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悄然的改变
不是难题，甚至可以说简单。
经历过高等数学和复杂商业模型的洗礼，这些高中题目对他而言如同小儿科。
但他没有像前世那样草草写完就趴在桌上睡觉，而是一笔一划地演算，连草稿纸上的步骤都写得整整齐齐。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棠沂握着笔的手，她的食指在笔杆上轻轻点着，显然遇到了些麻烦。
谢子煜的目光落在她试卷的最后一道附加题上——那是道几何证明题，需要做三条辅助线，前世他就是靠这道题的分数，才勉强没让数学成绩垫底。
他放慢了答题速度，心里默数着时间。
等听到棠沂的笔尖在纸上停顿的频率变高时，才装作不经意地咳嗽了一声，将写着辅助线画法的草稿纸往旁边挪了挪。
角度刚好能让前排的棠沂瞥见。
果然，没过半分钟，他就听到身后传来笔尖重新动起来的沙沙声，节奏轻快了不少。
谢子煜的嘴角悄悄勾起，低头继续答题，心里像被温水泡过，暖融融的。
测验结束后，收卷的同学走过棠沂身边时，她下意识地用胳膊肘挡住了草稿纸，耳根泛着浅红。
谢子煜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帮了她，怎么倒像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谢子煜，这次速度挺快啊。”
赵云龙凑过来，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交上去的试卷，“你该不会是抄的吧？”
谢子煜拍开他的脑袋：“你觉得我用得着抄？”
“也是。”
赵云龙摸着后脑勺笑，“咱煜哥可是靠脑子混的，就是以前懒得动。”
正说着，李曼曼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外面走进来，路过谢子煜座位时，脚步顿了顿，红着脸递过来一瓶冰镇可乐：“谢子煜，下午有空吗？
不是说好了教我打球……没空。”
谢子煜没抬头，翻着课本的手指没停，“我要复习。”
李曼曼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议论，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咬着唇，眼圈有点红，丢下一句“不识好歹”，转身跑了。
赵云龙看得目瞪口呆：“煜哥，你这是……彻底转性了？
连李曼曼都敢怼？”
谢子煜没理他，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正收拾东西的棠沂身上。
她似乎没听到这边的动静，低着头将试卷按科目分类，动作依旧慢条斯理。
首到放学铃响，棠沂才抱着一摞练习册站起身，走到谢子煜桌前：“那个……上午的测验，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别人听到。
谢子煜抬头，正对上她的眼睛。
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她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揉碎了的星星。
他忽然想起前世她葬礼那天，天空是灰蒙蒙的，再也没有这样亮的光了。
“举手之劳。”
谢子煜的声音放软了些，“重点划得很有用，谢谢。”
棠沂的脸又红了，把练习册抱得更紧了些：“那我先走了。”
“等等。”
谢子煜叫住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这个给你。”
是他中午去学校超市买的，封面是简单的白色，没有多余的图案。
他记得棠沂的笔记本总是用到最后一页都写得满满当当，边角卷得不成样子。
棠沂愣住了，没接：“不用了，我有笔记本。”
“拿着吧。”
谢子煜把笔记本塞进她怀里，指尖碰到她的手臂，感觉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硬，“上次借你的那个小本子，我还没还，这个算赔礼。”
他故意加重了“借”字，暗示自己会把那个画着猫咪的小本子好好还回来，也暗示着他们还有下一次交集。
棠沂抱着笔记本，站在原地没动，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周围己经有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指指点点的声音若有若无。
“快走吧，晚了该堵车了。”
谢子煜催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棠沂这才点点头，抱着笔记本快步走出教室。
白色的笔记本在她怀里格外显眼，像一片干净的云。
谢子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收拾东西。
赵云龙像看怪物似的盯着他：“煜哥，你真看上棠沂了？
为了她，你拒绝了李曼曼，还送笔记本？”
“不行？”
谢子煜挑眉，将试卷塞进书包，“她是个好女孩。”
“我知道她是好女孩，但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啊。”
赵云龙急了，“你忘了上次王浩他们还嘲笑她……闭嘴。”
谢子煜的眼神冷了下来，“以后谁再敢说她一句坏话，别怪我不客气。”
赵云龙被他眼里的寒意吓了一跳，悻悻地闭了嘴。
他从没见过谢子煜这个样子，像是在护着什么珍宝，容不得半点亵渎。
谢子煜没再理他，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到楼下时，正好看到棠沂站在公告栏前，手里还抱着那个白色笔记本。
她在看上周的月考排名。
棠沂的名字稳稳地挂在第一，而他的名字，在榜单中间偏下的位置，旁边还被老师用红笔标了个“退步”。
谢子煜的脚步顿了顿。
前世的他，从来不在乎这些排名，觉得不过是些无聊的数字。
可现在，他看着两人名字之间隔着的那几十个名字，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他要追上她。
不止是距离上的靠近，更是要站到能与她并肩的高度。
棠沂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到是他，愣了一下，随即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个位置，像是在邀请他一起看。
谢子煜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两人之间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很好闻。
“下次测验，我争取往前挪挪。”
谢子煜看着榜单，语气很认真。
棠沂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嗯，加油。”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加油。
谢子煜的心跳漏了一拍，转头看她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夕阳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的轮廓，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
西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还有学生的嬉笑声，可谢子煜的世界里，只剩下身边这个女孩，和她眼里的光。
他忽然明白，所谓校草的光环，所谓旁人的目光，都比不上此刻她眼里的一点点笑意。
“我送你回家。”
谢子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一次，棠沂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抱着那个白色笔记本，与他并肩往校门口走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一起。
谢子煜看着地上的影子，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些，让两个影子靠得更近了点。
他知道，改变才刚刚开始。
但他有足够的耐心，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