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第一天,我用古筝弹奏《高山流水》惊艳全场。
>儒雅的东亚研究教授课后邀我品茶:“林同学,你的琴声里有《诗经》的意境。
”>橄榄球队长当众宣布:“这个会做红烧肉的中国姑娘,我要追!
”>我泡着普洱解读《楚辞》,给教授做东坡肉当课后辅导。>队长训练受伤,
我端去当归炖鸡:“食补,比止疼药管用。”>两人在我宿舍楼下撞见时,
教授捧着《论语》,队长抱着玫瑰。>“春节我必须回国。”我拒绝两份告白。>机场告别,
教授送我绝版《红楼梦》:“颦卿,珍重。”>队长塞来签名球衣:“号码是你的生日,
等我带球队去北京!”>——多年后,我的学生读到“相濡以沫”,我望向窗外飘雪。
>电视里正回放队长退役演说,他举着熊猫玩偶:“这个号码,
永远属于一个教我爱上中国的人。”---弦音落定,最后一个泛音如一滴清露坠入寒潭,
在骤然降临的寂静里颤巍巍地消散。圣安德鲁斯大学这座古老的礼堂穹顶很高,
哥特式的肋骨拱券在头顶交织,仿佛无数沉默的耳朵。聚光灯炽热的光柱打在身上,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台下,数百张面孔隐在柔和的暗影里,
只有偶尔闪过的手机屏幕亮光,像夏夜稀疏的萤火。林晚端坐在古筝后,
指尖还残留着琴弦的微颤。掌声迟了一瞬,随即轰然响起,如同涨潮的海浪,
瞬间填满了空旷的空间。她微微垂首,行了一个极简的中式礼。抬眼时,
目光不经意扫过前排嘉宾席。那里坐着一位东方面孔的男士。很年轻,
似乎不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无框眼镜后的目光沉静,隔着距离,
也能感受到那份专注的锐利。他并未鼓掌,只是凝望着她,右手下意识地抬了抬镜梁。
那眼神不像纯粹的欣赏,倒像在审视一件突然出现的、值得深究的文物。林晚心头莫名一跳,
迅速移开了视线。散场的人流裹挟着她往外走。
空气里还残留着暖气的燥热和各式香水的混合气息。刚走到礼堂侧门相对空旷的廊下,
一股极具侵略性的青春热浪猛地扑面而来。“嘿!等等!嘿!弹琴的姑娘!
”林晚被这洪亮的声音钉在原地。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是撞开三三两两交谈的人群,
带着风冲到她的面前。来人像一座移动的塔,穿着紧身的橄榄球训练服,
裸露的臂膀肌肉虬结,散发着强烈的汗水和草地的混合气息。汗水浸湿了他灿烂的金发,
几缕黏在宽阔饱满的额头上。他咧开嘴,笑容像苏格兰难得一见的阳光,
带着毫无保留的坦诚和热度,蓝眼睛亮得惊人,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林晚,
仿佛在评估一件新到手的战利品。“亚历克斯·摩根!”他伸出手,手掌宽厚有力,
带着训练留下的微红和薄茧,“橄榄球队的。刚才那曲子,太带劲儿了!像战鼓!真的!
” 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苏格兰口音,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每个音节都跳跃着活力,
“我叫你‘琴手’怎么样?或者,‘中国玫瑰’?哦天,
你比玫瑰还……” 他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卡住了,但笑容更加灿烂。
林晚被他身上蒸腾的热气逼得微微后退了小半步。她伸出手,
指尖只轻轻触碰到他汗湿的手掌边缘,便礼貌地迅速收回:“林晚。谢谢。” 声音不大,
带着一丝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和面对这种直白热情的微微窘迫。“林晚?Wan?好名字!
”亚历克斯毫不在意她的拘谨,兀自兴奋,“听着,Wan!
今晚我们球队在‘高地人’酒吧庆祝赛季热身!你一定得来!
让那些家伙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音乐!顺便……”他眨眨眼,压低了一点声音,
却依旧洪亮,“尝尝苏格兰最好的威士忌!”“谢谢邀请,摩根先生。
”林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但疏离,“我可能……”“叫我亚历克斯!”他立刻纠正,
笑容不减,“别拒绝我,Wan!就这么定了!晚上八点,高地人!我等你!
” 他根本不给林晚再次开口的机会,像来时一样突兀地转身,
朝不远处几个同样穿着训练服、正朝这边挤眉弄眼的队友跑去,还回头朝林晚用力挥了挥手,
带起一阵风。林晚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充满原始活力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轻轻吁了口气。
刚走出几步,一个温和、清晰、带着极标准英伦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像一泓清泉流过。
“林晚同学?”林晚回头。正是刚才嘉宾席上那位年轻的东亚研究学者。
他此刻站在廊柱的阴影里,身形挺拔,那份沉静与方才亚历克斯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沈斯年。”他微微颔首,姿态从容,“东亚文化研究系。”“沈教授。
”林晚认出了这个名字,开学手册上见过,系里最年轻的正教授。“不必客气。
”沈斯年走近几步,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疏远,又保持了学者的分寸感。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脸上,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温和,
仿佛刚才礼堂里那审视的锐利只是林晚的错觉。“你的《高山流水》,处理得极有古意。
尤其是‘滚拂’那段,力度由弱渐强,再复归于清寂,
竟让我想起《诗经·小雅》里‘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的意境转换。
那份从幽谷深涧直上云霄的张力,你把握得很好。”林晚微微一怔。在异国他乡,一曲终了,
听到的要么是客套的“beautiful”,
要么是亚历克斯那样充满力量感的“战鼓”比喻。这样精准切入《诗经》的点评,
带着学术的冷冽与诗意的温度,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一丝暖流悄然划过心间,
冲淡了旅途的疲惫和面对亚历克斯时的些许不适。“谢谢沈教授。”她的笑容真诚了几分,
“您对《诗经》的理解很深刻。”沈斯年唇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像是平静湖面掠过的一丝微风,几乎难以察觉。“只是职业习惯。”他顿了顿,
目光掠过林晚略显疲色的脸,“初来乍到,想必有许多需要适应。
如果对课程或研究有任何疑问,欢迎随时来办公室找我。”他递过一张简洁的名片,
象牙白的底子,只有名字、系别和办公室门牌号。“好的,谢谢沈教授。
”林晚双手接过名片。沈斯年再次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寒暄,转身融入散场的人流,
步履从容,像一首舒缓的行板。林晚捏着那张质感温润的名片,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礼堂里古筝弦的余韵,而亚历克斯那充满汗水和阳光气息的邀约,
连同沈斯年如古井微澜般的《诗经》点评,却已在她初抵英伦的第一天,
投下了两道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难以忽略的影子。***圣安德鲁斯临海,
十月的风已带着锋利的湿冷。林晚裹紧身上的薄呢大衣,
快步穿过被海风吹得微微摇晃的栗树小径,走向位于老校区角落的东亚研究系小楼。
石砌的墙面爬满了深绿的常春藤,在灰白的天色下显得有些幽深。
她手里提着一个深棕色的藤编食盒,盖子边缘隐隐透出温润的热气。
沈斯年的办公室在三楼尽头。门虚掩着,她轻轻叩了叩。“请进。”沈斯年的声音传来,
温和依旧。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旧书纸张、淡淡墨水和某种清冷木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两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柜,塞满了厚薄不一的中外书籍,不少是线装书,
书脊上的汉字古朴。宽大的红木书桌对着窗,窗外是学院肃穆的钟楼一角。
沈斯年正伏案写着什么,闻声抬起头,看到林晚和她手中的食盒,
镜片后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林晚同学?请坐。”他放下笔,
起身示意窗边两张铺着米色软垫的扶手椅。椅子中间是一个小巧的根雕茶台。“打扰您了,
沈教授。”林晚将食盒小心地放在茶台一角,“上次您提到对宋代文人饮食有些兴趣,
正好我……试着做了点东西。”“哦?”沈斯年来了兴致,绕过书桌走过来。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羊绒衫,衬得人愈发清隽。林晚打开食盒盖子。
一股浓郁醇厚、无法言喻的肉香瞬间霸道地弥漫开来,仿佛一只温暖厚实的手,
瞬间攥住了整个房间清冷的空气。
那香气层次分明:甜润的焦糖色、醇厚的酒香、悠长的酱香,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上好花雕的独特芬芳。食盒里静静卧着四块肉。方方正正,
足有三寸见方,表皮是诱人的、近乎半透明的深琥珀色,油润发亮,像上好的玛瑙。
浓稠油亮的酱汁包裹着肉块,在食盒底部汇成一小汪诱人的深色湖泊。“东坡肉?
”沈斯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赞叹,目光牢牢锁在那几块肉上。“嗯,
试着还原《猪肉颂》里说的‘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他自美’。
”林晚拿出两副小巧的青花瓷碗筷摆好,“还有,带了点普洱。
”她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紫砂罐。
“这……”沈斯年看着林晚行云流水般烫杯、温壶、置茶、悬壶高冲,动作娴熟而优雅,
深红的茶汤在洁白的瓷杯里荡漾,“太费心了。”他坐下来,
目光在那块颤巍巍、裹满酱汁的东坡肉和林晚专注泡茶的侧脸之间流连。
林晚将一小杯清澈红亮的茶汤放在他面前:“您先尝尝看,合不合胃口?”沈斯年拿起筷子。
筷子是竹制的,打磨得很光滑。他小心地夹起一块肉。那肉块在筷尖微微颤动,
仿佛一块吸饱了精华的琥珀冻。他低头咬了一口。瞬间,极致的丰腴在口中温柔地爆炸开来。
肥肉部分入口即化,像最细腻的凝脂,没有半分油腻,只有醇厚到极致的香浓。
瘦肉酥而不柴,丝丝分明,浸透了酱汁的精华,咸甜交织,带着花雕的醇美回甘。
那层半透明的皮,糯中带韧,胶质满满,是口感最华彩的部分。酱汁的滋味复杂而和谐,
冰糖的甜、酱油的咸鲜、花雕的醇、香料隐约的辛香,完美地渗透进每一丝肌理。
一种极其熨帖的温暖顺着食道滑下,
仿佛四肢百骸都被这古老的、来自遥远东方的味道瞬间抚慰了。他沉默了足有十几秒,
才缓缓放下筷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一种近乎感动的神色。
“‘火候足时他自美’……”他低声重复着苏东坡的诗句,看着林晚,眼神复杂,“林同学,
你这‘课后辅导’,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他指了指桌上的东坡肉,“这味道,
让我想起曾在杭州孤山楼外楼尝过的,但又似乎……更沉静些。”他顿了顿,
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词,“像一幅宋画,工笔细腻,意境却悠远。
”林晚被他认真的评价逗得莞尔一笑:“教授您过奖了。不过是些家传的笨法子。
”她将一杯泡好的普洱推到他面前,“配点茶,解腻。”沈斯年端起茶杯,浅啜一口。
温热的茶汤滑过喉间,清冽回甘,恰到好处地平衡了东坡肉带来的浓烈满足感。他放下茶杯,
目光扫过书桌上摊开的几页文稿,上面是他清俊的笔迹,
正批注着一段关于《楚辞·九歌》中“湘君”、“湘夫人”意象的讨论。“正好,
”他指了指文稿,“我最近在重读《九歌》,
对其中巫觋祭祀的迷狂状态与神灵降临的不可知性之间的张力,有些新的想法。
学界多关注其浪漫神话色彩,但细究其文辞背后的那种……近乎绝望的追寻与必然的失落感,
似乎更耐人寻味。‘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 这种永恒的等待与叩问……”沈斯年的语速不快,但思路清晰,引经据典,
将林晚带入了那个香草美人、神灵缥缈的楚地世界。
他谈论湘夫人筑室水中、以荷叶为屋顶的想象,认为这不仅是对爱情居所的构建,
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临时栖居,脆弱而执着。林晚安静地听着,
偶尔插话补充几句对某个意象的理解,或引用《诗经》中相似的表达进行对比。
茶香、肉香、墨香,还有沈斯年低沉悦耳的讲述声,交织在这间充满东方气息的书房里。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彻底暗了下来,钟楼传来悠远的报时声。
时间在思想的碰撞中流逝得飞快。当林晚意识到该告辞时,食盒早已空了,茶也续了好几泡。
“谢谢您的指导,沈教授。”林晚收拾好食盒和茶具,“受益匪浅。
”沈斯年起身送她到门口,替她拉开门。廊道里昏黄的灯光洒进来。“该说谢谢的是我,
”他站在门口,身影被灯光拉长,投在室内的书堆上,“这顿‘课后辅导’,
不仅滋养了思辨,也慰藉了肠胃。”他目光温和地落在林晚脸上,“路上小心。
”林晚点头道别,提着空了的食盒走下楼梯。藤编的提手勒在掌心,残留着食物的温热。
身后,沈斯年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那一室的书香与茶韵。她走出小楼,
清冷的夜风带着海水的咸腥扑面而来,让她精神一振。
刚才在温暖书房里沉浸于古老诗篇的思绪,被这现实的风吹散了些许。她紧了紧衣领,
快步朝自己的宿舍走去。***圣安德鲁斯大学橄榄球队的训练场即使在夜晚也灯火通明,
巨大的探照灯将人造草皮照得惨白如昼。
激烈的碰撞声、教练的哨声、球员粗重的喘息和呼喊声混杂在一起,
构成一首充满原始力量和速度的交响曲。林晚提着一个小小的保温桶,
站在场边铁丝网围栏外。她刚从沈斯年那沉静的书房氛围中抽身,骤然被这喧嚣的声浪包围,
感觉像被投入了一个沸腾的漩涡。场地上,穿着厚重护具的队员们像移动的堡垒,
高速奔跑、凶狠冲撞、奋力扑倒。
她很快在混乱中捕捉到了那个最醒目的身影——亚历克斯·摩根。他金发汗湿,
紧贴着头盔边缘,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像一头精力无穷的年轻雄狮。
他接到一个传球,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强行撞开两名试图拦截的防守队员,
如同坦克般碾过草地,狠狠将球砸进得分区。“TRY——!!!
” 巨大的欢呼声几乎掀翻顶棚。队友们蜂拥而上,用力拍打亚历克斯的头盔和肩膀。
亚历克斯摘下头盔,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流淌,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
朝着场边大声吼叫,目光扫过观众席。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林晚身上。
那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变成了巨大的惊喜,蓝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
他甚至没理会还在庆祝的队友,抱着头盔就大步流星地朝场边跑来,
沉重的钉鞋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Wan!”他跑到铁丝网前,
双手抓住冰冷的金属网格,脸几乎要贴上来,汗水的气息和运动后蒸腾的热力扑面而来,
“天哪!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来看我训练吗?” 他的声音因兴奋而拔高,
带着粗重的喘息。林晚被他毫不掩饰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举起手中的保温桶:“听说你……撞伤了肩膀?”亚历克斯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
笑容更加灿烂,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哦!那个啊!小意思!就像被小猫咪挠了一下!
”他夸张地耸了耸右肩,动作却明显不那么流畅,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炖了点汤。
”林晚隔着铁丝网,将保温桶从网格间隙递过去,“我们那儿的说法,喝点这个,好得快。
”亚历克斯几乎是抢一样接过来。保温桶外壳是朴素的深蓝色,入手沉甸甸的,
带着温热的触感。他迫不及待地拧开盖子。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浓郁药香和鸡肉鲜甜的味道瞬间涌出,在充斥着汗水和塑胶味的空气里,
显得格外突兀却又无比诱人。深色的汤面上漂浮着几颗饱满的红枣和金黄色的枸杞子,
隐约可见沉在底下的鸡肉块和一些他不认识的、切片的根茎状药材当归。“哇哦!
”亚历克斯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瞪得溜圆,“这味道……好特别!闻起来就……很厉害!
” 他看看汤,又看看林晚,蓝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毫不掩饰的惊喜,
“这比队医给的止疼片酷多了!它叫什么?魔法药剂吗?”“当归炖鸡汤。
”林晚被他直白的反应逗得微微弯了嘴角,“当归活血,鸡肉补气。趁热喝吧。
”亚历克斯二话不说,仰头就对着保温桶口灌了一大口。滚烫的汤水滑过喉咙,
带来一阵强烈的暖流。那味道很复杂,
浓郁的鸡香里夹杂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略带苦味的草木气息当归味,
但很快又被红枣的甘甜和枸杞的微酸中和。奇妙的是,几口热汤下肚,
一股暖意真的从胃里扩散开来,似乎连右边肩膀那隐隐作痛的僵硬感都舒缓了不少。
“Holy……!”他放下保温桶,长长地哈出一口带着药香的热气,表情夸张而满足,
仿佛刚刚灌下去的不是汤,而是某种赋予神力的琼浆,“Wan!你真是个天使!
这感觉太棒了!比赢了比赛还棒!”他抹了把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晚,
“这汤……还有名字?当归?听起来就很厉害!像……像你们东方的骑士精神!
守护身体的骑士?”林晚忍俊不禁:“没那么复杂。就是一种很普通的食补汤。”“普通?
不不不!”亚历克斯抱着保温桶,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这绝对不普通!
这是我喝过最神奇的汤!我感觉我现在能再撞翻三个大块头!”他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手臂,
随即又“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肩膀,但脸上笑容不减。“你慢点喝。
”林晚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心里那点因为场地喧嚣而生的不适感消散了许多,
“训练结束早点休息。”“遵命,天使大人!”亚历克斯夸张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随即又凑近铁丝网,压低了点声音,蓝眼睛里闪着光,“Wan,
周末我们队和格拉斯哥那帮家伙有场恶战!主场!你会来看的,对吧?
我需要你的‘骑士汤’带来的好运气!不,比运气更好!
我需要……呃……东方的神秘力量加持!”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场上的哨声再次响起,
教练在远处喊亚历克斯归队。他回头看了一眼,又急切地看向林晚:“说定了?Wan?
你会来的,对吧?”林晚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热情和期待的蓝眼睛,像两片晴朗的天空,
让人不忍心拒绝。她轻轻点了点头。“Yes!”亚历克斯兴奋地低吼一声,
用力拍了一下铁丝网,发出“哐当”一声响,引得旁边几个队友侧目。他毫不在意,
抱着保温桶,像抱着胜利的奖杯,咧着嘴,
转身大步流星地跑回那片灯光刺眼、喧嚣沸腾的场地,脚步似乎比刚才更轻快有力了。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充满活力的背影重新融入激烈的对抗中,
夜风带着他刚才留下的汗水和鸡汤的混合气味拂过脸颊。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保温桶送出去了,心里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涟漪。
当归汤的温热似乎还留在指尖,
而沈斯年书房里清雅的茶香和《九歌》里湘夫人筑起的水中幻境,
似乎又被这喧嚣的夜风吹得遥远了一些。***圣安德鲁斯的深秋来得迅猛而彻底。
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着古老的石砌建筑和光秃秃的树梢,凛冽的北风像裹着冰渣的小刀子,
呼啸着从北海方向刮来,卷起地上的枯叶和沙砾,抽打在行人的脸上。
林晚裹紧了厚厚的羊毛围巾,低着头,步履匆匆地穿过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栗树小径,
朝自己的研究生宿舍楼走去。空气又湿又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蒙蒙的雾气。快到楼下时,
她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两个身影。宿舍楼是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红砖建筑,
门廊下有两根敦实的罗马柱。此刻,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冰冷的柱子上,
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正是亚历克斯·摩根。他穿着厚实的橄榄球队训练外套,
拉链拉到顶,双手插在口袋里,
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印着著名超市logo的大号购物纸袋,
隐约能看到里面色彩鲜艳的包装——薯片、巧克力棒、大瓶可乐,
甚至还有一大包花花绿绿的棉花糖。他时不时跺跺脚,朝手心哈着热气,
伸长脖子向林晚回来的方向张望,像一头被困在风雪里的大型犬,焦躁又充满期待。
而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沈斯年静静地站着。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羊毛大衣,
身形颀长,双手捧着一本线装书,微微垂首,仿佛完全沉浸其中,
周遭的狂风和寒冷都与他无关。他站立的姿态从容而挺拔,像一株沉静的松。
昏黄的门廊灯洒在他身上,在湿冷的砖石地面上投下一道清晰的、纹丝不动的影子。
他手中那本线装书的封面,林晚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论语》,深蓝色的封皮,
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厚重古朴。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从两人之间穿过。
亚历克斯不耐烦地踢了踢脚边被风吹得哗啦作响的购物袋,焦躁地看了一眼沈斯年。
沈斯年却恍若未觉,只是轻轻翻过一页书页,动作稳定而优雅。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微妙的张力。林晚的脚步顿住了。这情形太过诡异,
让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亚历克斯眼尖,立刻看到了她。“Wan!”他像看到救星一样,
脸上的焦躁瞬间被灿烂的笑容取代,几步就冲了过来,带起一阵冷风。
他一把提起那个沉甸甸的购物袋,献宝似的举到林晚面前,
挡住了沈斯年的方向:“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能量补给!薯片!巧克力!可乐!还有这个!
”他兴奋地从袋子里掏出一大包粉红色的棉花糖,“他们说这个超好吃!像云朵一样!
训练完吃这个最棒了!” 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献宝的期待,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