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薄雾还懒洋洋地缠着高岭村的土坯房顶。李国强已经收拾利落了。
他特意刮了胡子,穿上压箱底的白衬衫——虽然领口洗得有些发毛,
但套在他那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板上,依旧笔挺精神。最后,他郑重地戴上那顶半旧的草帽,
帽檐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一道阴影,更添几分冷峻。“突 。突 突。。。!
” 全村唯一一台、漆成军绿色的拖拉机,在李国强熟练的操纵下,发出雄浑的吼声,
碾过村中坑洼的土路。这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早起的村民们纷纷从门里探出头,
或端着饭碗蹲在门槛上,
目光复杂地追随着那个坐在驾驶座上、背脊挺得如白杨树般笔直的身影。
羡慕、嫉妒、畏惧、好奇……种种情绪交织在那些目光里。李国强目不斜视,
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笃定的弧度。他的目标明确:村东头老王家。去提亲,
把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小人儿——王小七,娶回家。自从上次在油菜花田边惊鸿一瞥,
那个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眉眼干净得如同山泉水的王小七,就像一颗种子,
在李国强这片贫瘠了二十多年的心田里疯长起来,盘根错节,让他茶饭不思。他李国强,
高岭村说一不二的书记,掌控着全村命脉的“土皇帝”,想要什么,向来是直接伸手去拿。
可这次,他罕见地犹豫了。王小七太小了,刚过十六,嫩得能掐出水。老王家穷得叮当响,
但再穷,把这么小的儿子“嫁”出去,也绝对会炸锅。硬抢?李国强不是没想过,
但他看着小七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心里头一次生出点叫做“舍不得”的软肉。于是,
叱咤风云的李书记,开始了高岭村有史以来最笨拙的“追求”。今天,
他“恰好”路过王家破败的篱笆院,
“顺手”把揣在怀里还温热的煮鸡蛋塞给正在喂鸡的小七;明天,他“检查生产”到地头,
“多出来”的半截油亮亮的香肠自然落进了小七的衣兜。一来二去,两人算是“熟”了。
可王小七实在是单纯得过了头,对着全村姑娘都眼红的李书记,只知道眨巴着大眼睛,
怯生生地说“谢谢书记”,然后小口小口珍惜地吃掉那些“恩赐”,
完全没领会到李书记那些炽热眼神背后的深意。李国强心里头一次涌上无力感。权势?财富?
他李国强是全村独一份!可这些在小七面前,好像都失去了魔力。这感觉让他烦躁,
像一头围着鲜嫩青草打转却不知如何下口的饿狼。机会,终于来了!
今年老天爷像是跟老王家开了个恶毒的玩笑。开春旱得地裂,
稻苗蔫头耷脑;入夏又暴雨成灾,眼看到手的麦子全泡了汤。老王家的土炕上,
除了病恹恹的老王婆娘,还有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张着嘴等吃的,饿得嗷嗷叫,
家里米缸早已见了底,一家人在炕上唉声叹气。
李国强坐在他那间堪比村委会办公室的宽敞堂屋里,听着心腹汇报王家的惨状,
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果断得像在田里决定抢收时机。
“备粮。” 他只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当天下午,
几麻袋金黄的玉米、雪白的大米和一扇油汪汪的猪肉,就堆在了老王家的破院子里,
像一座刺眼的小山。老王看着这些救命的粮食,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但一想到书记是要“娶”自己儿子,内心又开始挣扎,。李国强没进屋,就站在院子里,
高大的身影在低矮的屋檐下显得格外有压迫感。他开门见山,
声音沉稳得像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的根:“老王,粮食,管够。条件是,王小七跟我走。
”老王的脸瞬间惨白,
嘴唇哆嗦着:“书…书记…小七他…他还是个娃…而且是个男娃啊…”“男娃怎么了?
” 李国强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我李国强稀罕的,管他是男是女?我就问你,这些粮,
够不够换你全家活命?够不够换你儿子一个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前程?” 他顿了顿,
语气缓了缓,却更显势在必得,“跟着我,王小七就是高岭村最金贵的人。你王家,
以后也饿不着。”老王看着饿得直哭的小儿子王小八,再看看那堆救命的粮食,
脊梁骨像被瞬间抽走了。他佝偻着背,艰难地点了头,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听…听书记的。”一场关乎王小七命运的“交易”,
在弥漫着粮食尘土味和绝望气息的破败小院里,无声地达成了。
王小七还在他那张吱呀作响的破竹床上酣睡,梦里似乎闻到了久违的肉香。突然,
身下的床剧烈地抖动起来,越来越猛,屋顶的灰簌簌往下掉!“不好了!地震了!爹!娘!
快跑啊!” 王小七一个激灵弹坐起来,惊恐地尖叫着,光着脚丫子就往外冲。
他冲到院子里,却愣住了。想象中的鸡飞狗跳、家人奔逃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院子里静悄悄的,爹娘、姐姐哥哥们一个都不见人影。只有那堆小山似的粮食,
在晨曦中泛着诱人的光泽。“爹?娘?” 王小七茫然地喊了两声,
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单薄。他疑惑地跑到门外,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呆住了。
只见村道上,那台象征着李国强无上权威的军绿色拖拉机,如同钢铁巨兽般稳稳停着。
李国强就坐在驾驶座上,一条长腿随意地曲着,手搭在方向盘上。
晨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线绷紧,
英俊得不像这穷乡僻壤能养出来的人物。他微微侧头,深邃的目光穿透薄雾,
精准地落在只穿着单薄里衣、赤着脚、呆立在门口的王小七身上。
拖拉机沉闷的“突突”声有节奏地响着,像擂在王小七的心鼓上。
他看着那个沐浴在晨光里的男人,心脏随着那抖动“砰砰!砰砰!”狂跳起来,
比刚才以为地震时跳得还要快,还要乱。一股莫名的热意从脚底板直冲上脸颊。
李国强看着门口那个像受惊小鹿般的少年,单薄的衣衫掩不住纤细的身形,赤着的脚沾着泥,
小脸煞白,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盛满了惊惶和懵懂。
一股混杂着怜惜与强烈占有欲的情绪在李国强胸腔里翻腾。他朝王小七伸出手。那手掌宽厚,
指节分明,带着常年劳作的力量感,掌心向上,是一个不容拒绝的邀请姿态。他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盖过了拖拉机的轰鸣,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敲在王小七的心尖上:“王小七,
跟我走。”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
描绘着一个对王小七来说从来没有想过的未来:“从今往后,我李岭村的所有一切,
都是你的。我白天带你去看我为你种下的、望不到边的稻浪麦海,。
晚上抱着你在这高岭村最高的平房顶上数星星。夏天,我带你去村后最清亮的小河里洗澡,
鱼儿都没你白;冬天,咱俩就窝在烧得滚烫的炕上,我搂着你,烤香喷喷的红薯。
白萝卜、大白菜,管够,吃到你腻。”这许诺太美好,太虚幻,像一道强烈的光,
刺破了王小七灰暗的十六年人生。他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象征着权势和安稳未来的大手,
又看看李国强那张在晨曦中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脸。他苍白的脸颊上,
慢慢、慢慢地洇开两朵红云,像初绽的桃花,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羞涩又纯真的弧度。
他下意识地,朝着那只手,迈出了一小步。“爹!” 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王尔和王思,老王那两个早已到了适婚年龄却无人问津的女儿,此刻眼睛都嫉妒红了。
她们死死拽着老王的胳膊,声音又尖又利:“爹!您糊涂了!小七一个男娃子,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了吃还会啥?让他去,不是得罪书记吗?
”王思更是急急地把自己往前推:“书记!您看看我!我能干活!***大好生养!
保证给您生个大胖小子!” 王尔也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脯。老王被女儿们推搡着,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王小七那副“不成器”的样子,再看看书记那看不出喜怒的脸,
一股邪火和急于撇清的念头涌上来。他猛地一步上前,
粗糙黝黑的手指狠狠掐在王小七***的细胳膊上,压低声音斥骂道:“没眼色的东西!
书记面前有你站的地儿吗?还不滚回去!” 那一下用了狠劲,
王小七细皮嫩肉的胳膊上立刻浮现出刺眼的青红指印。“唔…” 王小七猝不及防,
痛得闷哼一声,眼眶瞬间就红了,蓄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
刚才那点羞涩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惊惶和委屈。这细微的一幕,
没能逃过李国强的眼睛。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目光,
在扫到老王掐人的动作和王小七胳膊上那抹刺眼的青红时,骤然降温,
冷得像腊月里结冰的河面。他冷冷地扫了老王一眼,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冰锥,
吓得老王浑身一哆嗦,掐着王小七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所有辩解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噤若寒蝉。
李国强高大的身躯从拖拉机驾驶座上利落地翻身而下,落地无声,却带着千钧之势。
他几步走到王小七面前,没有看吓得发抖的老王,目光沉沉地落在少年胳膊的淤青上,
眼底深处翻涌着骇人的风暴。“王老六,” 李国强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每一个字都砸在老王心坎上,“听着。从今往后,王小七,就是我李国强的人。他的名,
上的是我李家的户口本。” 他大手一挥,指向身后,“那三百头牛,是聘礼。收好,
养好你这一家子嘴。”话音未落,他长臂一伸,
极其自然又无比强势地将还在发懵、眼眶红红的王小七揽进自己怀里。
少年单薄的身体撞上他坚硬温暖的胸膛,带着一股淡淡的、干净的奶香气,
瞬间奇异地抚平了李国强心头的暴戾。他低头,看着怀里人儿湿漉漉的眼睛和委屈的小脸,
保护欲和占有欲同时升腾到顶点。他抬眼,再次看向老王,
眼神里的警告如同实质的寒冰:“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我身边的人,
要是再被不长眼的欺负了,磕了碰了…哼。” 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那台沉默的钢铁巨兽,
“我这台铁牛,还有我李国强的手段,可都是不认人的!”说完,
他不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手臂一用力,竟直接将轻飘飘的王小七打横抱了起来!
王小七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李国强抱着他,像抱着最珍贵的战利品,
大步走向拖拉机,轻松地将人放在副驾驶座上。他自己则利落地翻身坐上驾驶位,发动引擎。
“突突突——!” 拖拉机再次发出轰鸣,在众人或震惊、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中,
载着它的主人和新“夫人”,绝尘而去,只留下滚滚烟尘和呆若木鸡的王家人。
李国强一手稳稳把着方向盘,一手却紧紧握着身旁少年微凉的小手。
鼻尖萦绕着王小七身上那独特的、让人心安的奶香味,
他胸腔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满。他暗暗发誓:怀里这个小人儿,
他一定要把他捧在手心,宠到天上去,让他成为这李岭村,不,这十里八乡,
最最尊贵、最最幸福的人!谁也拦不住!拖拉机一路轰鸣,驶向村西头。
当那堵明显高出周围土坯房一大截、刷着崭新白灰的院墙出现在眼前时,
王小七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李国强停下车,推开那扇厚重的、刷着绿漆的大铁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轻响,门内的景象展露在王小七面前。这…这哪里是家?
这简直像电影里演的宫殿!王小七脑子里一片空白。巨大的院子平整干净,铺着青石板。
院子一角,竟然有一个用水泥砌成的、小小的花坛,里面几株月季开得正艳!正对着的,
是一溜四间高大宽敞的平房,红砖墙,大玻璃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王小七在村里见过最好的房子就是村长家的三间瓦房,可跟眼前这一比,简直成了鸡窝。
“四百平。” 李国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在他耳边响起。
他牵着王小七还有些僵硬的手,走向正中间那扇最气派的朱红色屋门。
他是全村唯一拥有独立大院和高大平房的男人,这份权势带来的优越感,
此刻在王小七惊呆的表情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少年那副懵懂又带着点怯生生的样子,
在李国强眼里,该死的诱人,让他心头那点征服欲和宠溺感愈发膨胀。李国强掏出钥匙,
打开那扇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屋内的景象让王小七再次屏住了呼吸。
地上竟然铺着光滑的水泥地!墙上刷着雪白的石灰!堂屋正中央,
摆着一张锃亮的、刷着黄漆的八仙桌,还有几把同样崭新的椅子。最让王小七震惊的是,
角落里竟然放着一台蒙着布、方方正正的机器——那是他只在村支书办公室见过的,
传说中的电视机!李国强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几乎将王小七整个笼罩。他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