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今年的初冬格外冷,朔风似刀,吹得将军府门楣上的喜绸猎猎作响。
红妆十里,华彩满堂,一对新人成双而立。
知宾喜气洋洋高声唱贺,只等新人送入洞房后讨份赏钱:“夫妻对拜——”“咻!”话音未落,一杆染血银枪泛着寒光,自门外破空而来,撕裂新人手中的牵红,将新娘的红盖头死死钉在离二人面前三寸的青石板里,吓得新娘失声尖叫!“夫君,老定远侯与夫人皆故去,你娶新妻的大喜日子,既都用了本将军的将军府,那为何高堂之位不摆上本将军这个正妻的灵位?”冰冷肃杀的声音带着浓浓讽意,如惊雷般砸在众人耳里。
原本热闹的喜堂瞬间安静下来,或惊或惧地让开一条路。
慕青鸾头戴白孝,手绑麻绳,怀抱着一个漆黑的骨灰坛,踏着月光进门。
铁甲包裹的战靴在地上扣出清脆的响声,听得人心尖发颤。
她身上还带着战场上尸山血海爬出来的戾气,经过穿着喜服的二人时,吓得林清瑶一个哆嗦,扑进陆承远的怀中。
慕青鸾嗤笑一声,略过两人,走到代表高堂的主座前坐下,手中的骨灰坛连带着一尊包着白布的灵位,稳稳放在喜桌中央。
阴森森的骨灰坛与灵位,在一片大红的喜堂里,格格不入。
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陆承远脸色青红交接,死死盯着面前熟悉的脸,颤声开口:“慕青鸾,你不是死在战场上了吗?”“你很失望?可惜了,本将军命硬,阎王不收。”
慕青鸾看着面前紧紧依偎的两人,嗤笑道,“倒是夫君你,本将军传出死讯不过八个月,你便占了我的府邸,娶了我的堂妹,不顾守孝礼法,这就是夫君的深情?”想吃将军府的绝户?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命!“你!”看着她手边的骨灰坛和灵位,陆承远心一狠:“慕青鸾,三年前大婚,你堂都没拜完,就丢下我上了战场,害我成全京城的笑柄,是瑶儿一直对我知冷知热,就算你回来,我也要娶她,就以平妻身份入府!”“平妻?”慕青鸾倏地起身,狠狠一巴掌扇在陆承远脸上:“你们私相授受,暗通款曲,还要我退位让贤?好大的脸!”“你敢打我?”陆承远怒不可遏,捂着脸双眼猩红,骂道:“慕青鸾!你有什么脸说我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个月都在北疆蛮子的手里!你若死了也便罢了,可你没死,那你一个女子在他们手里能是什么下场?只怕早就被男人破了身子,玩烂了吧!”“这骨灰坛,就是你在外面的野男人的吧!”陆承远指着骨灰坛上“宋沉”二字,恶语相向。
“啪啪啪!”他话音才落,慕青鸾左右开弓,一连扇了他十个巴掌才停下。
“闭上你喷粪的嘴!”慕青鸾声音凌厉颤抖,看着陆承远的眼神冷得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他千不该万不该,侮辱宋沉!大晋无将帅之才,全靠她慕府撑着!慕府男儿几乎全部战死,母亲身为女子也不能幸免。
刚刚大捷的北疆一役,更是惨烈无比!军中出了奸细,她一手组建的青鸾军全军覆没,若非宋沉拼死相护,就连她也得交代在那。
可宋沉却死无全尸,头颅更是悬挂于敌军阵前数月,日日被鞭打。
慕家不过是给了宋沉一口饭吃,他却追随到军营报答她,还把命给了他。
若不是最后得一神秘人相救,她兴许也葬身北疆。
含辛茹苦卧底半年,她才勉强将那颗已经***风干的头颅偷出来火化。
陆承远怎么敢侮辱宋沉?!“侯爷!”林清瑶反应过来,哀哀地叫一声,心疼的抚上陆承远肿得像猪头的脸,哭道:“堂姐,千错万错,都是瑶儿一个人的错,侯爷就算说出了你的这些密辛,你也不该将他打成这样。”
“啪!”慕青鸾反手又是一巴掌。
“方才只顾着打他,忘记打你了。
你这些年顶着将军府堂小姐的身份是不是很荣耀?军中事务繁忙本将军懒得搭理你罢了,真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是我爹外室所生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