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帮” 三个漆字掉了一半，像颗烂掉的牙。
柳烬趴在矿场外围的废石堆后，夜视仪的镜片上，绿色的数据流正缓缓滚动。
两台 III 型战损机甲守在仓库门口，左臂甲都缺了块 —— 看型号，是黑曜纪元后期量产的淘汰款，关节处的液压管***在外，散热片歪歪扭扭地挂着。
“能量读数 72%、69%。”
他对着领口的微型麦低语，声音被处理成电子音。
这是从岑家护卫那里借来的设备，只能监测能量波动，没法穿透仓库的合金门。
柳烬从背包里掏出两样东西。
II 型万象钢被他绑在左臂，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像块护身符。
另一手握着根 I 型振动匕首，刃口的希腊数字 “I” 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他用半块能量棒，从黑市瘸子那里换来的 —— 对付 III 型机甲不够，但拆仓库的门锁刚好。
矿场里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来晃去。
柳烬突然想起十年前，他和沈燃在这矿场偷矿石的夜晚。
那时沈燃总说：“柳烬，你听，矿石在发光。”
他却只想着怎么把矿石换成能量块 —— 那时的他，己经开始明白，光不能填肚子。
巡逻队的脚步声远了。
柳烬像只猫般窜出去，匕首***仓库门锁的缝隙，轻轻一旋。
“咔哒” 一声轻响，比巡逻队的咳嗽声还小。
仓库里弥漫着机油和汗臭的混合味。
七辆运输悬浮车并排停着，车身上的岑家徽记被划得乱七八糟。
最中间那辆的车厢里，堆着几十个银白色的圆柱 ——III 型能量核心，表面的纹路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柳烬的心跳快了半拍。
这趟没白来。
他刚要伸手去搬，身后突然传来机甲启动的嗡鸣。
“抓住他！”
粗犷的吼声里，仓库的灯猛地亮起。
柳烬转身的瞬间，左臂的万象钢突然发烫 —— 能量束擦着他的胳膊飞过，打在悬浮车上，炸开一团火花。
两台 III 型机甲堵在仓库门口，炮口正对着他。
驾驶舱里，黑蛇帮帮主的脸扭曲着，像条真正的毒蛇。
“岑家的走狗，敢闯爷爷的地盘？”
柳烬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振动匕首。
左手的万象钢还在发烫 —— 刚才那一下，己经耗掉了三分之一的防御额度。
“给我轰烂他！”
帮主的吼声未落，柳烬突然冲向右侧的 III 型机甲。
那台机甲的右腿关节有块明显的凹陷，像是被重火力击中过。
这是他在废石堆后观察到的第二个弱点。
机甲的炮口转向太慢，柳烬借着悬浮车的掩护，绕到它的侧面。
匕首***机甲的膝关节缝隙，按下了启动键。
高频振动让他的手臂发麻，机甲的合金外壳上，很快出现了圈细密的裂纹。
“找死！”
驾驶舱里传来怒骂，机甲的右臂横扫过来。
柳烬侧身躲开，后背却撞上了悬浮车，疼得他闷哼一声。
余光里，另一台 III 型机甲正在逼近，炮口的红光越来越亮。
他突然按住左臂的万象钢，基因锁的印记在皮肤下隐隐发烫。
正常驱动的话，II 型万象钢最多再挡一次攻击。
但如果……柳烬的指尖在振动匕首的握把上快速敲击。
计算风险：强行提升万象钢威能，需要透支三个月的生命力，可能会引发基因锁反噬。
计算收益：拿到能量核心，换岑家的星核碎片，离内鬼的线索更近一步。
等式的两边，很快有了结果。
“警告：基因锁同步率超过安全阈值。”
脑海里仿佛响起了十年前家族机甲训练室的警报声。
柳烬的眼前泛起血丝，左臂的万象钢突然爆发出淡金色的光 —— 那是基因锁与万象产物共振的颜色。
“这是什么鬼东西？”
帮主的吼声里带着惊恐。
柳烬没理会，只是抓住那台机甲的右腿，猛地发力。
在万象钢的加持下，他的力量暴涨了三倍。
“咔嚓” 一声脆响，III 型机甲的膝关节彻底断裂，轰然倒地。
驾驶舱里的人刚要爬出来，就被柳烬一脚踩在胸口。
匕首抵在他的喉咙上。
“另一台机甲的驾驶员，叫什么名字？”
柳烬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那人的脸涨成了紫色，手指着门口：“是…… 是沈虎……”沈虎。
沈燃的堂兄，十年前，就是他把柳家的藏身地卖给了地方武装。
柳烬的瞳孔骤缩，基因锁的印记烫得像块烙铁。
原来如此。
这趟交易，比他想的更划算。
门口的 III 型机甲正在充能，红光映亮了柳烬的脸。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仓库里回荡，像块冰投入热油。
“告诉沈虎，” 他俯下身，匕首又近了寸，“柳家的债，该还了。”
说完，他抓起块能量核心，转身冲向仓库后墙。
那里有个通风口，是他白天勘察时找到的退路。
身后传来能量束击中墙壁的巨响，碎石渣溅在他背上，生疼。
但柳烬没回头。
他能感觉到，沈虎的目光正透过机甲的光学传感器，死死地盯着他。
很好。
仇恨是最好的引线。
他需要有人把消息传出去 —— 柳家的余孽，回来了。
通风口外的月光很亮，照亮了矿场外围的路。
柳烬把能量核心塞进背包，左臂的万象钢己经恢复了冰冷。
基因锁的反噬开始了，喉咙里涌上股铁锈味。
他靠在棵枯树下，咳出一口血。
血滴在地上，很快被风吹干，像从未存在过。
远处传来黑蛇帮的怒吼和机甲的轰鸣声。
柳烬抹了把嘴，嘴角却带着笑。
明天，岑家的星核碎片。
后天，沈虎的命。
再之后……他摸了摸怀里的金属箱，里面的地下通道图仿佛在发烫。
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名字，很快就会一个个浮出水面。
就像矿场深处的矿石，就算埋得再深，也总会被挖出来。
月光下，柳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把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