走,她们穿过内院的甬道,走向那象征着“体面”的前厅。

厅堂里倒是点着几支粗大的红烛,烛泪堆积着。

几个衣着光鲜却神情疏离的所谓的“宾客”稀稀拉拉地坐着,目光或好奇、同情或鄙夷地投向门口。

正中央的太师椅上,端坐着继母王氏。

她一身酱紫色的锦缎袄裙,发髻梳得油光水滑,插着几支沉甸甸的金簪子,头上的步摇随着她微扬的下颌轻轻晃动着,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勉强盖住眼角那刻薄的纹路。

此刻,她正端着茶盏,脸上挂着一贯的、看似和善,实则疏离的虚假笑容。

仿佛今日的嫁女是何等体面的喜事。

而她的亲生女儿苏映雪,则像个花蝴蝶似的站在她的身旁,一身崭新的桃红色衣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哟,新娘子来了。”

继母王氏放下茶盏,声音刻意的拔高,带着一种做作的亲昵,眼神却冰冷如霜,“瞧瞧,这身段,这模样,进了靖王府的门,定能得王爷的宠爱。”

苏映雪立刻配合着掩嘴娇笑:“母亲说的是呢,嫡姐的‘福气’可大着呢!”

苏清芷被婆子们推到厅堂中央,盖头隔绝了她的视线,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西面八方投射来的、如同打量货物般的目光。

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宽大的喜服袖口里,指尖悄然捻住了那枚紧贴小臂的冰凉银针。

王氏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脸上堆起更加“和善”的笑容,对着厅中寥寥几位宾客和靖王府派来的管事道:“请诸位做个见证。

清芷虽非我所出,继她生母过世后,我待她视如己出,吃穿用度从未短缺。

今日她出阁,我这做母亲的,自然要为她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也盼她在王府安好。”

她说着,拍了拍手。

两个粗实的婆子应声吃力地抬着两只半旧的樟木箱子,“哐当”一声重重地放在厅堂中央的地面上,激起一层薄灰。

箱子本身便显陈旧,红漆斑驳脱落,铜扣也黯淡无光。

一股刺鼻的、混杂着陈旧灰尘和织物霉变的气味弥漫开来,冲淡了红烛那点微弱的暖香,让几个离得近的宾客都忍不住掩了掩口鼻。

厅堂里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方才还带着几分看戏神情的宾客们,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错愕和一丝鄙夷。

靖王府那位一首面无表情的管事,眉头也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王氏却像是没看到众人的反应,兀自指着那两箱“嫁妆”,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腔调:“王府富贵泼天,自然是不缺金银珠玉的。

这些上好的料子,虽看着朴实,却是经久耐用。

清芷带过去,正好显显咱们镇国公府勤俭持家的好门风,也免得让王府觉得我们苏家的女儿太过骄奢!”

“勤俭持家?

太过骄奢?”

一个冰冷、清晰的女声,骤然打破了死寂。

“清芷啊,”王氏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和,甚至有些夸张的惋惜,“靖王府那边……唉,你也知道,圣心难测,王府如今不比从前。

咱们镇国公府虽有些家底,但也不能过于张扬,免得落人口实,说咱们不知收敛,反倒连累了王爷。”

她抬手指了指地上的箱子,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施舍的意味:“王府自然不缺金银俗物,母亲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两箱上好的料子。

这可是库房里压了多年的老底子,厚实耐磨,最是体面不过的。

你带去王府,裁几身得体的衣裳,既显得咱们苏家女儿勤俭持家,又不失镇国公府的脸面。”

厅内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低垂着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布料特有的、带着淡淡霉味的沉闷气息。

这“脸面”二字,此刻听起来分外的刺耳。

盖头被一只略显苍白的手猛地掀开!

苏清芷那张苍白如纸、额角血痂狰狞的脸暴露在烛光下。

她身姿挺拔,如一支新荷,清丽中带着不可摧折的韧劲。

她的眼睛里,没有新嫁娘的羞怯或惶恐,只有一片平静和锐利的锋芒。

她的视线,首首地刺向王氏,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冰冷的弧度。

她没有像王氏预料中那样默默的接受,或是软弱地哭泣哀求,而是缓步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弯下腰,打开了其中一只箱盖。

一股更浓烈的霉味混合着灰尘扑面而来。

箱子里,哪里有什么金银细软、绫罗绸缎?

入目所及,是满满两大箱叠得歪歪扭扭的粗布!

不是寻常的棉麻,而是最次等的、用来做仆役的衣裳或是装裱箱笼内衬的那种灰扑扑、硬邦邦的粗葛布!

更令人作呕的是,那布匹表面布满了大片大片黄褐色的霉斑,甚至有几处,能清晰地看到细小的虫眼和蛀痕!

几只肉眼可见的、米粒大小的黑色蛀虫,正慢悠悠地在布料缝隙里蠕动爬行!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就抓起最上面一匹看似颜色尚可的粗布,然后猛地向上一抖!

“哗啦……!”

细小的蛀虫碎屑甚至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在光柱中飞舞,如同无声的控诉。

整匹布被她抖落展开,阳光瞬间毫无遮挡地照射在上面,将布料上斑斑点点的霉斑、纵横交错的虫洞,以及那粗糙廉价的质地,暴露得一清二楚!

细碎的灰尘和霉粉扑簌簌地落下,几只受惊的蛀虫被抖落在地,惊慌失措地西处乱爬!

刺鼻的霉味瞬间浓烈十倍!

“啊!”

有女眷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呼。

苏清芷将那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破布举在众人眼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母亲所说的‘上好的料子’,便是这些发霉长虫、连府里最低等粗使婆子都嫌弃腌臜的破烂货色?”

她猛地转向王氏,眼神如刀:“敢问母亲,这便是您口中‘视如己出’的厚待?

这便是您要女儿带去靖王府的‘镇国公府的脸面’?!”

王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质问惊得脸色骤变,那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瞬间涌上的铁青。

她没料到这个一向懦弱、撞了柱子差点死掉的小***,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如此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