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爷扶着潮湿的岩壁,狼眼手电的光柱在前方晃出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背对着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手里拎着柄工兵铲,正对着一面刻满符号的石壁发呆。
“谁在那儿?”
丸爷握紧短刀,骨符在怀里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
那影子猛地回头,露出张晒得黝黑的脸,额角有道月牙形的疤,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总算等来个喘气的。
我叫自来铠,找这地方找了三个月。”
他晃了晃手里的工兵铲,铲刃上沾着新鲜的石屑,“你也是来寻‘镇物’的?”
丸爷皱眉:“你怎么知道镇物?”
自来铠指了指石壁:“我祖上是守秘库的‘卫’家人,这石壁上的符号,我从小看到大。”
他摸出块和丸爷手里一模一样的青铜令牌,“我爷临终前说,若有天令牌发烫,就来邙山找另一半,说能解开秘库的机关。”
丸爷摸出自己的令牌,两块合在一起,正好拼成朵完整的缠枝莲。
自来铠眼睛一亮:“果然!
我爷说,当年你爹娘和我爷是故交,约定一起进秘库,后来……”他没再说下去,指了指石壁下方的凹槽,“这是开门的机关,得用骨符才行。”
丸爷掏出骨符,那东西的绿光更盛了,贴近凹槽时,石壁突然发出“咔哒”声,像有无数齿轮在转动。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缓缓打开,里面透出更浓的铜锈气,还夹杂着丝奇异的甜香。
“这味儿……”自来铠抽了抽鼻子,“像我爷藏的陈年蜂蜜,又有点像……血的腥气。”
两人钻进石门,眼前豁然开朗——这是间巨大的石室,西壁摆着上百个青铜鼎,鼎里盛满了半凝固的暗红色液体,甜香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石室中央立着根盘龙柱,柱顶托着个水晶匣子,里面隐约能看见件东西在发光。
“那就是镇物?”
丸爷刚要往前走,就被自来铠拉住。
“别动!”
自来铠指着地面,那里画着圈淡金色的纹路,和血葬墓里的阴兵身上的雾气很像,“这是‘锁龙阵’,踩进去就会被鼎里的东西拖走。
我爷说,那些鼎里泡的不是水,是用活人血混着朱砂炼的‘养魂液’,专门用来守镇物。”
话音刚落,最近的一个青铜鼎突然“咕嘟”冒泡,暗红色液体里浮起张模糊的人脸,伸出只苍白的手,抓向两人的脚踝。
丸爷挥刀砍去,刀刃劈在手上,竟像砍在棉花上。
自来铠却从背包里掏出串铜钱,往地上一撒,铜钱落地瞬间排成个八卦阵,那些手顿时缩了回去。
“这是我家传的‘镇邪钱’,能暂时压住它们。”
他拉着丸爷往盘龙柱跑,“快!
镇物在水晶匣里,拿到就走!”
柱顶的水晶匣上刻着三足鸟,和血葬墓里的图案一模一样。
丸爷举起骨符,匣子突然自动打开,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青铜爵,而是块巴掌大的玉佩,上面刻着“平安”二字,正是丸爷爹娘当年最常念叨的那两个字。
“这……”丸爷愣住,玉佩刚入手,整个石室突然剧烈摇晃,青铜鼎里的液体翻涌起来,无数人脸嘶吼着往外爬。
自来铠脸色大变:“不好!
镇物被取走,阵法失效了!”
他拽起丸爷往石门跑,“我爷说过,这玉佩能镇压鼎里的邪物,一旦离开,整个秘库就会塌!”
两人刚冲出石门,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石块从头顶砸落。
自来铠用工兵铲顶住块巨石,吼道:“快把玉佩塞进骨符里!
它们怕这个!”
丸爷将玉佩按在骨符上,那东西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所有爬出来的人脸瞬间化作青烟。
石室的摇晃渐渐平息,盘龙柱的方向传来“轰隆”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沉进了地底。
自来铠瘫坐在地上,抹了把脸:“总算没辜负我爷的托付。”
他看了看丸爷手里的玉佩,“这东西……该归你。”
丸爷握紧玉佩,上面还留着水晶匣的凉意,像爹娘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忽然明白,所谓的镇物,从来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当年两家人未了的约定,和一份藏在黑暗里的牵挂。
走出秘库时,天己放晴。
自来铠拍了拍丸爷的肩膀:“我爷说,你爹娘的尸骨可能埋在洛阳城外的乱葬岗,我带你去找。”
丸爷抬头望向太阳,骨符和玉佩贴在胸口,暖得像揣着团火。
他知道,这趟路没白走——那些藏在黑暗里的秘密,那些沉在岁月里的遗憾,总算有了个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