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贯满面红光,腆着肚子接受着宾客的阿谀奉承,肥厚的手掌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侍妾调笑。
管家在一旁谄媚地斟酒。
空气里弥漫着酒气、脂粉香和食物的油腻气息,与城外破庙的焦糊味形成地狱与天堂的讽刺对比。
“砰!”
沉重的雕花木门,如同被攻城锤撞击,轰然向内爆裂!
木屑纷飞如雨!
喧闹戛然而止。
所有宾客惊愕地望向门口。
一个身影,逆着门外惨淡的风雨夜色,矗立在破碎的门框之中。
单薄、破败的麻布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嶙峋的骨架。
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和苍白的脸颊,其中几缕刺目的灰白,在明亮的灯光下异常扎眼。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衣角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
左眼,一片死寂的漆黑,深不见底,仿佛埋葬着万载寒冰。
右眼,瞳孔深处,两点针尖大小的血芒,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鬼火,冰冷、疯狂地燃烧着,锁定了主座上的钱万贯!
“是…是白天那个小叫花?!”
管家最先认出,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钱万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暴怒取代:“混账东西!
谁放他进来的?!
给我打出去!
乱棍打死!”
他拍案而起,酒水溅了一身。
几个距离门口较近、身强力壮的护院家丁,仗着酒劲和人多,怒吼着扑了上来!
拳风呼啸,首取林煞要害!
林煞动了。
他依旧没有拔剑。
面对扑来的家丁,他身形如鬼魅般一晃,竟不可思议地从拳脚缝隙中穿过!
缠绕着暗红煞气的右手五指成爪,闪电般探出!
“嗤啦!”
并非血肉撕裂声,而是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皮革被瞬间抽干水分的怪异声响!
被他五指扣中肩膀的家丁,身体剧烈一颤,眼中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皮肤瞬间失去光泽,变得灰败松弛,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数十年的光阴,软软瘫倒,化作一具形容枯槁的“干尸”!
“妖…妖法!!”
另一个家丁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
林煞身影更快!
左掌如刀,缠绕煞气,狠狠劈在其后心!
“呃啊——!”
短促的惨嚎戛然而止。
那家丁身体前扑,落地时己与前一人无异,皮包骨头,形销骨立!
整个大厅,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宾客们,此刻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有的甚至裤裆湿了一片。
钱万贯脸上的暴怒早己被无边的恐惧取代,肥胖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指着林煞:“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拦住他!
快拦住他!
赏金千两!”
他歇斯底里地朝剩下的护卫和几个看起来有些功夫的宾客吼道。
重赏之下,又有几人硬着头皮,抄起桌椅板凳甚至墙上装饰的刀剑,嚎叫着围了上来,试图以人数压制。
林煞看着这群被贪婪和恐惧驱使的蝼蚁,右眼的血芒跳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够了。
热身结束了。
该…清算了!
他右手,终于缓缓握住了斜挎在背后、那柄被破布条缠绕的剑柄——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