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斯用弓箭戳弄猎下来的几只鼠鸟非常不耐烦,“我们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吧塞林,反正戴尔老爷对我们的赌注也没有要求用什么办法,也没说不能破坏什么东西。”
比尔斯开着玩笑,费劲地在手心里生出一团小火苗。
“那样的话用火石就行了,再说你生出的那团小火苗能点着什么,需要我现在去给你拿吗。”
塞林背过身做出要回家的动作。
“去吧,回去的路上顺便再通知一下戴尔老爷我把他的果园烧了,让他快点来用魔法复原一下他的财产。”
“拜托你快点吧比尔斯,你不是猎户吗,你答应处理这些鼠鸟作为赌注的时候我以为你很轻松就能把他们处理了。”
“好吧,你保持安静,我再试试。”
作为猎户,比尔斯擅长强化自己的感官,敏锐的感官是他赖以生存的技能。
“我能听到那边的果子里有一只,果子己经被啄空了,它就躲在里面。”
屏息凝视射出一箭,不偏不倚射中的果子,如他所说,苹果是空的,马上裂成了好几半,然而鼠鸟在箭飞到一半的时候就己经从果子里飞出了好远。
“看到了吗,我己经给你演示了,刚才我都是这么做的,不是我做不到,他们实在太难抓了。”
比尔斯摊摊手耸耸肩,用表情告诉塞林它己经完全放弃了这件差事。
“还有你知道吗,可能你没办法像我一样感知到,这片林子里除了那一只之外,我能看到的有五只,还有我的耳朵听到的,至少有七只,不对,至少有十只,更别说我能感觉到的气息,算了,你是没办法感受到的,我们不如去告诉戴尔老爷,这片果园己经没救了,他们迟早会毁了所有的果子,所以一把火烧掉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了,你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塞林不怀好意地问,露出一脸坏笑。
“在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之后,我看起来像是还有办法的人吗塞林,拜托了,陪我一起去想戴尔老爷道歉吧,那天我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只要让戴尔老爷来,他随便用点什么法术就可以解决这里的问题,而我耗上一年也搞不定。”
“好吧好吧,我有办法,但是需要一样东西。”
“需要什么,火石吗?”
比尔斯讽刺地说。
“我没在开玩笑,你昨天猎了一头鹿对吧,你去把鹿腿拿过来。”
两人周旋争论了一阵子,比尔斯从家里切了一条鹿腿过来。
“好了,现在还缺一样东西。”
塞林看着鹿腿满意的点点头,“你仔细观察过这些鸟吗比尔斯。”
“当然没有,今天我观察他们的时间比我之前观察他们的时间加起来都多。”
“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吃的?”
比尔斯在脑子里逐一排查,这种恶作剧的鸟完全没有不吃的东西,一般的鸟类尚且不会碰地里的作物,但是鼠鸟不一样,之所以叫鼠鸟是因为作为鸟它们竟然还会在田里乱窜,土豆、西红柿、豆角……田里的一切它们也都要破坏。
“没有,绝对没有。”
“比尔斯,你看的不够仔细,它们就算什么都吃,可有的时候却是不得不吃的。”
“……不得不吃。”
“先把这个煮了吧。”
塞林拿出一把叶子,顺手捡了一块石头捣碎,又往陶锅里舀了三勺溪水,“帮忙点个火。”
比尔斯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反正只照做就是,火苗顺着锅底往锅沿漫,木柴在炉灶里噼啪作响,等水冒泡的间隙,塞林把捣碎的树叶一把把丢进去,叶片卷起边后发了黄,水则被染成了青绿色。
“差不多了,现在又要你帮忙了,闻一下这里面有哪些味道。”
“很麻烦啊你,味道多了去了,火星溅得到处都是,还有你放的奇怪叶子,水里也又腥又涩的。”
“你们打猎的不就靠这个吃饭吗,快点,要特定的一种味道,应该是有点清新辛辣的,像薄荷一样。”
比尔斯蹲在陶锅前,锅里冒着余温,绿汁混着黄叶屑在锅底沉着,混杂着泥土、草木腥气的味道乱作一团,他调动仅剩不多的魔力,比起学院派的魔法理论,比尔斯这样在农村长大的人往往是靠经验使用魔法,因为对感知方面魔法掌握的熟练性,比尔斯可以隐约感受到魔法的流动,得益于此,他可以刻意地将魔力拧成极细的一股股,再慢悠悠地探进蒸腾的热气里,他要找的东西在一团混沌里埋得严严实实,一一筛选、比尔斯抓住了那股丝线,极淡,清苦的辛辣味。
“找到了……”他嘟囔着,声音很小,“我不能放开,接下来呢?”
“把这部分分离出来,就结束了”这是他再擅长不过的了,父亲常说打猎最难的部分是认准猎物的踪迹,猎物只要被追踪到就难以逃脱,锅里的水汽渐渐散去,绿汁表面浮起一层极薄的油光,猎物呼之欲出,众多魔力的丝线汇成一股,混沌的气味逐渐变得清晰,最终一鼓作气收网将猎物一网打尽,从锅里浮出几滴小油滴。
“赶紧拿东西接啊,我控制不了太久。”
塞林用手帕蘸上这些小油滴,比尔斯终于能缓上一口气。
“你别说,这比追那头鹿难多了,那个味道应该没错吧,我和你说,好几次我差点跟丢它。”
“我没想到会是油,我以为会是水,或者是一些小颗粒什么的。”
塞林闻着布上的味道。
“所以这是什么,你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用来做什么?”
“刚才的叶子是冬青叶,这个东西,姑且就叫冬青油吧。”
“冬青……所以鼠鸟不得不吃的是冬青果?”
“对,是讨厌又不得不吃,每年十月份苹果、石榴、橘子这些都会被鼠鸟盯上,但是冬青一般都好好的,但是过了十月其他的果子都没了之后,冬青才会被鼠鸟盯上,所以我猜里面一定有它们不喜欢的东西。”
“那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味道的?
我是说,你叫我把这个味道的这些部分分离出来。”
“不知道,感觉吧,鸟类的嗅觉很灵敏,这个味道很特殊,连我们都闻得出来,对它们来说应该要放大很多倍,拿你刚才抓的几只试试看。”
还没等凑近,两只豁嘴鼠鸟就像被无形的东西烫了下,猛地缩回脖子,喉咙里发出“吱吱”的警告声,和平时偷果子时的嚣张模样判若两鸟,等塞林把手帕收回去,两只鸟才逐渐安定了下来。
“真的有用!
塞林你小子,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一首都没做。”
我应该做吗?
塞林总像被一层看不见的雾裹着。
他认得河谷里每株草药的性子,知道哪种汁液混着晨露能治烫伤,哪种根茎晒半干磨成粉能让面包发得更蓬松——可这些都像落在他手背上的雨,凉过一阵就没了痕迹。
他从不主动做什么。
有人找他要治风湿的草药,他会采,但不会多问一句病情;沃伦的人都说他懒,只有艾琳见过他蹲在河谷边,对着一株刚冒芽的异叶草看半个下午——那草除了叶子会随月光转方向,再没别的用处,他却看得专注,像在解一道没人考他的题。
“这草留着有用吗?”
艾琳那时问他。
他头也没抬:“不用留,也没必要拔。”
“那你看它干嘛?”
“看就是了,又不用非得做点什么。”
“又不是非得做。”
塞林对比尔斯说,“况且,我没有魔力,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