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到深夜时,暴雨突然唤醒了城市的砼核。 写字楼活了过来,电梯变成巨蟒想吞噬我。
逃亡中发现灾难起源是建筑深层基因“混凝土生物化”爆发。
幸存者分成两派:毁灭派主张炸掉砼核,同化派主张融入共生。 我查出人体也正被同化,
将变成水泥怪胎。 两派激烈交火时,我启动休眠舱打算冰冻自己。 冰冻前最后一秒,
我看到窗外整座城市已经异变。 建筑群活过来张牙舞爪吞噬活人,
而我舱盖上缓缓凝聚出水泥婴儿面孔——冰冷的雨水狠狠抽打在巨大的落地窗上,
蜿蜒扭曲的水痕把窗外城市的霓虹分割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已是深夜十一点,
写字楼五十二层死寂一片,空气里只剩下我敲击键盘的噼啪声,单调而沉闷,
仿佛在给这座钢筋水泥巨兽的心跳打着节拍。腰椎传来一阵熟悉的酸疼,我靠在椅背上,
揉着太阳穴,抬眼望向那片漆黑中唯一亮着显示屏。幽蓝的光映在脸上,瞳孔微扩着,
像某种深海生物的眼睛。指尖无意识地在鼠标边缘摩挲,留下一小块温热的印子。“嘀嗒”。
一滴水珠落下,就在距离我左脚不到十公分的地板上。不是窗外雨水的溅入。很突兀,
很诡异。位置是头顶正上方。我下意识地抬头。惨白的天花板上,
一条细细的、湿漉漉的痕迹正在迅速蔓延,像一条快速蠕动的灰白色蚯蚓。水泥?不,
感觉不对劲。那东西比水泥更……粘稠。仿佛活物。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划过地面,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嘀嗒……嘀嗒嗒……”那粘稠的灰白色东西正加速滴落,
而且不是一滴两滴了。几块指甲盖大小的“水泥”落在我刚离开的座椅上,软泥般摊开,
然后又极其诡异地慢慢凝聚、变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种冰冷的战栗,
蛇一样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直冲后脑。这绝对不是常识范围内的渗水!
我抓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转身就朝消防通道的门扑去。“嘶啦——!
”一阵仿佛铁皮被巨力撕开的锐响在背后爆开!我冲到门前的手顿住了,僵硬地回头。
巨大的落地窗——那整面厚实的钢化玻璃,竟然像风化的布帛一样,边缘卷曲、碎裂、剥落!
不是玻璃碎裂成渣的那种迸溅,更像是整个结构在瞬间……朽坏、瓦解、剥蚀!
被撕裂开的窗框内侧,露出的也不是钢筋骨架。那是一种诡异的、水泥般的肌理在疯狂涌动!
像无数灰白色的细小肉虫在皮下剧烈翻滚、增殖,吞噬着钢铁和墙体原有的结构!
整个裂口边缘都在蠕动、生长……一种沉闷、粘腻的“咕嘟”声开始弥漫开来,
空气里瞬间灌满潮湿的水泥和苔藓混合的刺鼻腥气!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撞碎肋骨!跑!
消防通道冰冷的铁门就在眼前。我猛地拉开,冲了进去,反手“砰”一声死死关上,
似乎将那不断蔓延的灰白和恐怖气息隔绝在外。通道里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晕,
头顶的安全出口指示牌闪烁着幽幽的绿色,反而比全然的黑暗更添几分森森鬼气。
楼梯螺旋向下,通向深不可测的黑暗巨口。我顾不上喘息,一脚踏上台阶向下狂奔。
脚步在狭窄的楼梯井里发出空洞而急促的回响,咚咚咚……一声声都砸在我绷紧的神经上。
跑到楼梯转弯的平台,我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血!暗红色的、大片大片粘稠的液体,
泼溅在惨白的墙壁上,甚至还在缓慢地下滑,留下污浊的拖痕。
浓重的血腥味混着灰尘的呛人气息扑面而来。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趴在地上,
保安的帽子滚落在一边,身体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背部深深凹陷下去一大块。
他的背……那形状……那绝不是自然的重击能造成的!那凹陷的轮廓,
分明是被某种巨大的、沉重无比的东西碾压、硬生生凿进去的!
水泥……坠落……怪物……“嗡——!”头顶的灯管一阵剧烈的闪烁,通道内忽明忽暗,
绿光像濒死的野兽在抽搐。就在这跳跃的光影中,
墙壁上那道被血玷污的裂痕边缘——那些灰白色的“水泥”,正如同沸水般,
剧烈地、无声地翻涌着!裂缝肉眼可见地在变宽、增长!那根本不是裂缝!那是伤口!
是这张皮上正在撕裂、正在活过来的“血肉”!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喉咙被无形的巨手扼紧。退路!我需要退路!另一面墙上分明贴着消防通道示意图,
指向这层楼的电梯位置!电梯!相对坚固的铁盒子!离开这个正在被“同化”的楼梯通道!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通向内部楼层走廊的防火门。走廊里一片狼藉。
散落的文件纸张像是逃命的雪花,昂贵的盆栽碎裂在地,泥土和根须暴露在空气中。但此刻,
那部熟悉的银色电梯轿厢门,正静静地停在这一层,指示灯显示为“—”,
那是“开门等候”!那一瞬间,冰冷的恐惧突然找到了一丝罅隙。电梯,
相对独立的封闭空间!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电梯门冲去。就在我距离电梯金属门不足两米,
甚至能看清门上倒映出自己因恐惧而扭曲的影像时——“咣当!!!!!!
”一声金属遭受巨力冲击的爆鸣!整个楼层的地面都猛然一震!电梯厚重的金属轿厢门,
从内部被一股无法想象的蛮力狠狠砸中!凸起一个巨大的、尖锐的鼓包!轰!轰!轰!
更猛烈的撞击接踵而至!像有个发狂的巨人在里面疯狂捶打!每一次重击,
那钢质的大门就像薄铁皮一样扭曲、变形。坚固的外壳如同纸糊一般,凸起的锐利金属尖端,
闪烁着刺骨的寒芒。伴随着每一次撞击,门缝中竟喷射出浓稠如血浆的灰白色浆液!
里面有个东西。一个要破笼而出的……狂暴之物!“嘶嗷——!!!
”一声非人的、混杂着金属撕裂和某种生物极致痛苦的尖锐嘶鸣,猛地从电梯内部穿透而出!
那声音尖锐得直抵灵魂深处!那绝不是什么故障的机械摩擦声!
那是活生生的、带着滔天凶戾的咆哮!电梯!它活了?!它要吃人?!我脚下一个趔趄,
巨大的惯性带着身体向侧前方跌撞出去。几乎是同一瞬,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
“轰隆隆——!!!”刚才我冲出来的消防通道方向,整扇厚重的防火门连同周边的墙体,
被一股毁灭性的力量硬生生撕裂、撞碎!漫天烟尘轰然爆发,
夹杂着石块、钢筋碎片和狂喷出来的、触手般的灰白色浓稠泥浆!泥浆迅速膨胀、汇聚,
转眼间形成了一条水桶粗细、表面不断滴落粘液、散发腐烂腥气的恐怖触手!
它像一条刚刚苏醒的洪荒巨蟒,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搅动着漫天烟尘和碎石,
朝着我立足的方向狂猛扫来!生死一线!
楼梯通道方向那活化的恐怖触手裹挟着碎石泥浆破墙而出,
电梯轿厢被内部的活物疯狂捶打嘶吼!两股灭绝的气息从前后两个方向朝着我挤压过来!
无处可逃!绝望如同冰冷的泥水,瞬间淹没了我的脚踝,向上疯狂攀升。
就在那股窒息感几乎要掐断最后一丝气息的瞬间,
目光瞥向侧方那片狼藉的办公区——断裂的装饰隔断后面,似乎……有光?
微弱的、被遮挡的光源,不是应急灯的惨绿,也非霓虹的艳俗,
是一种稳定的、幽幽的、近乎不可能存在的安全象征。那是另一条消防通道的指示牌!
被散落的杂物和倒塌的隔断碎片半掩着,指示灯微弱地、却无比顽强地在闪烁!
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恐惧。
我身体比思维更快作出反应,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嘶吼,榨干全身最后一点力气,
朝着那片倒塌的隔断猛扑过去!手臂不顾一切地划拉开碍事的杂物碎片,
冰冷的塑料灯牌棱角划破了手掌也浑然不觉。身后,
那巨大的水泥触手砸落下来发出的沉闷撞击声,
混杂着电梯门最后被彻底撕扯开、金属在绝望中***断裂的刺耳悲鸣,一齐砸在我的听觉上。
但我不能停!扑到通道口的瞬间,我用后背狠狠撞开沉重的防火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
我踉跄滚入楼梯间,反手几乎用尽蛮力,“哐当”一声死死把门顶上。
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铁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肺叶***辣地疼。门外,
沉闷如擂鼓的撞击声和尖锐得令人发狂的嘶鸣被厚重的金属隔绝了大部分,
变成了扭曲而遥远的背景噪音。安全出口指示牌的绿光依旧,
在黑暗中勾勒出螺旋向下延伸的台阶轮廓。短暂的喘息之后,是更大的恐惧。
必须离开这栋活过来的建筑!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强迫疲惫而发软的双腿迈开,
更深地扎入大楼的腹部。越往下走,楼梯间的灯光似乎越暗,
空气中那股混凝土粉化又混着莫名腥气越发浓重,丝丝缕缕往鼻孔里钻。更可怕的是,
墙壁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黏腻的潮气,有些地方已经透出一种诡异的苍白纹理,
像是皮肤病的癣斑正在无声扩散。我跑过五楼,四楼……突然,楼下隐隐传来声音。
脚步猛地顿住,汗毛倒竖。那是……人声?压抑、惊恐、断断续续的争执声,
混合着低沉的啜泣,从下方传来,隐隐还夹带着某种……微弱的、难以名状的“嘶嘶”声,
像是电流不稳定,又像是极其细密的沙子流过的摩擦音。是人!还有别的幸存者?
心脏疯狂擂动,不知道是希望还是另一重未知的恐惧。我放轻脚步,像潜行的野猫,
悄无声息地向下靠近。拐过楼梯转角,下面平台的情况映入眼帘。应急灯的冷光下,
几道蜷缩的身影挤在角落,彼此依靠,瑟瑟发抖。地上坐着几个人,满身泥泞,
一个中年女人搂着臂膀上的伤口,鲜血渗透了布料,她脸色惨白,
双眼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失焦,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含糊的呜咽。空气里除了血腥,
还飘着一股骚臭味,是有人被活活吓失禁了。一个染着夸张紫红色头发的年轻男人靠着墙壁,
背对着我这边大口大口喘气,肩膀剧烈起伏。他身边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戴着一副碎了半边镜片的眼镜,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方方正正、布满污渍的仪器箱,
嘴里神经质地嘟囔着:“能量……异常的原始波动……它们……” 他的镜片后,眼神浑浊,
却又透着一丝可怕的狂热。另一个人背对着我蹲在地上,似乎在包扎自己血肉模糊的小腿。
“没时间……我们真的没时间了……” 紫发男人突然猛地捶了一下墙壁,声音嘶哑,
带着极度的焦虑和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歇斯底里,“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必须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