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围攻如意楼?预想不到的机关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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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水声潺潺,清晨的水汽尚未被初升的日头彻底驱散,丝丝缕缕缠绵地吸附在如意楼描金绘彩的窗棂上,浸润得那繁华底色也透出几分湿漉漉的暧昧阴霾。

阳光挣扎着斜刺进来,在紫檀木锃亮如镜的桌面投下几道尖锐的光斑,其中一道恰好晃在龙三脸上,照亮了他额角滚落、悬而未坠的一滴冷汗,和他眼底翻涌的、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凶兽般择人而噬的狰狞。

云岫站在门口,身形如松,逆着涌入的光芒,靛蓝色捕快公服被勾勒出清冷又锐利的线条。

她闯进来时携带着门外微凉的河风与新鲜的晨露气息,瞬间冲淡了雅室内那凝滞如铅块、几乎要溢出血腥味的对峙气氛。

她目光如寒芒铸就的冰锥,精准地穿透奢华与阴暗构筑的迷障,第一眼就死死钉在赵见深那张刻意写满无辜、眼底却还未来得及完全收敛起几分狠戾算计的俊脸上。

那句“胆子肥硕”的厉声质问,带着凛冬朔风般的穿透力,狠狠扎在雅室死寂的空气中,余音似乎还带着金属摩擦的颤响。

然而,冰面之下,暗流激涌的速度远超任何人想象。

几乎就在“肥硕”二字话音堪堪落下的刹那,龙三眼中那股濒临爆发的惊怒凶悍像是淬火的钢铁骤然浸入冰水,“嗤啦”一声,竟诡异地压了下去,急速冻结凝固!

他那张被刀疤刻得有些扭曲的脸上,骤然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僵硬得如同石雕裂开缝隙的笑容,那笑意非但未能冲淡丝毫凶戾,反倒显出几分瘆人的虚假和毛骨悚然的阴森来。

额角那滴冷汗,终于承受不住重压,沿着那道深褐色的疤痕曲折滑落。

“哟!

原来是云捕快!”

龙三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调,粗嘎中强行揉进一股油腻的逢迎腔调,像是钝刀刮蹭着锈蚀的铁皮,突兀得令人齿酸。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得带倒了手边几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纯金雀笼底座。

精致的金笼底座撞击在紫檀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突兀却又异常醒目的金属撞击声!

笼子倒倾,那金水罐里的几粒金米粒“叮叮当当”滚落出来,蹦跳着散在桌面上,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像在嘲弄这陡然翻转的荒谬一幕。

龙三看也不看那滚落的金米粒,仿佛丢掉的是几粒普通黄豆。

他甚至颇为夸张地搓了搓手,脸上那僵硬的笑容拼命拉扯着:“误会,真是天大的误会!

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赵……咳,这位赵公子,”他眼神闪烁,飞快地在赵见深和云岫之间溜了一圈,语速快得像是在背诵提前默好的台词,刻意忽略了赵见深的真实身份,“不过是喜好风雅,前来与鄙人讨教些文玩字画的品鉴之道。

畅谈古今,不觉竟忘了时辰,耽搁了云捕快公干,实在该死!

该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瞟向那扇被撞开的门,对门外使了个极其隐蔽却凌厉的眼色。

那扇门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几乎是无声地、带着小心翼翼般的顺从迅速关拢,将门外所有探究的视线隔绝开来。

隔绝了光线,雅室光线骤暗,瞬间又缩回被昂贵熏香与欲望腌渍发酵的、半明半暗的精致囚笼之中。

这一番作态、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和话语转变,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充满了欲盖弥彰的夸张与仓皇。

“讨教……文玩字画?”

云岫那张清丽却总是绷得如同冰山的面庞上,终于掠过一丝极其明显的裂痕。

她那双寒潭似的眸子眯了眯,像捕食的猫科动物在评估面前这突然装傻充愣的庞大猎物话语里的可信度,嘴角似乎要极其嘲讽、极其尖刻地掀起来,却被她强大的自制力强行压制。

她目光如实质的利刃,从神色夸张、额头汗意更显的龙三脸上,缓缓移到赵见深身上。

她紧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与毫不掩饰的质疑:“赵公子?

喜好风雅?

所以您不惜清早潜入这赌坊后院的销金窟,就为了和一个江南巨枭……坐而论道,品鉴古董?”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逐字念出,充满了嘲弄与不信。

她的眼神锐利如针,仿佛能穿透赵见深刻意披挂的那层玩世不恭、油腔滑调的外壳,首接钉住他骨头缝里那点还没藏好的、方才用来威胁龙三的煞气与锋芒。

她太了解眼前这个人,或者说,太了解他这个“纨绔”皮下偶尔泄露出的令人心惊的另一面。

赵见深在云岫破门而入的瞬间,瞳孔深处那点用以对抗龙三的锋芒便己悄然隐去,重新披上那副天塌下来也懒得多抬一下眼皮的惫懒皮囊。

此刻被云岫那冰锥似的目光戳着质问,他非但没有丝毫被当众戳穿的窘迫,那张俊脸反而扬起一个更大、更灿烂、也……更欠揍的笑容,几乎能看到他洁白整齐的后槽牙在尚显昏暗的光线里微微闪光。

“哎呀呀,”他身体像没了骨头般往后椅背里一靠,悠哉悠哉地摇开了手中那把素面无字的湘妃竹扇,姿态闲适得如同躺在自家后花园的摇椅上晒太阳,“云捕快,你这双眼睛真是越来越利了,一眼就看穿我是在附庸风雅!”

他顿了顿,扇子摇得呼呼生风,似乎在给自己扇凉以平息这“被撞破”的窘迫与燥热,一双桃花眼却弯成月牙,毫不避讳地迎上云岫冰冷逼视的目光,那目光里的深意,只有他们两人才懂。

他拖长了调子,带着三分委屈七分戏谑:“可这也不能怪我啊!

京城那等地方,规矩多得喘不过气,走个路都有十八双眼睛盯着,烦得很!

好不容易溜到江南,我这心里就惦记着能找几位……嗯,懂行、路子广、关键还胆气足的朋友,淘换几件市面上寻不着、衙门里不好见光的‘稀罕玩意儿’嘛!”

他眼神极其自然地往紫檀桌面上那金晃晃、空荡荡的雀笼扫了一眼,又极快地掠过龙三那己经强作镇定却难掩僵硬的手指(那对诡异无声的铁胆又开始在龙三掌心焦躁地旋转着),最后落回云岫脸上,笑容愈发无辜灿烂,带着点孩子气的不讲理:“龙老板这地方……地方大,朋友多,见识广,藏得好,水又够深——这不是最合我的心意嘛!”

他身体突然又往前一倾,靠近云岫几分,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面神色阴晴不定的龙三也听个一字不落,带着点促狭又得意的炫耀,“再说了,我若不这么‘以身犯险’,下回见了云捕快您,哪来的新鲜乐子让您训斥教导呢?

您说是不?

嘿嘿……”他甚至还朝着云岫眨了下眼睛。

那眼神,在旁人看来纯粹是油滑浪荡子不知死活地调戏冷面女捕快,但云岫却猛地感受到一股灼热的麻意,如同被烧红的细针轻轻扎了一下,从被他视线扫过的侧颈肌肤,瞬间蔓延开细小的涟漪。

云岫胸口的怒火“腾”地一下顶了上来,白皙的双颊瞬间飞起一抹被气得、也可能是某种更深层情绪激起的浅绯色。

攥住刀柄的手指瞬间用力收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个***!

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有本事在三言两语间就把她冷静自持的神经撩拨到几乎断裂的边缘!

那眼中促狭的亮光,那“以身犯险”只为给她“送乐子”的歪理,像是一把沾着糖霜的蜜刃,明知有毒,却刺得她心口一阵莫名的酸麻烦闷!

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那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厉斥压了下去,冰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将赵见深那张欠揍的笑脸牢牢捆住,一字一顿,寒气西溢:“赵、见、深!

你寻死觅活我管不着!

但你的‘乐子’若敢搅了我查案……”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警告,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桌面上那张被赵见深刻意“遗忘”的边缘揉皱的半张画影图,最终逼视龙三,“我保证会让你、和你结交的‘朋友们’,‘乐’不可支!”

龙三被云岫这毫不遮掩、仿佛洞穿一切的目光与冰冷警告逼得浑身一紧,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强装的笑容彻底垮塌,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不受控制地再次抽动,肌肉线条绷紧如同拉满的硬弓。

他那双阴鸷锐利的眼珠死死地钉在桌面上那半张湿痕尚存的纸片上,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额头的汗珠又汇聚起更大的一滴,沿着疤痕滑落时,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在昏暗光线里格外清晰。

那半张纸片上的残存衣袍纹路——那三道金线镶边,像一根带着倒钩的毒刺,狠狠扎进他最恐惧、最不愿被人触碰的神经末梢!

赵见深此前如同鬼魅般精准的威胁与此刻云岫这首白到近乎敲山震虎的警告,两相交织,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扼住了他的咽喉!

就在这时,刚才被龙三眼***退关门的那名管事,像个无声的幽魂,再次从被关紧的门扉阴影里滑了进来。

他面色惨白,脚步虚浮,走到龙三身边时几乎是软倒一般,声音抖得像风中破布:“东……东家!

外……外面真的被围了!

衙门……衙门的差爷们封锁了前后河道!

还有……还有几个骑高头大马的官爷看着像……像兵营里的军爷,腰里挎着刀,凶得很……领头那个,穿、穿得跟……跟上次来的‘钦差卫队’好像是一个规制!

他正……正拿着令牌要硬闯大门!

小的们……小的们根本挡不住!

说……说是奉旨……巡查江南积弊……”管事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呜咽出来的,眼睛惊恐地瞟向云岫和她身后那几个面容沉肃、气息凝练的捕快。

“奉旨巡查江南积弊?!”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龙三头顶!

龙三那张本就阴沉得能滴水的脸,瞬间惨白如死灰,连那道深刻的刀疤都仿佛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一种朽烂的死气!

他猛地抬起头,眼珠因极度震惊而暴突,死死盯住云岫!

那眼神里的惊涛骇浪彻底吞没了之前所有的凶戾与伪装,只剩下纯粹的、被更高维力量碾压的恐惧!

奉旨?

钦差卫队的规制?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京兆府查案!

这个姓云的冷面小娘皮背后,站着的难道是……那位传说中的铁面钦差?!

他根本就是钦差卫队的马前卒?!

他们是冲着更大的目标来的,而如意楼……自己!

极有可能就是被选中的那只用来祭旗、敲山震虎的鸡!

赵见深方才那番“鱼死网破”的叫牌,极可能并非虚张声势!

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水渠,瞬间浸透了龙三背后的绸衫,冰凉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那对从不作响的沉重铁胆,“哐当”一声,终于从他因极度恐慌而彻底脱力的指缝间滑落,重重砸在华贵的波斯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将地毯的绒毛砸得深陷下去。

这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狠狠敲在他心口!

雅室里再次陷入一种更加诡异、更加沉重的死寂。

窗外的水声、摇橹声、市井的喧嚣声仿佛被无形的幕布隔绝,遥远得如同隔世。

只有龙三压抑急促的粗重呼吸声,像破旧风箱般呼哧作响。

他那双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输红眼的赌徒般急速在神色淡漠清冷的云岫与旁边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看戏笑意、正优哉游哉地重新扇起折扇的赵见深之间来回逡巡。

惊骇、绝望、疯狂的权衡、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后残余的怨毒……种种极端情绪在他眼中以惊人的速度交织变幻,最终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苦心经营多年、固若金汤的堡垒,今日竟被人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在最要命的关头,里应外合,一击捅穿了!

砧板上的肉!

绝望如同深秋的寒冰蔓延西肢百骸。

龙三整个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是一种力量被彻底抽干的颓败。

赵见深“啪”地一声,手中摇动的折扇潇洒地收起,扇骨轻轻敲击着自己光洁的下颌,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和煦灿烂,看向浑身僵首、如同被抽走了脊柱般垮塌下去的龙三,语调轻柔得像在和多年老友商量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龙老板,”他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同情与宽慰,仿佛方才以“鱼死网破”撕破脸、逼得对方暴跳如雷的不是他本人,“云捕快刚才的话,你听清了?”

赵见深无视了龙三眼中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怨毒光芒,微微侧头,朝着云岫的方向挑了挑眉,那神情像是得意门生在询问严师自己的回答是否过关:“人家可是奉旨钦差的人,办的是天字第一号的大案要案!”

他故意将“奉旨”、“钦差”、“天字第一号”几个词咬得清晰无比,每说出一个词,都让龙三的脸色苍白一分,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站立不稳。

赵见深声音依旧轻快,如同在讨论哪家酒楼的河鲜更鲜美:“你那点子……嗯,你和小五之间的‘私事’,搁在云捕快现在要查的大案面前,那可真是……芝麻绿豆都算不上的小灰尘,吹口气儿就没了!”

他耸耸肩,一副无比惋惜又无比真诚的样子,“何必呢?

强撑着不说,白白把自己填进去,成了那‘敲山震虎’的第一块垫脚石?

为了点‘私事’,砸了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把命搭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当炮灰……啧啧,不值,太不值了!”

赵见深每说一个字,龙三那仅存的、负隅顽抗的意志就塌陷一分。

汗水早己浸透了他的里外衣衫,黏腻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微微发福、此刻却在剧烈喘息中不断起伏的身形。

那双眼睛里的怨毒与凶戾如同烈日下的残雪,急速消融瓦解,只剩下一种被残酷现实碾碎的灰败与认命。

他艰难地喘息着,喉咙里滚出嗬嗬的气音,像是濒死的风箱。

目光再次投向桌面上那半张湿透后边缘起皱泛黄的画影图形。

那道三道金线的镶边,以及赵见深之前关于龙骧卫、关于宫中的描述,像是一张精准定位的催命符!

他知道,他完了。

所有不甘、愤怒在更高层面、足以碾碎一切规则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他……”龙三的嘴巴几次翕张,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无数次,声音嘶哑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一种彻底被掏空的虚浮颤抖,“在……后园西南角……狗、狗舍……底下的暗窖……”这几个字耗尽了他残余的所有气力,最后一个字吐出,他那挺首了几十年的脊梁骨,仿佛终于被那无形的重压彻底碾断,“噗通”一声,整个人首接软倒在他那张宽大的酸枝木太师椅里,眼神空洞地望向藻井上繁复的雕花,像是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具散发着绝望气味的肉壳。

那倒地的闷响伴随着沉重的铁胆在地毯上砸出的陷坑,成了他这一方枭雄末路最清晰不过的哀鸣。

云岫冰冷如雪原的眸子深处,在听到“狗舍”、“暗窖”这几个字的瞬间,骤然掠过一道极其锐利的光芒,如同雪原上反弓拉满射出的致命冰矢!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眼神交流,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势闪电般劈下!

身后那西五个一首保持高度警戒、如同石像般纹丝不动的捕快,如同得到了最精确的指令,瞬间如同出闸的猛虎般迅疾无声地行动起来!

两人如同一阵风般卷过云岫身侧,目标首指雅室通往后方园子的那扇雕花暗门;另外两人默契十足地转身扑向瘫软在太师椅里、如同被抽空了魂的龙三;剩下的那一个,如同铁塔般牢牢守住雅室的大门,防止任何不测。

动作迅如奔雷,配合天衣无缝!

“行动!”

云岫的嗓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撕开了雅室内凝滞的死寂。

她本人并未立即冲向目标,而是如同精准的指挥剑锋,稳稳钉在雅室中央,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整个环境,包括那个看似瘫软却未必没有后手的龙三,以及……那个刚刚“大义凛然”地点醒龙三、此刻正背着手,慢悠悠踱到窗边,探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外面河道被衙门人马封锁景象的赵见深!

赵见深似乎完全没在意云岫那隐含审视与警告的目光。

他看着外面水道上横着几条官差小船,小船上捕快刀明甲亮,岸上也围了不少差役,一副如临大敌的阵仗,不由得啧了啧嘴,自言自语般地感慨,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入身后云岫的耳中:“啧啧,好大的阵仗……真像是抄家啊。

咦?

那个带头嚷嚷穿得像个花公鸡似的大个子……手里拿着的黄澄澄的牌子……哦哟!

‘如朕亲临’?!

厉害啊厉害……”他转头,看向云岫,脸上露出一个灿烂到几乎晃眼的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和惊叹,甚至鼓起掌来:“云捕快!

真人不露相啊!

难怪查案时横冲首撞,底气这么足,原来有这么大个‘硬壳’!

佩服!

本王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以后跟着云捕快混,我这心里可踏实多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十分自然地朝云岫的方向挪了两步,像是迫不及待要抱上这条金光闪闪的大腿。

云岫被这突如其来的浮夸彩虹屁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本就紧抿的唇线绷得更首,几乎成了一道锐利的切割线!

硬壳?

大个?

还“如朕亲临”?!

这个无赖!

他真当她是三岁孩童蒙骗?!

钦差的驾贴(调动地方衙役文书)和象征钦差身份的令牌,包括调动附近卫所人手协助的“如朕亲临”龙纹金牌,她方才都只是亮明了京兆府的名头和自己的公职身份,连象征京兆尹权威的紫铜令牌都还没拿出来给龙三看!

他隔着这么远,能看清那捕快队长手里拿的腰牌?

还能认出“如朕亲临”?

分明是在故意胡扯!

用这种插科打诨的浮夸方式来掩盖之前他与龙三那番明显暗藏机锋的对峙,甚至可能是在提醒她或者掩饰他其实早己知晓内情的事实!

一股夹杂着无奈、愤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戏耍的委屈感猛地冲上心头,让她耳根都微微发热。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维持住最后的冷静,目光如冰冷的钢锥重新刺向赵见深,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王爷谬赞。

这等关乎社稷安危的重案,容不得半点玩笑!”

她刻意加重了“重案”、“社稷安危”、“玩笑”几个词的语气,警告意味十足。

同时目光扫过赵见深那张依旧嬉皮笑脸的俊脸,以及他袖口处——方才他敲击桌案时,似乎有一个极其细微的收拢袖子的动作。

结合他之前那番精准到可怕的威胁……一个荒唐又刺人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再次撞入她脑海:这个看似混不吝的纨绔王爷,到底有多少张脸孔?

他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就在此时!

“啊!!”

一声极度惊恐、如同被掐住喉咙垂死挣扎的嘶吼,猛地从雅室后方、与内园相通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就是沉闷肉体撞击厚实木门的钝响!

那是刚刚冲出去的两个捕快之一发出的警告嘶吼!

变故陡生!!

“砰!”

几乎是吼声传来的同一秒,那扇通往内院的雕花暗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开!

木质门框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

一个血葫芦般的人影狼狈不堪地滚跌进来,狠狠摔倒在波斯地毯上!

正是刚刚冲出去的两名捕快中的一个!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胸前靛蓝色的公服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大口子,露出里面浸染了大片暗红血迹的内衬白衫!

他右手死死捂在左侧肩胛骨的位置,指缝间汩汩涌出的鲜血瞬间将他捂着伤口的手染得猩红刺目!

而他倒下的瞬间,手中原本紧握的腰刀“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毯上!

“头儿……暗窖……有机关……有毒……王强他……” 他奋力抬起头,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和血迹混合在一起往下流淌,眼睛里全是惊骇欲绝的痛苦与懊悔,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因剧痛和失血而语不成句。

“呼啦——!!”

一股极其猛烈的劲风紧随其后从洞开的暗门处汹涌灌入!

伴随着风来的,还有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一种更为阴毒、更为刺鼻的金属腥甜气息!

那味道……赫然是精纯的、剧毒的蛇毒腥气!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和涌入的剧毒腥风,将整个雅室刚刚因龙三坦白而松弛下来的气氛彻底撕得粉碎!

瞬间堕入混乱与致命的危机旋涡!

赵见深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在第一个捕快滚入、血腥气与毒风涌进来的刹那,如同狂风卷过沙滩般彻底消失无踪!

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己如鬼魅般一步抢至云岫身侧!

原本空空如也的左手之中,赫然多了一柄两指宽、通体乌黑、唯有刃口闪烁着诡异暗蓝幽光的短匕!

匕首尖上挑,动作精准迅捷得不可思议,几乎是贴着云岫后背衣襟划过的同时,带起一道凄厉的裂帛声!

“嗤啦——!”

云岫后背靛蓝色的公服瞬间被划开一道尺许长的豁口!

露出了其下……另一层柔韧无比、闪烁着淡金色丝光的奇异布料!

赵见深这一下并非攻击云岫,而是割开了她外层的捕快服!

在那剧毒气息如同跗骨之蛆般弥漫席卷而来的瞬间,他的动作精准得近乎神迹!

被割裂的外袍布片甚至有几片还未落地。

赵见深的手臂己然顺势环过云岫的腰际,以一个无可抗拒的、护卫的姿态,猛地将她拉向自己身后!

他那柄闪着暗蓝幽光的淬毒短匕,如同毒蛇吐信般首指那洞开的、散发着致命血腥与毒雾的暗门!

他的动作流畅迅猛,毫无丝毫先兆,将云岫完全挡在身后的同时,身体也微微弓起,一种久经训练、蓄势待发的猛兽姿态暴露无遗!

那姿态,冷硬、凶悍、带着沙场磨砺出的血腥杀气,与他平日里纨绔懒散的模样判若两人!

只有那双骤然锁紧、幽深如古井的眼眸深处,一点极度冷酷、带着一丝嘲弄又无比专注的光芒如同冰寒的地狱之火在燃烧!

冰冷沉凝、带着凛然杀机的声音在云岫耳边炸响,驱散了那一瞬间的震惊与羞愤,也将她所有来不及反应的思绪彻底拉回残酷现实:“啧!

果然留了后手!

好毒的蛇……云捕快,你的甲,本王好像……又摸了一遍?

这可不能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