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灯滋啦闪了两下，最终“啪”一声熄灭。
保温箱的报警声尖锐地划破黑暗——断电了。
林见星猛地抬头，监控屏黑屏，心跳数字消失。
首播间瞬间炸成一片雪花噪点：用户2123：？？？
怎么黑了用户2124：主播别吓我！
她下意识把奶牙连同毛巾一起抱进怀里，像揣着一块冰。
应急灯亮起猩红的光，照出门口一张便利贴：设备检修 30 秒——许许放。
那个把“黑红也是红”当口头禅的运营总监。
便利贴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合同己改，播到断奶，违约金十万。
墨迹未干。
林见星咬紧后槽牙，单手把闸刀推回去。
灯刷地亮了，监护仪重启，屏幕跳出刺眼的“37”。
首播间弹幕像泄洪：用户2125：吓死爹了！
用户2126：违规抱崽举报！
她对着镜头，声音沙哑却倔强：“谁再举报，我替他关首播。”
弹幕安静三秒，礼物特效炸成星海。
——承：36.5℃的赌局奶牙的体温计终于跳到36.4℃，离安全线只差0.1℃。
林见星不敢眨眼，她怕一眨眼，数字又掉下去。
她把手机镜头拉近，让所有人看清幼崽的腹部——那层薄薄的皮肤下，心脏正以每分钟41次的频率，倔强地顶撞世界。
“你们知道0.7%意味着什么吗？”
她忽然开口。
弹幕一片问号。
“它活下来的概率，比我高考数学及格的概率还低。”
她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但我更怕它活下来，我却没能力给它一个名字。”
用户2301：主播别卖惨，好好养崽用户2302：取名投票己开！
她没看投票，正盯着奶牙的爪垫，那里有一道细小裂口，渗出血丝，像一条红色起跑线。
她转身去找碘伏，却在药柜第二层发现一张旧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白色幼犬，背后是北城老站雨棚。
照片背面日期——2007.7.16，正是今天。
林见星手指一抖，碘伏瓶掉在地上，碎成棕红水洼。
奶牙在保温箱里突然抽搐，心率骤降到35。
她猛地回神，发现加热垫指示灯再次熄灭。
功率过载。
备用电源发出尖锐警报，红光一闪一闪，像倒计时。
林见星把奶牙捧在手心，像捧着一捧雪。
“你只能活一次，我也只能赌一次。”
她扯断数据线，把手机塞进胸前口袋，镜头歪斜地对着走廊。
弹幕疯狂滚动：用户2400：主播去哪？
用户2401：别冲动！
她踹开尽头的手术室，灰尘在月光里飞舞。
角落里，一台老旧呼吸机蒙着白布——母亲去年捐赠的，从未启用。
插头与保温箱不兼容，她徒手剥线，指甲翻裂，血沾在白色绝缘皮上。
“嘶——”呼吸机启动。
奶牙胸口随之起伏，心率：36、38、40……林见星瘫坐在地，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奶牙毛巾上。
她对着镜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它活下来了。”
弹幕刷到飞起，礼物连成银河。
就在她准备松手时，呼吸机指示灯由绿转红，发出刺耳滴滴。
心率曲线像断线珍珠：34、31、28……滤管里卡着一片玻璃渣——刚才打碎的碘伏瓶。
奶牙的呜咽被警报淹没。
林见星伸手去拔管，背后却响起脚步声。
很轻，却带着水汽。
她回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黑色雨衣滴水，手里握着一把钳子。
“别碰它。”
声音被口罩闷得模糊。
手机镜头晃过那人袖口——救护站标志被红漆涂成扭曲狼头。
心率监护仪发出最后一声长鸣。
屏幕归零。
黑暗里，只剩雨声。
雨衣人向前一步，钳尖挑起林见星下巴。
“想让它活，就按我说的做。”
首播间画面定格在她放大的瞳孔。
弹幕疯狂刷屏：用户3000：主播快逃！
系统提示：信号中断，是否重联？
林见星抱紧奶牙，背脊抵住冰冷的呼吸机。
奶牙的心跳，真的停了。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下一秒，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像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