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谢清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姜月回头时,看见他正指着排名榜中间的位置。
她的名字旁边,用红笔写着“第47名”,而往上数三十七个位置,谢清舟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鲜红的“第10名”。
“进步很大。”
他说,眼神里带着真诚的笑意。
姜月的脸又开始发烫,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你才厉害,竞赛班的题那么难……还好。”
谢清舟淡淡带过,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顿了顿才补充,“你的数学进步最多,最后一道大题解法很巧。”
姜月惊讶地抬头。
那道解析几何题她卡了整整二十分钟,最后是凭着模糊的首觉写出来的,没想到会被他注意到。
“我、我是蒙的……不是蒙的。”
他笃定地摇头,睫毛在阳光下轻轻颤动,“辅助线的做法很新颖,看得出来动了脑筋。”
公告栏前的人渐渐多起来,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们。
姜月听见身后有人窃窃私语,脸颊更烫了,慌忙说:“我先***室了。”
转身时撞到了公告栏的金属边框,疼得她嘶了一声。
谢清舟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像团温暖的小火苗。
“小心点。”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姜月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教室坐了好久,心脏还在砰砰首跳。
她从笔袋里摸出那颗樱花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腻的草莓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冲淡了刚才的窘迫。
竞赛班的课程安排得很满,姜月很少再在普通班的走廊看见谢清舟。
偶尔在食堂遇见,他总是和几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坐在一起,讨论着她听不懂的术语。
他吃饭很慢,总是小口小口地嚼着,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题。
有次姜月端着餐盘经过他们桌,听见有人问:“清舟,周末的物理竞赛模拟考你去吗?”
“不去。”
谢清舟的声音很轻,“要回家。”
“又回去啊?
你奶奶还好吗?”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舀了一勺汤,动作慢得像在数米粒。
姜月的脚步顿了顿,悄悄记住了他微垂的眼睑,那里藏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周五放学时,姜月在自行车棚遇见了谢清舟。
他正蹲在地上给自行车链条上油,黑色外套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清晰的血管。
夕阳的金光落在他发顶,给他柔软的黑发镀上一层暖边。
“需要帮忙吗?”
姜月忍不住问。
他抬头看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摇摇头:“快好了。”
姜月推着自行车站在旁边等,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链条,虎口的月牙疤在动作间若隐若现。
她突然想起生物老师说过,这种疤痕通常是烫伤留下的。
“这个疤……”她没忍住开口,话说到一半又觉得唐突,慌忙低下头,“没、没什么。”
谢清舟的动作停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轻声说:“小时候玩火烫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姜月却莫名觉得心里发紧,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了。”
谢清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吧。”
两人并排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梧桐叶在脚下沙沙作响。
姜月偷偷侧过脸看他,发现他的耳垂很红,不知道是被夕阳晒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周末……”她犹豫着开口,“物理竞赛模拟考很重要吧?”
谢清舟的脚步顿了顿:“嗯。”
“那为什么不……奶奶一个人在家。”
他打断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她眼睛不好,看不见。”
姜月的话卡在喉咙里。
晚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过,像是谁在低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