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地·新颜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引擎的轰鸣撕破了云海市清晨薄雾的宁静。

凌霄单手搭在黑色跑车的方向盘上,骨节分明,腕表折射着冷冽的光。

车窗外的景象以倍速向后飞掠,像一部被按了快进键的旧电影,熟悉又陌生得令人心悸。

曾经坑洼颠簸的“职校路”,如今己拓宽成双向六车道的“职教大道”。

路两旁低矮破败的小吃摊、烟雾缭绕的网吧、喧闹嘈杂的旧游戏厅,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玻璃幕墙大厦,闪烁着“云海数字产业孵化园”、“AI人才实训基地”之类的巨大LOGO,冰冷而高效。

阳光在那些光滑的表面上跳跃,刺得人眼睛发酸。

凌霄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

这里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他记忆里那个弥漫着廉价机油味、炒面油烟气和少年汗水的、充满烟火气的“职中江湖”,被这片崭新的、泛着金属和塑料光泽的“职教新城”彻底覆盖了。

只有偶尔从某个尚未拆迁完毕的角落,露出一截斑驳的、写着“老张修车铺”的破旧招牌,才像幽灵般提示着过往的存在。

他降下车窗,试图捕捉一丝旧日的气息,涌入鼻腔的却只有汽车尾气和绿化带里新栽的香樟树过于浓烈的气味。

车子拐进通往职中后门的小路,这里的变化相对小些。

熟悉的红砖围墙还在,只是上面爬满了新栽的爬山虎,绿意盎然。

围墙内,那栋陪伴了无数届学生、外墙布满雨水污渍和篮球印痕的老旧教学楼,依旧沉默地矗立着,像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倔强老人。

然而,在它旁边,一栋造型极具未来感、通体覆盖着银灰色金属板和巨大落地玻璃的建筑拔地而起,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钢铁巨人,毫不客气地挤占了操场的大片空间,与旁边的老楼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巨大的“云海职中·智能创新中心”几个钛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凌霄将车停在老教学楼墙根下的阴影里。

熄火,推门下车。

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修补过却依然不平整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靠在车门上,抬头望着那栋老楼。

三楼最东边的窗户——那是他当年的教室,也是萧睿睿当年的办公室。

窗户紧闭着,玻璃有些模糊,反射着天空的流云。

他仿佛还能看见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牛仔裤、校服袖子撸到胳膊肘的少年,趴在窗台上,目光穿过喧嚣的操场,固执地追随着楼下那个抱着教案走过的纤细身影。

阳光有些晃眼,他微微眯起了眼,七年光阴的重量无声地压上肩头。

---档案室里弥漫着旧纸张、灰尘和樟脑丸混合的独特气味,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在布满浮尘的光柱里形成一道朦胧的光路。

萧睿睿穿着简单的亚麻衬衫和长裤,袖子挽到小臂,正费力地将一摞厚重的、纸页边缘己经泛黄卷曲的旧学生档案搬起来,准备转移到角落新添置的金属档案柜里。

糯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好奇地用爪子扒拉着地上散落的碎纸片。

“呼……” 她喘了口气,将档案箱重重地放在一个低矮的木制旧档案柜顶上,准备稍作歇息。

木柜年久失修,在她放下的瞬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柜门也随之震动了一下。

“哗啦——!”

一叠用牛皮筋捆扎的、被遗忘在柜顶角落的旧物,因为这震动滑落下来,散了一地。

几本卷了边的《青年文摘》,几张褪色的集体照,还有一本……封面花花绿绿、边角磨损得厉害的漫画书。

萧睿睿蹲下身,无奈地收拾着。

指尖触碰到那本漫画书的封面时,动作顿住了。

封面上是早己过时的热血少年形象,书名《疾风战魂》依稀可辨。

她记起来了。

这是七年前,从那个总爱在语文课上看闲书的、名叫凌霄的刺头学生课桌里没收的。

当时他似乎很宝贝这本书,被她拿走时,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委屈?

后来毕业匆匆,这本书竟被她遗忘在了这里。

回忆的闸门被这小小的物件撬开一道缝隙。

鬼使神差地,萧睿睿翻开了这本尘封的漫画书。

一股陈年的纸张气味扑面而来。

书页有些粘连,她小心翼翼地捻开。

目光落在扉页上。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泛黄的纸张上,没有热血的主角涂鸦,没有龙飞凤舞的签名。

只有密密麻麻、力透纸背、几乎覆盖了整个扉页空白处的三个字——萧老师。

一遍又一遍。

横的,竖的,斜的。

大的,小的,潦草的,工整的。

层层叠叠,像疯长的藤蔓,像无声的呐喊,像少年无处安放、只能借着笔尖疯狂宣泄的心事。

那字迹,从最初的笨拙试探,到后来的肆意张扬,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力道,几乎要划破纸张。

有些地方的墨迹甚至因为书写者的停顿或用力过猛而晕染开来,形成一团团深色的、模糊的印记,如同凝固的心血。

萧睿睿的呼吸骤然停止。

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痹感,迅速蔓延至全身。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混乱地撞击着,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声。

原来……是这样。

那些课堂上他看似不经意投来的、让她莫名心慌的目光;那些作业本里夹带的、被她以“心思要放在学习上”为由退回的、写着隐晦诗句的纸条;毕业散伙饭那晚,路灯下他带着酒气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那句被晚风吹散的“萧老师,我……”后面未尽的话语……所有那些被她刻意忽略、强行用“青春期懵懂”、“师生界限”来解释的蛛丝马迹,此刻都被这满页无声的、疯狂的“萧老师”赋予了最清晰、最沉重、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