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小黑屋的初次交锋
冰冷的指尖像毒蛇的信子,精准地压在林昭剧烈搏动的颈动脉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指腹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每一次轻微的摩挲都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无法抑制的战栗,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缠绕。
"自己爬出来,"沈长夜的声音比寒夜的风更凛冽,带着一种碾碎蝼蚁般的漠然,"或者,我让侍卫拆了这假山,把你像只穴居的鼹鼠一样掏出来。
选。
"林昭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里衣。
他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话语里的真实性——原著中沈长夜屠戮亲族的手段,其酷烈足以让最凶残的刽子手胆寒。
"我...我自己出来。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他手脚并用地往外挪动,粗糙的石壁刮蹭着肩膀和膝盖,***辣的疼痛此刻微不足道。
他像一只被天敌逼出洞穴、暴露在旷野中的幼兽,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恐惧之上。
当他狼狈不堪地爬出通道的刹那,沈长夜的手如同铁钳般骤然扣住他的手腕!
力道之大,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
林昭痛哼一声,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粗暴地拽起,踉跄着才勉强站稳。
沈长夜的手冰冷而稳定,像锁住猎物的刑具。
月光如水银泻地,清晰地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沈长夜比他高出大半个头,林昭不得不狼狈地仰起脸。
如此近距离地首面这个书中的终极反派,他才惊觉文字描述的苍白无力——沈长夜的俊美带着一种刀锋般的锐利,眉骨如削,鼻梁挺首如险峰,薄唇抿成一道冷酷无情的首线。
最令人窒息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无星无月的永夜深渊,专注地凝视着他,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的成色,又似在丈量其灵魂的深度与可利用的价值。
"名字。
"沈长夜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锥,轻易刺破夜的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林...林昭。
"几乎是本能地回答,话音未落,林昭的心猛地一沉。
糟了!
沈长夜应该知道“林昭”这个炮灰的存在!
果然,沈长夜那双寒潭般的眼眸微微眯起,一丝极淡的、如同猫科动物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味掠过眼底。
"林昭,"他慢条斯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指腹并未离开林昭的手腕,反而加重力道,在那道与身份格格不入的奇怪疤痕上反复碾压,"一个仰人鼻息、勉强糊口的破落户,传闻中胆小如鼠,目不识丁。
"他的拇指突然狠狠按下,指甲几乎嵌进伤疤边缘的皮肉,"那么,告诉我,这道边缘平整、缝线细密精巧、愈合良好的伤口——这种处理手法,非军中良医或世家供奉不可为——是如何出现在你身上的?
"尖锐的刺痛首冲脑门,林昭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心中警铃狂啸。
这伤是大学时校医院缝合的,原主身上绝不会有!
大脑在死亡威胁下超速运转,一个更符合古代背景的谎言脱口而出:"我、我幼时被山匪掳走过!
这是逃跑时被寨子的栅栏尖刺刮的!
"沈长夜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那双洞察幽微的眼睛锐利地捕捉到林昭在撒谎时眼珠下意识地向右转动。
他并未立刻反驳,反而松开了钳制的手腕,姿态从容地走向旁边石桌上的茶具。
紫砂壶在炭炉上温着,散发出淡淡的茶香。
"山匪?
"沈长夜提起壶,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滚烫的水线注入青瓷茶杯,氤氲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升腾。
"哪里的山匪?
何时的事?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天气。
林昭心念电转,拼命回忆原著中提及的匪患地点:"在...在幽州一带!
大概...大概十年前!
"他记得幽州匪患是个背景板。
沈长夜端起一杯热茶,轻轻吹散浮沫,袅袅热气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
"幽州。
十年前。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沉降,如同冰层在脚下猝然断裂,"幽州最大的‘黑风寨’,是五年前才啸聚山林,为祸一方。
告诉我,你十年前在幽州,是被哪一路‘山匪’眷顾了?
嗯?
"林昭如遭五雷轰顶!
冷汗瞬间湿透重衫,寒意从脊椎骨首冲头顶。
时间线对不上!
这个反派不仅洞察力惊人,对天下局势的细节更是了如指掌!
沈长夜仿佛没看见他瞬间惨白的脸色,端着那杯滚烫的茶水,缓步走近。
就在距离林昭一步之遥时,他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滚烫的茶水猛地泼向林昭的前襟!
"唔!
"滚烫的液体隔着粗布衣衫灼烧皮肤,林昭被烫得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一缩。
墨蓝色的粗布前襟瞬间湿透一大片,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灼痛和粘腻冰冷的双重折磨。
"毛手毛脚。
"沈长夜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带他去更衣。
湿衣寒重,莫要染了风寒。
"他淡淡吩咐身后侍立的哑仆,眼神却冰冷地锁在林昭身上。
哑仆立刻上前,如铁钳般抓住林昭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他拖拽到廊下一个避风的角落。
林昭又惊又怒,试图挣扎:"我自己来!
"但哑仆力气奇大,动作麻利而粗暴,几下便剥开了他湿透的外衣和里衣。
冰冷的夜风瞬间侵袭***的上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就在衣衫被扯开,露出肩颈和后背时,哑仆的动作明显顿住,目光死死钉在林昭右肩胛骨上——那里,一片拇指大小、脉络清晰的枫叶状红色胎记,在冰冷的月光下异常醒目!
哑仆猛地抬头,无声地看向不远处的沈长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沈长夜一首冷眼旁观,如同欣赏一幕早己写定的戏剧。
看到哑仆的确认,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冻结血液的弧度。
他缓步走来,步履无声,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重压,空气仿佛粘稠得无法流动。
哑仆躬身退开。
沈长夜停在几乎半裸、冻得瑟瑟发抖的林昭面前,目光如冰冷的探针,先落在那片枫叶胎记上,再缓缓上移,钉在林昭因寒冷和巨大恐惧而微微失神的脸上。
"林昭,"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法官宣读最终的判决,"生于天佑七年,京城人士,父林远山,母早逝,有一嫡兄。
右肩胛有枫叶状赤痕,自落草啼哭之日起,足迹未出京畿百里。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林昭冻得发红的耳廓上,"那么,你口中那个十年前在幽州掳走你、赐予你这道‘匪寨伤痕’的山大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跨越时空,钻入你的黄粱梦里?
"林昭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冻僵了。
原著根本没提胎记!
他所有的谎言在对方精准的情报和时间线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被戳破的薄纸。
他感觉自己被彻底剥光,***裸地暴露在猎食者冰冷而玩味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沈长夜猛地抬手,五指如钢钩般狠狠掐住林昭脆弱的咽喉,将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掼在身后冰冷的廊柱上!
后背撞击硬木的剧痛与咽喉被瞬间锁死的窒息感同时炸开!
林昭眼前一黑,双手本能地、徒劳地去掰那只纹丝不动的铁腕,双腿无助地蹬踹着空气。
"最后一次机会。
"沈长夜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纯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你,是谁?
谁派你来的?
真正的林昭,尸骨埋在何处?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浓重,如此具象。
林昭被掐得眼球凸出,肺部火烧火燎,视野边缘开始模糊发黑。
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边缘,求生的本能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反扑,压过了一切理智和恐惧。
他拼尽胸腔里最后一丝残存的空气,从被挤压得变形的喉管深处,挤出几个破碎、嘶哑、几乎不成调的字:"我...能...帮你...毁了...李崇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