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袭惊魂夜色如墨，粘稠地包裹着城市。
窗外路灯昏黄的光晕在薄纱窗帘上晕开模糊的斑点，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
暖黄的光线流淌在沙发和林砚舟摊开的《船舶动力系统图谱》上。
引擎的精密剖视图线条分明，带着冰冷的秩序感，
这是他金盆洗手后为自己构建的、远离混沌的堡垒。厨房传来细碎的水声，
苏晚禾端着温热的牛奶走出来，棉质家居服衬得她温婉柔和，身上带着干净的皂角香。
“还不睡？”她轻声问，将杯子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林砚舟抬头，镜片后的目光温和，
习惯性地伸手，将她垂落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薄茧蹭过她细腻的皮肤，
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印记。“快了。”他微笑，端起牛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片，
也模糊了灯光下妻子安静的侧影。这杯牛奶的温度，这盏灯的暖光，这方寸间的安宁，
是他用血与火换来的、值得用生命守护的尘埃落定。“砰！砰砰砰！
”粗暴、沉闷、带着毁灭性力量的砸门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夜的寂静，
如同重锤狠狠擂在心脏上。苏晚禾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靠垫无声滑落。
血色瞬间从她脸上褪尽，惨白如纸。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
此刻被纯粹的、无法掩饰的恐惧占据，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冰水瞬间浇透，僵立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林砚舟放下牛奶杯的动作依旧平稳，杯底接触玻璃茶几，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嗒”。
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如刀，瞬间穿透客厅的昏暗，钉死在剧烈震动的防盗门上。
砸门声毫无停歇，一声比一声更重，更急，带着一种要将门板彻底砸烂的疯狂。“苏晚禾！
开门！他妈的别装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不开门，老子把你这破门卸了信不信？！
”门外的叫骂声粗鄙不堪，凶狠暴戾，如同野兽的低吼。林砚舟走到门边的可视门禁前。
屏幕亮起，惨白的光映亮了他此刻异常平静的脸。屏幕上，
三个男人的面孔因为摄像头的畸变而显得扭曲狰狞。
为首的是个剃着青皮、脖子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蜈蚣的壮汉，眼神凶戾，
正用指关节用力叩着摄像头。他身后两个混混模样的家伙，一个拎着根粗短的铁棍，
另一个不耐烦地左右张望。林砚舟的目光在那条蜈蚣纹身上停留了半秒，
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无法捕捉。他没有立刻开门，也没有询问。
他的沉默像一块沉入深海的巨石，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他侧过头，
视线落在身后几乎要缩成一团的苏晚禾身上。她死死咬着下唇，牙齿深陷进柔软的唇肉里，
留下泛白的印记。那双被恐惧占据的眼睛，此刻蓄满了泪水，在灯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摇摇欲坠。她不敢看林砚舟，像一个等待审判的、无助的罪人。砸门声再次狂暴地响起，
震得门框嗡嗡作响。林砚舟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如同尘埃飘落。他伸出手，
没有去碰门锁，而是用温热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抚过苏晚禾冰凉颤抖的脸颊，
替她拭去那终于滚落下来的、滚烫的泪水。泪水沾湿了他的指尖，带来一种灼烧般的错觉。
“开门吧，晚禾。”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仿佛门外只是几个走错楼的邻居。但这平静之下，潜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流。
2 债主上门苏晚禾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身体又是一颤。她绝望地看了林砚舟一眼，
那眼神里混杂着羞愧、恐惧和一丝微弱的祈求。最终，她颤抖着伸出手，
用尽全身力气才拧开了反锁的旋钮。门锁“咔哒”一声弹开的瞬间，
防盗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推开，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闷响。青皮壮汉，
也就是阿泰，带着一身浓重的烟酒混合的浊气，一步就跨了进来。
他身后两个跟班也鱼贯而入，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屋内，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侵略性。
狭小的客厅顿时被一股令人窒息的暴戾气息塞满。“哟，苏大小姐，躲得挺好啊？
”阿泰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目光像毒蛇的信子，
在苏晚禾苍白惊恐的脸上舔舐着，又肆无忌惮地扫过穿着家居服的林砚舟，嘴角撇了撇，
满是鄙夷，“这就是你那窝囊废老公？啧啧，看着就一副怂样。
”苏晚禾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林砚舟身后缩了半步，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阿泰不再看她，从鼓囊囊的皮夹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啪”的一声，
用力拍在玄关狭窄的鞋柜上。纸张散开，上面用粗黑的字体打印着欠款金额和利息，
鲜红的指印和潦草的签名——“苏晚禾”——在惨白的灯光下刺眼无比。“三百万！
连本带利！”阿泰的声音拔高，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砚舟脸上，“白纸黑字！
你老婆亲手画的押！看清楚了没，怂包？
”林砚舟的目光落在鞋柜上那张如同判决书的借据上。三百万。那个数字像一枚冰冷的钢钉，
砸进他的视网膜。他没有看阿泰那张挑衅的脸，也没有去看身后妻子绝望的神情。
他只是微微倾身，伸出两根手指，拈起那张纸的边缘，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缓慢和专注，
仿佛在鉴定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而不是一张催命的符咒。纸张在他指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的视线扫过日期——就在三天前，
扫过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属于苏晚禾的、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的签名。
他的指腹在签名旁边那个鲜红的指印上轻轻拂过，动作轻得如同羽毛，
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阿泰被林砚舟这种无视他的态度激怒了，猛地往前一顶，
几乎要撞到林砚舟身上，嘴里喷着恶臭：“看够没？哑巴了？要么现在拿钱，
要么……”他狞笑着，目光扫过苏晚禾，“我们带人走！场子里正好缺个端茶倒水还债的！
”他身后的混混配合地掂了掂手里的铁棍，发出沉闷的声响。林砚舟终于抬起了头。
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着阿泰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涟漪都没有。那是一种彻底的、绝对的平静，
平静得让阿泰这种见惯了别人恐惧的狠角色，心头都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
林砚舟没有理会阿泰的威胁，也没有回应那根铁棍的恐吓。
他缓缓地、极其清晰地将那张借据折好，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折叠一件易碎的丝绸。然后，
他转向身后几乎站立不稳的苏晚禾。她脸上泪痕交错，眼神空洞，整个人摇摇欲坠。
林砚舟伸出手，不是去搀扶，而是轻轻握住了她冰冷、抖得如同风中秋叶的手腕。
他的手指稳定、干燥，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晚禾，”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
穿透了客厅里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清晰地落入苏晚禾的耳中，“别怕。”他顿了顿，
目光从妻子惨白的脸上移开，越过凶神恶煞的阿泰，投向门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金属般的质感：3 赌局陷阱“带我去见他们。
这债，我替她还。”云顶汇”巨大的霓虹招牌如同巨兽的独眼，在夜色中无声地闪烁，
变幻着廉价而躁动的紫红色光斑。厚重的隔音门像一道结界，
将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低音炮和失控的尖叫咒骂隔绝成沉闷的背景噪音，丝丝缕缕地钻出来，
搅动着人的神经。林砚舟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跟在苏晚禾身后半步。
他刻意佝偻着背，眼神躲闪着四周那些穿着暴露、眼神迷离或亢奋的男女，
还有通道两旁如同雕塑般站立、眼神锐利的黑衣保安。他一只手局促地插在裤袋里，
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虚扶着苏晚禾的手臂，仿佛生怕她在这光怪陆离的迷宫里走丢，
又像是他自己对这个环境充满了不安和抗拒。他呼吸轻微而急促，
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被逼无奈、陪着妻子来面对滔天大祸的怯懦丈夫。
苏晚禾则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脸色在变幻的霓虹灯光下依旧惨白，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柔软的地毯，而是烧红的烙铁。她不敢看周围，
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空洞无神。林砚舟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臂传来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阿泰和他的两个手下，如同押解囚犯的狱卒，呈半包围状跟在他们后面。
阿泰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残忍的戏谑，他很享受猎物这种在恐惧中挣扎的姿态。
他偶尔故意靠近林砚舟，用肩膀撞他一下，或者发出几声轻蔑的嗤笑，
欣赏着对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样。穿过喧嚣的散客大厅，
阿泰推开一扇沉重的、包裹着厚实皮料的隔音门。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雪茄、高级香水、酒精和人类亢奋情绪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是一个极度私密的VIP包房。灯光刻意调得比外面幽暗许多，
只将中央那张巨大的、铺着墨绿色丝绒的椭圆形牌桌照亮。
桌面上堆叠着成捆的、小山般的各色筹码，在聚焦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又冰冷的光泽。
桌边已经坐了两个人。主位上是个五十岁上下、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
穿着考究的深紫色丝绸唐装，手里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中，
他脸上带着一种老练的、掌控一切的微笑，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进来的苏晚禾，以及她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男人。这就是李东升，
云顶汇的实权老板之一，也是这场牌局的真正庄家。李东升对面，
坐着一个穿着花哨夏威夷衫、敞着领口、露出粗大金链子的胖子，
正百无聊赖地用粗短的手指摆弄着手里一块油润的玉牌，看到苏晚禾进来，眼睛顿时一亮，
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逡巡，脸上露出油腻猥琐的笑容。这是王老板，
一个靠矿产发家的暴发户，也是今晚牌桌上的“陪客”兼债主之一。“哟，李老板，
人带来了！”阿泰大喇喇地吆喝一声，像献宝一样，把苏晚禾往前推了半步，
差点让她踉跄跌倒。林砚舟赶紧“笨拙”地扶住她，脸上露出紧张又心疼的表情，
随即又迅速低下头，不敢看牌桌上的大佬。李东升吸了口雪茄，缓缓吐出烟圈，
目光在苏晚禾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才慢悠悠地转向林砚舟，
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这位就是……苏小姐的先生？林砚舟？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客气，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是…是我。”林砚舟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眼神躲闪地不敢与李东升对视，
放在苏晚禾手臂上的手却收得更紧了些，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坐吧。
”李东升随意地指了指牌桌旁空着的两个位置，对苏晚禾说，“苏小姐，
你的位置给你留着呢。王老板可是念叨你好几次了。”他话里有话。王胖子嘿嘿一笑，
油腻的目光黏在苏晚禾身上，拍了拍身边的空椅子：“来来来，苏小姐坐这儿！
上次你手气多旺啊！今晚再借借你的东风！哈哈！”苏晚禾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求助般地看向林砚舟。林砚舟脸上露出为难和挣扎，犹豫了一下，才嗫嚅着说，
声音带着卑微的祈求：“李老板，王老板……晚禾她…她不懂这些的，上次肯定是昏了头，
着了道。您看这钱……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们想办法凑……”“宽限？
”李东升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
雪茄烟头随着他的笑声明灭不定，“林先生，白纸黑字，签了字画了押的。赌桌上的债，
从来都是现过现。规矩，不能坏。”他的语气陡然转冷，眼神也锐利起来，“要么，
苏小姐坐下来，把债清了。要么……”他后面的话没说，只是轻轻弹了弹烟灰，
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晚禾。阿泰立刻配合地往前逼了一步，手指关节捏得咔吧作响，
凶相毕露。苏晚禾身体又是一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林砚舟像是被彻底吓住了，脸色也白了几分，嘴唇哆嗦着，最终颓然地垂下头，仿佛认命般。
“那…那…”他声音发颤，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悲凉，“让我…让我替她打！行不行？
就…就今晚！就一局！赢了，我们清债！输了…我…我认栽！”他猛地抬起头，
眼神里带着一种外强中干的“勇气”，但更多的是惶恐和哀求。这番“不自量力”的宣言，
引得阿泰等人哄堂大笑。王胖子更是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就你？你个窝囊废也敢上桌？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别脏了李老板的场子！”“我…我学过一点！真的！
”林砚舟急切地辩解，眼神躲闪，努力装出一点“自信”，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求…求你们了！给我个机会！不然…不然我们真的…真的拿不出钱啊！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将一个走投无路、妄图孤注一掷的懦弱丈夫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李东升眯起眼，鹰隼般的目光在林砚舟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片刻，
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如同看着一只掉进陷阱还在徒劳挣扎的猎物。他挥了挥手，
对阿泰道：“给他拿筹码。就用苏小姐欠的那三百万。”他又看向林砚舟，
语气带着施舍和戏谑：“林先生，勇气可嘉。希望你的牌技，能配得上你的‘勇气’。
” 他特意在“勇气”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满是嘲讽。苏晚禾震惊地看着丈夫，
想阻止：“砚舟！不要！你……”林砚舟却回给她一个“哀求”和“决绝”混杂的眼神，
声音嘶哑：“晚禾，信我…最后一次。”那眼神里的脆弱和孤注一掷，让苏晚禾心如刀绞，
再说不出阻止的话。
4 术对决林砚舟被阿泰近乎推搡着按在牌桌旁原本属于苏晚禾的椅子上。他缩着肩膀，
眼神躲闪，不敢与李东升对视，更不敢看王胖子那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
他坐下时甚至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冰水杯，手忙脚乱地去扶，
水渍在昂贵的墨绿色丝绒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引来王胖子又一声嗤笑和李东升微微皱起的眉头。“啧，李老板，
您这场子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桌了？”王胖子晃着酒杯，金链子在敞开的领口下晃动。
李东升吐出一口烟圈，目光在林砚舟身上扫过，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林先生是吧？替妻还债？勇气可嘉。”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针，“规矩懂？
”“懂…懂一点…”林砚舟声音发紧，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他拿起荷官发到面前的两张底牌，
动作笨拙地将它们凑到眼前，眯着眼，仿佛在努力辨认上面的花色，手指微微颤抖。
苏晚禾被安排在牌桌不远处一张靠墙的沙发椅上坐下，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指甲陷进掌心，
担忧的目光几乎要将丈夫单薄的背影烧穿。
她能感觉到李东升和王胖子如同毒蛇般黏腻的目光偶尔扫过自己，让她遍体生寒。
牌局在荷官刻板而精准的发牌声中，如同绞盘般缓缓启动。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
拿起荷官滑过来的两张底牌——方块8和方块9。他将牌凑到眼前，眯着眼，
仿佛老花眼般费力地辨认着花色，手指的颤抖清晰可见。沙发上的苏晚禾双手死死绞在一起，
指甲深陷掌心，担忧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后背。
荷官刻板的声音响起：“翻牌。”三张公共牌摊开在桌面中央：梅花7，红心J，黑桃3。
牌面散乱，毫无生气。林砚舟看着自己的两张方块牌同花听牌，
脸上肌肉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极淡的光，
随即被更浓重的“犹豫”和“不安”覆盖。他看看那三张无用的公共牌，
又看看李东升面前那座令人窒息的筹码山，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当李东升随意地推出几个蓝色筹码五万加注时，林砚舟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缩手，
慌乱地将自己的方块8和方块9盖住，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再次带倒水杯。
“不…不跟了…”他声音带着懊恼的哭腔，小声嘟囔着，
“唉…这牌…太散了…应该再看看的…” 那副胆小如鼠、错失良机还自怨自艾的窝囊样，
让李东升嘴角勾起一丝尽在掌握的轻蔑弧度，王胖子更是从鼻子里哼出不屑的冷笑。
荷官再次发牌。林砚舟的明牌是：红心10，梅花J。转牌发出：方块Q。
牌面瞬间有了微妙的变化。林砚舟的红心10，加上公共牌的红心J和刚发出的方块Q，
赫然形成了10-J-Q的顺子听牌！他的呼吸似乎在这一刻不易察觉地屏住了一瞬，
眼中恰到好处地爆发出一点“贪婪”和“兴奋”的火星，
但这火星很快就被更汹涌的“紧张”浪潮扑灭。他用力舔了舔干裂的下唇，喉结再次滚动，
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笨拙地推出一小摞代表两万的筹码：“跟…跟注。
” 声音强装镇定，尾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李东升心中冷笑。牌面依旧散乱，
一个两头顺听9和K的听牌而已，成功率能有多少？这废物捡到点希望就得意忘形，
简直可笑。他轻松地跟注，甚至懒得加注，如同看着砧板上的鱼徒劳蹦跶。
河牌冷酷地落下：梅花2。这张牌如同冰水，彻底浇灭了顺子的可能，牌面毫无提升。
李东升嘴角噙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沉稳地推出一个更大的筹码堆十万：“加注。
”林砚舟脸上的那点“血色”和“兴奋”瞬间褪尽，被浓浓的“沮丧”和“灰败”取代。
他重重叹了口气，肩膀颓然垮下，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
认命般地将牌盖掉：“唉…算了…没戏了…不…不跟了…” 动作充满了放弃治疗的颓丧。
近二十万的筹码被荷官无情地拨向李东升那边。林砚舟懊恼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
像个输光了所有家当的赌徒。李东升的筹码山又高了一截，
对眼前这条“肥鱼”的轻视已深入骨髓。王胖子趁机嘲弄：“林老弟，你这胆子，
比针眼还小啊！该搏的时候就得搏一把！”新一轮开始。翻牌：黑桃K，红心4，方块6。
又是一副散乱无章的牌面。林砚舟的明牌是：梅花3，黑桃2。一手真正的垃圾牌，
梅花3和黑桃2，连最小的对子都凑不出，如同两张废纸。他看着牌面，
尤其是那张象征着强大牌力的黑桃K，眉头紧锁成了一个疙瘩，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光。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更加干涩的嘴唇，呼吸似乎都沉重了几分。
就在荷官准备发出转牌前那令人窒息的短暂间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