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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洪来了......暴雨砸在吉普车顶的铁皮上,像有千万只鬼手在捶打。

周明远把油门踩到底,仪表盘指针却始终卡在二十迈颤抖。车灯勉强撕开雨幕,

照见盘山公路边缘新裂的沟壑,混着碎石的泥浆正顺着山体蚯蚓般爬行。"这鬼天气!

"他猛捶方向盘,支教通知书在副驾上被震得滑向车门。忽然右前轮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整辆车歪斜着扎进泥潭。泥浆溅在挡风玻璃的瞬间,

他看见后视镜里翻涌的浊浪——那不是雨水,是裹着断木的山洪正从崖顶倾泻而下。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炸开的刹那,车门被外力猛地拽开。"跑!

"冰凉的雨水里探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上缠着褪色的红绳。周明远几乎是跌进泥水里,

抬头只看见竹笠下翻飞的青布衣角。那女人拽着他往山坡上狂奔时,

他注意到她赤脚上缠着草绳,脚踝处有道蜈蚣似的旧疤。老宅的门轴发出垂死的***,

洪水在他们身后三米处啃断了晾衣杆。女人反手插上门栓的姿势像在给猎枪上膛,

潮湿的蓑衣甩出串水珠,落在神龛前燃着的长明灯上。

周明远突然剧烈咳嗽——不是被烟呛的,是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草药味,

像有十几种苦味在他喉管里打架。"喝。"粗陶碗递到眼前,水面浮着截焦黑的树根。

女人摘了竹笠,露出眼角细密的皱纹,三十岁上下的面容却蒙着五十岁的暮气。

火光舔舐着她补丁摞补补丁的裤脚,周明远这才发现墙角堆着成捆的草药,

麻绳捆扎处还沾着新鲜泥土。"我叫林秋棠。"她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剪刀划过粗布,

"西厢房给你睡。"说着用火钳拨开炭灰,露出个烤得焦香的红薯。这时梁上传来异响,

周明远抬头看见房梁裂缝里渗下的泥水,

正滴滴答答落在她丈夫的遗照上——穿中山装的青年眉眼含笑,

面前的供果却放着半块发霉的米糕。暴雨在午夜转急。周明远被瓦片碎裂声惊醒时,

听见后院传来压抑的呜咽。他贴着墙缝窥看,月光突然刺破云层,照见林秋棠跪在鸡棚前,

正用柴刀割开公鸡的喉咙。鲜血喷溅在她苍白的脸上,

混着雨水流进颈间的银锁——那锁片上似乎刻着"永结同心",却被刀痕生生劈成两半。

上山采药......晨雾裹着鸡鸣渗进窗棂时,周明远被争吵声惊醒。

柴垛缝隙间漏进的光斑里,林秋棠正将布包塞给山羊胡村长:"上月刚交过利钱。

""那是修祠堂的份子。"村长拇指捻着钞票,黄牙咬断烟丝,"你男人三年前借的种苗钱,

按规矩该翻两番了。"他突然伸手捏住秋棠腕上的红绳,"要不把后坡茶园抵债?

"秋棠猛地抽回手,竹篓撞上门框发出闷响。周明远这才注意到檐下蜷着个瘦小男孩,

正把半块烤红薯往补丁口袋里藏。孩子脖颈挂着的银锁片随动作晃动,

刻着"林小满"的划痕在晨光里泛青。"小满,去喂鸡。"秋棠声音发颤,

孩子却突然扑向村长:"不准欺负阿娘!"村长抬脚要踹,秋棠已将孩子护在身后。

周明远捏紧柴刀要冲出去时,

村长却盯着她腰间冷笑:"今晚要是凑不齐..."尾音消散在潮湿的晨雾里。

暮色四合时暴雨再临。周明远举着油灯巡查校舍,忽见后山亮起飘忽的光点。

鬼使神差跟上去,竟见秋棠腰缠草绳悬在峭壁,药锄凿进岩缝的脆响混在雷声里。

闪电劈落的刹那,她脚下滑石簌簌滚落。"抓紧!"周明远扑到崖边抓住麻绳。

湿透的粗布衫紧贴她嶙峋的脊骨,草药混着血腥味冲进鼻腔——她腰间旧伤裂开,

血渍正顺着草绳渗进他掌心的支教聘书。岩壁上忽然滚落个铁盒,泛黄的账页在风中翻飞。

秋棠突然剧烈挣扎:"别看!"她嘶喊时,

周明远瞥见某页纸上用朱砂圈着的"水渠工程款",落款处按着个暗红指印。

流言蜚语......村口老槐树的气根在晨雾里摇晃,像吊死鬼的绞绳。

周明远抱着课本经过时,王婶正往石臼里砸着艾草:"克死丈夫的扫把星,

昨儿夜里又勾着城里人上山..."石杵突然顿住,七八双眼睛钉子似的扎来。

豆腐西施撩起围裙擦手:"周老师莫去林家,那女人腰上的疤..."她突然噤声,

望着周明远身后露出诡笑。秋棠背着药篓立在十步开外,篓底滴落的泥浆在地面洇出暗痕。

小满攥着她开裂的衣角,银锁片上沾着新鲜血迹。周明远瞥见孩子手心的擦伤,刚要开口,

秋棠已转身拐进青石板巷。风卷起她鬓角碎发,

露出颈后暗红的刺青——竟是半幅残缺的水利图。祠堂飞檐下的铜铃在夜风中发癫。

周明远叩响林家后门时,药香正从门缝钻出獠牙。秋棠握着捣药杵的手一颤,

苍术粉洒在火塘余烬里爆出青烟。"小满发高烧。"她将湿布巾按在孩子额头,

陶罐里翻滚的却不是退热草药。周明远认出阴干的断肠草,

突然按住她添柴的手:"这药会死人的。"油灯"啪"地爆出灯花。秋棠扯开衣襟,

露出腰间溃烂的伤疤:"那年的塌方...他们在水泥里掺秸秆。"她的指甲掐进伤口,

血珠滴进药汤,"村长给的'补药',喝了三年。"瓦罐突然炸裂,汤药泼在神龛底座,

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月光透过孔隙,照见藏在里面的铁盒——正是悬崖坠落的那只。

暴雨冲刷着祠堂匾额上"明镜高悬"的金漆。小满在睡梦中抽搐,

忽然坐起指着窗外:"爹在河里哭。"周明远顺着孩子手指望去,

暴涨的溪水正卷着死鸡漂过。秋棠突然发疯似的冲进雨幕,

跪在岸边捞起团污泥——竟是半截腐烂的麻绳,绳结样式与悬崖那夜系在她腰间的完全相同。

"他们就是这样捆着石头..."秋棠的呜咽被雷声劈碎。周明远摸到绳结里硬物,

抠出枚生锈的铜扣,背面刻着"水利局07号"。祠堂方向突然传来锣响,

混着村长嘶哑的吆喝:"祭河神——"煤油灯在穿堂风里苟延残喘。

周明远用镊子展开泡胀的账页,朱砂圈注的数字在霉斑间浮现:1987.6.23。

这日期让他浑身发冷——正是三年前塌方事故的日子。

秋棠蘸着草药汁涂抹泛黄的照片:"那日他本该去镇上体检。

"照片里穿中山装的男人站在新修的水渠边,胸口别着的铜章闪着光。周明远用放大镜细看,

铜章编号正是07。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他们冲出院门时,只见黑影翻过墙头,

院中晒药匾被掀翻,独独少了治疗蛇毒的车前草。火把将祠堂照成蒸笼。

村长举着破锣冷笑:"外乡人坏了风水,得用黑狗血洗地!

"两个壮汉拖着挣扎的小满踏上供桌,孩子颈间银锁啪嗒掉落,露出内壁刻着的血字——证。

秋棠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完整的水利刺青:"你们要找的图纸在这!"她转身撞向祖宗牌位,

暗格弹开的瞬间,周明远看清里面堆着的炸药引信。山洪轰鸣声由远及近,

牌位上的朱砂字开始淌血。林秋棠将火折子凑近引信线,

火光映亮她嘴角黑血:"三年前你们在炸药量上做手脚,今夜该清算了。

"暗流涌动......祠堂的梁柱在爆炸气浪中发出哀鸣。周明远扑倒秋棠的瞬间,

后山传来闷雷般的塌方声。浓烟中飞溅的牌位碎屑划过脸颊,

他摸到满手温热——秋棠嘴角渗出的黑血在青砖地上蜿蜒成河图洛书般的纹路。

"炸药是假的。"她攥住他衣领喘息,指尖沾着硫磺粉末,"但山洪是真的。"话音未落,

祠堂地砖突然崩裂,混着碎骨的浊流从地底喷涌而出。周明远瞥见被冲开的暗格里,

竟堆着几十个印有"防汛专用"的沙袋封条。暴雨中传来铜锣破音:"龙王爷发怒了!

"村长举着火把立在石桥上,身后壮汉们抬着的不是祭品,而是印着红十字的药箱。

秋棠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坠入洪水,竟引来成群的银鳞鱼疯狂啃食。

临时安置点的油毡棚里,

呓语像把生锈的钥匙:"爹说药箱要埋在桃树下..."周明远擦拭着从洪水里捞出的铜扣,

编号"07"在煤油灯下泛着幽光。药箱内层防水布上的褐色污渍,

在明矾水擦拭后显出完整指纹。秋棠昏迷中的抓挠在草席上留下带血的沟痕。

周明远掀开她后背的纱布,溃烂的伤疤下隐约浮现数字刺青——19870623。

他忽然想起祠堂暗格的沙袋,封条日期正是三年前的今天。夜半忽闻犬吠。

周明远尾随黑影来到村卫生所,见村长正将注射器扎进驴胶药瓶。借着手电筒反光,

他看清药柜最下层堆着的竟是"防汛沙"样品袋,成分表上赫然标注着30%秸秆灰。

河神庙的壁画在暴雨中剥落,露出底层朱砂绘制的引水图。

周明远举着拓印纸比对秋棠背部的刺青,发现残缺处正是林家茶园的位置。

罗盘在古井边疯狂旋转,井壁上新鲜凿痕间渗着浑浊的水流。"他们在改地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