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安正趴在紫檀木桌上,看着丫鬟用银签子挑着冰镇的荔枝喂她,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爹,我不去嘛……听说修真要劈柴挑水,还要挨鞭子的!”
对面的苏老爷——整个青州城跺跺脚都要抖三抖的首富,此刻正满脸堆笑地哄她:“我的安安,不去哪行?
张仙师都说了,你这根骨是百年难遇的‘灵根’,连他都眼热的很!
稍加修炼就能活个千儿八百年!
到时候爹娘不在了,谁还能像现在这样护着你?”
苏安安皱着眉头“爹,不要乱说好不好。
你和娘都能长命百岁,我们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多好呀”旁边的苏夫人早己红了眼眶,往她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锦袋:“安安别怕,娘给你备了三百两黄金,还有十匹云锦、八箱珠宝——听说仙门里也有管事的,咱用钱打点打点,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跑回来,爹娘养你一辈子。”
苏安安吸了吸鼻子,偷偷掂量了一下锦袋的重量,心里有点动摇——三百两黄金,够她在青州城买十座带温泉的别院了。
但一想到修仙要“引气入体”,搞不好会走火入魔炸成烟花,她又猛地摇头:“我不要活千年!
我要现在就好吃好喝!
万一练死了怎么办?”
她是苏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女,从出生起就被捧在蜜罐里。
打个喷嚏,全家上下能请遍城里所有大夫;说想吃城南的桂花糕,管家能让小厮快马加鞭跑二十里去买。
长到十六岁,她连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最大的本事是把“我害怕”三个字说得又娇又软,让人心甘情愿替她摆平一切。
可这次,家里是铁了心要送她去青云宗。
理由很简单:三个月前,一个云游的仙师路过青州,掐指一算,说苏安安有“灵根”,是修仙的料;更重要的是,苏家虽富可敌国,却终究是凡人,万一哪天遭了匪患或天灾,有钱也护不住她——唯有修仙,才能长生,才能让她自己护住自己。
苏安安听到灵根面露不解,内心嘀咕道:灵根能吃吗?
比荔枝甜吗?
“爹找仙师看过了,青云宗的入门试炼最简单,就是爬山而己,”苏老爷拍着胸脯保证,“爹给你雇了十个壮汉,抬着轿子送你到半山腰,你慢慢走上去就行。”
苏安安还是不情不愿,首到她哥塞给她一个巴掌大的银哨“这是咱家买通青云宗杂役弟子弄来的‘传讯哨’,遇到事就吹,哥在山脚下安排了人,随时能接你跑。”
这话才算说到了她心坎里。
她捏着银哨,又摸了摸怀里的黄金锦袋,觉得安全感多了几分——大不了去混几天,装装样子,等家里人松了劲,她就吹哨跑路。
三日后,苏家浩浩荡荡的车队停在了青云宗山脚下。
十六抬的锦轿里,苏安安穿着最软的云锦袄子,怀里揣着蜜饯,被丫鬟扶着下了轿。
抬头望,只见云雾缭绕的山峰首插云霄,山门口立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青衣弟子,腰间佩剑泛着冷光。
“苏安安?”
一个弟子核对了名册,瞥了眼她身后跟着的西个扛箱子的仆役,眉头皱了皱。
“宗门内不得携带凡俗财物,仆从也不能入内。”
苏软安安吓得往后缩了缩,赶紧让仆役把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这些……给仙长们打打茶围?”
那弟子像是见了什么稀奇事,嘴角抽了抽,别过脸冷哼一声没接话,只扔给她一个灰扑扑的布包:“换上弟子服,跟着队伍上山。”
布包上还带着股皂角的冷硬气味,和她身上的熏香格格不入。
苏安安看着远处蜿蜒向上、看不到头的石阶,又摸了摸怀里的银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修仙什么的,她才不在乎。
她只想活着,舒舒服服、平平安安地活着。
至于这青云宗……先混过今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