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上身？
前一秒还是山呼海啸的胜利狂欢，下一秒便被粗暴地掐灭了所有光源，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和耳机里那刺耳欲聋、刮擦着神经的电流噪音。
“抓到你了。”
那声音低沉、粘腻，带着非人的冰冷，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凿在苏晚的耳膜上，首刺大脑深处。
一股源自本能的、无法言喻的恐惧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它骤然停止跳动，又在下一秒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
“谁？！”
苏晚的失声尖叫被厚重的隔音耳机闷住，只在她自己耳边炸响，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猛地从电竞椅上弹起，身体因为极致的惊骇而僵硬，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卫衣上。
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己粗重到近乎窒息的喘息声，还有耳机里那如同毒蛇吐信般持续的电流杂音。
就在这时——“咔哒。”
那声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声，穿透了耳机里的噪音，穿透了厚重的隔音玻璃，无比真实地、冰冷地敲击在她的耳鼓上。
是钥匙！
在转动她出租屋那扇老旧的防盗门锁芯！
声音的来源……就在她身后！
不，不对！
苏晚混乱的大脑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她现在在比赛台上！
在万众瞩目的电竞馆中心！
怎么可能听到出租屋的开门声？
幻觉？
极度紧张下的幻听？
可那声音太真实了！
那锁芯转动时特有的、带着轻微滞涩感的“咔哒”声，是她每天回家开门时都会听到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绝不可能认错！
寒意如同无数冰针，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让她全身的汗毛倒竖！
现实与虚拟的界限，在这一刻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彻底搅碎、混淆。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玻璃被撞击的震动感，从她身侧传来！
是隔音玻璃门！
有人在用力推撞比赛台的隔音玻璃门！
“苏晚！
苏晚！
你还好吗？”
门外传来模糊而焦急的呼喊，是场馆工作人员的声音，混杂着外面观众席上传来的、因为突发状况而起的巨大骚动和惊疑不定的议论声浪。
黑暗！
撞击！
呼喊！
还有耳机里那挥之不去的电流噪音……这一切都真实地***着她的感官，但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那声仿佛就在她颈后响起的“咔哒”！
苏晚像一只受惊的炸毛野猫，猛地转身，背对着被撞击的玻璃门方向，面向比赛台内部更深邃的黑暗。
她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限，双手下意识地在面前的桌子上胡乱摸索——手机！
她的武器！
她唯一的依靠！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塑料外壳，是她刚刚还在大杀西方的那部比赛专用手机。
屏幕依旧一片死寂的漆黑。
“滋……滋……抓到……你了……”耳机里的电流音再次扭曲，那个低沉粘腻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重复着，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滚开！”
苏晚嘶吼着，猛地一把扯掉了头上的隔音耳机，狠狠摔在桌子上！
隔绝外部声音的屏障消失，场馆内巨大的喧哗声浪如同海啸般瞬间涌入她的耳朵，冲击着她的神经。
“砰！
砰！”
玻璃门被撞击得更厉害了。
“苏小姐！
请开门！
电路故障！
快开门！”
工作人员的声音更加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光明！
她需要光！
需要逃离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苏晚的心脏狂跳着，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摸索着，指尖终于触碰到桌子上另一个冰冷的物体——她自己的备用手机！
首播前为了以防万一，她把它放在了比赛手机旁边！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机，颤抖的手指疯狂地在屏幕上滑动解锁！
屏幕亮起！
微弱却无比珍贵的白光瞬间驱散了她眼前一小片黑暗，也照亮了她毫无血色的、写满惊惧的脸。
手机信号栏显示着微弱的4G信号。
顾不上查看任何信息，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指尖带着残影点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
“唰——”一道强烈的白色光柱骤然刺破黑暗！
光柱如同利剑，横扫过比赛台内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凌乱的桌面：两部黑屏的手机，被摔在一边的耳机，还有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瓶。
光柱迅速移动，扫过空荡荡的另外几张比赛椅，扫过冰冷的设备箱……光柱最终定格在比赛台后方——通往后台休息室的那扇紧闭的小门上。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门把手在强光照射下，反射着一点冰冷的金属光泽。
没有人？
那声音……那钥匙转动声……从哪里来的？
苏晚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惊疑不定。
她举着手电筒，警惕地、一寸寸地移动着光柱，仔细搜索着比赛台内每一个可能藏匿的角落。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外面越来越响亮的撞门声、呼喊声。
“砰——哗啦！”
一声巨大的碎裂声！
隔音玻璃门终于不堪重负，被外面的人用消防斧之类的工具强行劈开了一个大洞！
碎裂的玻璃渣哗啦啦掉落一地。
强烈的场馆灯光瞬间从破洞涌入，刺得苏晚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苏小姐！”
几名穿着安保制服和场馆工作服的男人快速从破洞钻了进来，脸上带着紧张和关切，“你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电路突然全断了！”
光线涌入，驱散了黑暗。
苏晚紧绷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强撑的那口气泄了大半，脱力感瞬间袭来。
她靠着桌子，大口喘息着，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手电筒的光柱依旧无意识地照着那扇空荡荡的后台小门。
“我……没事……”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那里随时会走出什么东西。
“吓死我们了！
整个场馆都断电了！
备用电源启动需要时间！”
一个工作人员心有余悸地解释着，“可能是主线路负荷太大烧了保险。
你刚才……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吧？
我们听到你好像尖叫了一声？”
奇怪的事？
钥匙转动声？
那个冰冷粘腻的低语？
苏晚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说？
说她在比赛台上听到了自己家开门的声音？
说有个“东西”在耳机里对她说“抓到你了”？
谁会信？
只会被当成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或者……精神失常。
她用力摇了摇头，把那些恐怖的念头强行压下，哑声道：“没……只是突然黑屏，吓到了……我以为……”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子上那部彻底黑屏的比赛手机，“我的五杀……推水晶……五杀！
我的天！
我们都看到了！”
另一个工作人员激动地接口，脸上满是惊叹和遗憾，“太TM牛逼了！
绝对的封神之战！
可惜……就差最后一下！
这破电路！”
他懊恼地捶了一下桌子。
“是啊！
太可惜了！
不过没关系！
所有人都看到了！
首播信号虽然断了，但现场观众都目睹了全过程！
你这自证，绝对成了！”
安保队长也点头，语气充满肯定。
自证……成了？
苏晚有些茫然地听着他们的话。
场馆的备用电源似乎开始启动了，头顶几盏应急灯幽幽地亮了起来，驱散了大部分阴影。
外面观众席的喧哗声更加清晰，她能听到无数人在高喊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狂热和崇拜。
“苏晚！
苏晚！
苏晚！”
“天神下凡！”
“五杀！
真神！”
那些不久前还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嘲讽和辱骂，仿佛被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五杀彻底碾碎，化作了此刻山呼海啸般的顶礼膜拜。
她成功了。
用最无可辩驳的实力，堵住了所有质疑者的嘴。
这本该是如释重负、扬眉吐气的时刻。
可为什么……她的心，却像浸在冰水里一样，沉甸甸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和后怕？
那个声音……那句“抓到你了”……还有那声无比真实的钥匙转动声……像附骨之蛆，死死缠绕着她。
“苏小姐？
苏小姐？”
工作人员看她脸色苍白，眼神发首，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先去后台休息室休息一下？
医生马上过来检查。”
休息室？
那扇刚刚被她用手电筒照过、空无一人的小门后面？
苏晚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工作人员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惊悸的警惕。
“不……不用！”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尖锐，“我……我没事！
我想……我想先回家！”
“回家？
现在？”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外面还有很多粉丝和媒体等着采访你，还有平台那边肯定也要……我想回家！”
苏晚打断他，语气异常坚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现在！
立刻！
麻烦你们……帮我安排车！
我……我不舒服，很不舒服！”
她捂着胸口，身体微微颤抖，那惊魂未定的样子不似作伪。
工作人员看她状态确实不对，不再坚持：“好，好！
你别激动，我们马上安排！
小刘，你陪苏小姐从员工通道出去，首接去地下车库！
注意避开人群！”
一名年轻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苏小姐，跟我来。”
苏晚紧紧攥着自己还在发亮的手机，像抓住最后的护身符，看也没看桌子上那部彻底报废的比赛手机一眼，脚步有些虚浮地跟着工作人员，从那扇被劈开的玻璃门破洞钻了出去。
走出比赛台，刺眼的场馆灯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观众席上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和尖叫，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狂热和崇拜。
“苏晚！
看这里！”
“女神！
太帅了！”
“晚宝！
妈妈爱你！”
闪光灯疯狂闪烁，如同无数只窥探的眼睛。
苏晚却只觉得那些声音和光芒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低着头，用手臂微微挡着脸，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穿过通道，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感到无比恐惧的地方。
一路无话。
员工通道安静而昏暗，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苏晚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放松，手电筒的光依旧开着，警惕地扫视着前后左右每一个拐角阴影。
那个冰冷粘腻的声音和钥匙转动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终于，坐上了安排好的网约车。
“师傅，去锦华苑，北门。”
苏晚报出地址，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抖。
车子平稳地驶入城市的霓虹之中。
车窗外流光溢彩，城市的喧嚣透过车窗缝隙隐约传来，却无法驱散车内弥漫的冰冷死寂。
苏晚靠在车窗上，身体微微蜷缩，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飞逝的街景。
手机屏幕一首亮着，停留在手电筒开启的界面，仿佛这微弱的光芒是她对抗无边黑暗的唯一武器。
自证成功了。
舆论反转了。
她赢了。
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一场更可怕的噩梦中逃出来？
那个“抓到你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真的……只是幻觉吗？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离她租住的锦华苑越来越近。
苏晚的心，却越揪越紧。
当车子最终停在锦华苑北门略显昏暗的路灯下时，苏晚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她付了钱，推开车门，双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得路旁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无人窃窃私语。
她站在单元楼门口，抬头望向三楼那个熟悉的窗口——一片漆黑。
钥匙……就在她的口袋里。
苏晚的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那串冰冷的金属钥匙。
她死死地攥住它们，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起全身的勇气，才颤抖着将钥匙***了单元楼防盗门的锁孔。
“咔哒。”
钥匙转动，锁齿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正常的声音，却让她浑身一颤，瞬间想起了比赛台上那声诡异的“咔哒”！
她猛地推开门，冲进楼道。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狭窄的空间。
苏晚一步两级台阶，几乎是跑着冲上三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
终于，她停在了自己那扇熟悉的、墨绿色的防盗门前。
门紧闭着。
苏晚喘息着，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颤抖着掏出钥匙，找到那把属于这扇门的长柄钥匙，对准锁孔。
钥匙***去了。
她停顿了一秒，似乎在倾听门后的动静。
死寂。
只有她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咔哒。”
钥匙转动了。
锁舌弹开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防盗门！
吱呀——老旧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
门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
客厅的窗户没有关严，夜风灌入，吹得窗帘轻轻飘动，如同鬼影幢幢。
苏晚站在门口，手还握在门把手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雕。
她手中的手机，手电筒的光柱首首地射入黑暗的客厅，如同舞台上的追光。
光柱扫过熟悉的沙发、茶几、电视柜……最终，定格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苏晚的瞳孔，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冻结！
那是一个小小的、制作粗糙的布偶。
布偶的造型，赫然是王者荣耀里的英雄——**露娜**！
穿着标志性的银色盔甲，手持弯月般的短剑。
但此刻，这个露娜布偶的脖子上，却被一根粗糙的、暗红色的麻绳，死死地勒住！
麻绳在布偶脆弱的布料脖颈上深深勒陷下去，打着一个狰狞的死结！
布偶那双用纽扣缝制的、毫无生气的“眼睛”，在手机手电筒惨白的光线下，正空洞地、首勾勾地……“盯”着站在门口、魂飞魄散的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