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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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发酸的后颈,裤脚还沾着县城工地的水泥灰。

今晚本该是我和雨薇交往两周年的日子,她下午在微信里说"老地方见",我特意跟工头多要了两小时工钱,买了束最便宜的玫瑰藏在帆布包里。

青竹村到县城的公交早停了,我踩着月光往村东头的咖啡馆走去。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可我心口发闷——雨薇最近总说我"没出息",说周明远送她的包比我种三个月药材赚的都多。

我攥紧背包带,指节发白,那束玫瑰的刺隔着塑料袋扎得手心生疼。

咖啡馆的玻璃蒙着层雾气,我凑近时正看见林雨薇的手搭在周明远的手腕上。

那是县城明远集团的太子爷,我上次在村口看见他开着银灰色跑车,溅了我一身泥。

此刻他指尖夹着根细烟,另只手正替雨薇理耳边的碎发:"那乡巴佬今天该在工地搬砖吧?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雨薇穿的是我上个月攒钱给她买的白裙子,此刻却侧着身子往周明远怀里靠:"他哪敢不来?

我故意说今天是纪念日,他肯定像条狗似的等在老位置。

"她笑起来的声音甜得发腻,"等他来了我就说要分手,你再带人过来...明远哥,这样你爸就不会觉得我是图你钱了。

"我倒退两步,后背撞在冰凉的砖墙上。

帆布包"咚"地掉在地上,玫瑰滚出来,红色花瓣散在青石板上,像滩凝固的血。

隔壁奶茶店的霓虹灯在我眼前晃,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像被掐住脖子的声音——三天前雨薇还窝在我怀里,说等我种的药材卖了钱,我们就去拍结婚照。

"那破药材能值几个钱?

"周明远弹了弹烟灰,"我让人查过,他老宅那间破屋子,房本都在他叔手里攥着。

就他那脑子,这辈子也就配当农民。

"雨薇的笑声像根针,扎得我眼眶发烫。

我蹲下去捡玫瑰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上个月她发烧,我背着她翻了三座山找李大山爷爷开中药;上上个月她抱怨衣柜小,我熬了三个通宵给她打了个木柜——原来在她眼里,这些都是"狗一样的讨好"。

"明远哥,我手机好像落车上了。

"雨薇的声音突然变轻,"你帮我去拿好不好?

"脚步声由近及远,我猛地站起来。

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我撞进雨薇错愕的眼神里。

她手里还端着周明远的咖啡,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她手腕往下淌,像极了那天她靠在我肩头掉的眼泪。

"魏...魏轩?

"她的声音发颤,咖啡杯"当啷"掉在地上,"我...我是来帮周总谈生意的!

"我盯着她发颤的睫毛。

以前她撒谎时,睫毛就会这样快速眨动——比如她说"这耳环是打折买的",其实是周明远送的;比如她说"今晚要加班",其实是跟周明远去看电影。

"谈生意需要坐他腿上?

"我的声音哑得厉害,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雨薇的脸瞬间煞白。

周明远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转身就走。

帆布包甩在胳膊上,玫瑰的刺扎得生疼,可这点疼算什么?

比起心口被撕开的窟窿,这点疼根本不够看。

村道上的路灯忽明忽暗,我踩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影子往老宅走。

老宅是我爸留下的,墙皮脱落得像被啃过的玉米,可雨薇说"等我们结婚,我要把这里重新刷成粉色"。

现在想来,她大概是在周明远的别墅里说的这句话。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檀香味扑过来。

月光从破窗照进来,落在堂屋的梁柱上——那根被虫蛀了半截的老榆木梁,我爸临终前说"里面有老魏家的宝贝",可我翻了三年都没找到。

我跌坐在八仙桌前,掌心还沾着玫瑰的刺。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雨薇的消息:"刚才是误会,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盯着屏幕,突然笑出声——解释?

解释她如何把我的真心踩在脚底下,解释她如何和周明远算计我?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梁柱上的红布帘掀起一角。

我抬头的瞬间,月光刚好照在梁上那个指甲盖大的裂缝里——有块青幽幽的东西,在阴影里泛着光。

我搬来梯子,指尖刚碰到那东西,腕间突然像被火烫了一下。

青玉佩"啪嗒"掉在桌上,表面的裂痕里渗出细密的光,像有活物在里面流动。

窗外的老黄狗阿福突然吠起来,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急切。

我盯着玉佩,喉结动了动——今晚被绿的屈辱还梗在胸口,可这突然出现的玉佩,让我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喉咙。

我伸手去碰玉佩,指尖刚触到那抹凉意,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白雾。

等再睁眼时,我站在片泛着银光的泉眼边,周围是整整齐齐的药田,每株药草都裹着层淡绿色的光。

"这...这是哪?

"我踉跄两步,泉水溅在脚背上,疼了一整天的腰突然轻松得像是要飞起来。

身后传来"哗啦"一声,我猛地转身,看见块悬浮的石板,上面刻着几个我从未见过的古字——《神农医典》。

风掀起门帘,月光照在玉佩上,泛着幽绿的光。

我攥紧玉佩,掌心的刺痛被泉水的凉意冲淡。

窗外阿福还在叫,可我突然不觉得那么疼了——被绿的屈辱像团火,在我胸口烧得正旺,而这突然出现的空间,像是浇了把油。

我低头看向掌心的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今晚之前,我是青竹村最没出息的农民;今晚之后...八仙桌下传来"吱呀"一声,我弯腰去看,发现只小松鼠从墙洞里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掌心里的玉佩,尾巴尖一翘一翘的。

我站起身,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梁柱上的暗格还敞着,风穿过堂屋,带起桌上的《神农医典》,第一页缓缓翻折,露出两个字:练气。

窗外的阿福还在叫,可我突然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被绿的痛还在,但此刻我盯着那片银光闪烁的泉眼,突然有了种预感——今晚之后,所有踩过我的人,都得把欠我的,连本带利还回来。

我盯着脚边那汪泛着银光的泉水,手指悬在水面上迟迟不敢落下。

刚才触到玉佩时那股灼烧感还残留在腕间,可眼前这方被雾气笼罩的空间实在太真实——空气里飘着淡淡药香,像李大山爷爷的药铺,却更清冽;脚下的泥土软得像刚翻整过的春田,沾着露水的草叶擦过脚踝,痒得我缩了缩腿。

"啪。

"我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不是梦。

我蹲下身,指尖终于碰到泉水。

凉意顺着指缝钻进来,像泡在山涧里的冰镇西瓜,浑身的疲惫"唰"地散了个干净。

更神奇的是,掌心被玫瑰刺扎出的血珠,竟在泉水里慢慢变淡,最后连个红印子都没剩。

我瞪圆眼睛,把另一只手也伸进去——后颈的酸涨、腰上搬水泥时磕的淤青,全跟被橡皮擦抹了似的,丁点不剩。

"这他妈..."我喉咙发紧,"是灵泉?

"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动。

我猛地转身,看见片齐腰高的药田,每株植株都裹着层淡绿的光。

最前排的是人参,可那参须比我在县城药店见过的老山参还长,红果儿像小灯笼似的缀在茎上;旁边是株开着紫花的药草,叶子边缘泛着金边——这不是《本草纲目》里说的"九叶重楼"吗?

我之前跟着李大山爷爷翻遍后山都没找着,这会儿竟在这儿见着了。

"老魏家的宝贝..."我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喉结动了动。

他躺在床上咳得首喘,抓着我手腕说"梁柱暗格里有传家宝",我当时只当是老人说胡话。

这三年我踩着梯子摸遍了梁上的裂缝,连块碎瓷片都没找着,今儿被绿气得发昏,倒让月光给照出了玉佩。

许是被绿的怨气冲开了什么?

我摸着腕上的玉佩,它贴着皮肤暖融融的,像揣了块活物。

"《神农医典》..."我转向那块悬浮的石板。

刚才还模糊的古字突然清晰起来,第一页刻着"练气篇",下面画着个盘坐的小人,周身有雾气缭绕。

我鬼使神差地坐下,学着小人的样子闭目。

刚开始什么都没有。

可当我把注意力集中到胸口时,忽然闻到股更浓的药香。

那气味顺着鼻子往身体里钻,先是聚在丹田,接着像条小蛇似的往西肢爬。

我额头冒出细汗,听见自己骨头"咔嗒"响了声——这感觉,像小时候生了场大病,李大山爷爷给我扎完针后的通透。

"引气入体?

"我猛地睁眼。

石板上的字变了,第二页写着"聚气成雾",旁边注着"灵泉洗髓后可试"。

我扭头看向药田,发现刚才还垂着的九叶重楼,这会儿竟首起了茎秆,紫花上的露珠正"滴答"掉进灵泉里。

"原来药田是活的?

"我伸手去摸人参,指尖刚碰到红果儿,那果子"嗖"地钻进土里。

再看时,参须又多长了两寸。

我倒抽口凉气——这药田怕不是能自动培育药材?

要是把灵泉引到村里的药田,那些被农药毁了的地..."汪汪!

"窗外传来阿福的吠叫,我猛地惊醒。

再看周围,白雾"唰"地消散,我又坐在八仙桌前,玉佩还攥在掌心里。

月光从破窗斜照进来,照见桌上《神农医典》的残影——原来刚才在空间里的时间,现实中连杯茶都没凉。

小松鼠从墙洞里钻出来,爪子扒着桌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玉佩。

我伸手要摸它,它"吱"地蹦到我肩头,尾巴扫过我耳朵,倒不像平时见了生人就躲。

"你也感应到了?

"我轻声说。

阿福还在门外叫,可这次叫声里没了急躁,反而带着点欢快,像小时候我给它喂骨头时那样。

我把玉佩塞进裤兜,指尖隔着布料摩挲它的纹路。

被绿的屈辱还在,可这会儿胸口烧的不是窝囊火,是股子烫得人坐不住的劲儿——林雨薇说我是乡巴佬,周明远说我配当农民,行啊,我就当这个农民,当到他们跪着求我。

八仙桌上的老座钟"当"地敲了十下。

我站起身,发现腰板首得像刚抽穗的青竹。

墙角的锄头还沾着泥,可我盯着它时,眼前浮现出的不是工地的水泥,是青竹村后山坡那片荒废的药田——等明儿天亮,我就去把地翻了,用灵泉浇第一茬种子。

小松鼠从我肩头跳到桌上,爪子扒拉着《神农医典》刚才出现的位置。

我低头,看见石板残影里"练气篇"的字还在闪。

窗外阿福的叫声渐弱,可我知道,这夜才刚开始。

我摸黑爬上床,玉佩贴着大腿暖烘烘的。

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在月光下像银线,我盯着它,突然笑了——从前总觉得这老宅破,现在倒觉得,它藏着的,是能掀翻整个青竹村的宝贝。

后半夜起了风,吹得窗棂"吱呀"响。

我翻了个身,听见裤兜里的玉佩轻轻撞在床板上,发出清清脆脆的响。

这声音像根弦,在我心里绷得紧紧的——明天,该让那些踩过我的人,看看我魏轩到底是什么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