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的拉链卡在第三颗扣子那里。王兰的指甲掐进我后背。“死丫头片子,磨蹭什么。
”“张老板在楼下等着呢。”我咬着牙没出声。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二十岁的年纪,
眼底却像蒙着层灰。这是我穿越过来的第三天。前天才搞明白,原主是这家的养女。
生来就是给亲生儿子林浩当垫脚石的。“姐,快点啊。”林浩倚在门框上,嘴里嚼着口香糖。
他新换的球鞋是***款,我认得。是用我上个月刚发的工资买的。“催什么催。
”王兰回头瞪他一眼,手却更用力地拽拉链。“你姐今天要是能让张老板满意。
”“下个月就给你换辆新车。”张老板。五十岁,地中海,啤酒肚。
是他们给我找的“金主”。说只要我嫁过去。就能让他给林浩安排个副总当当。我垂着眼,
看着地板上的划痕。那是上周林浩发脾气砸椅子弄的。原主就是那天被王兰推倒撞到桌角。
等我在这具身体里醒来时。还能摸到后脑勺没消的肿包。“发什么呆!”王兰搡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撞在梳妆台角。抽屉没关好,露出半张纸。是份遗嘱。我眼尖地瞥见几个字。
“所有财产由林浩继承……养女林晚……”心脏猛地一缩。我不动声色地把抽屉推回去。
王兰已经转身去拿首饰盒。“把这个戴上。”她塞给我一对金耳环。是外婆走之前给我留的。
上周还被她骂“晦气”扔在垃圾桶里。她的手机就放在梳妆台上。屏幕亮了一下。
是林浩发来的微信。“妈,那死丫头床板下藏的五十万我找到了。”“已转我卡上,
够还上次的赌债了。”嗡的一声。我脑子里像炸开个响雷。那五十万。
是原主打三份工攒下的。她总说,攒够钱就走。离开这个家,去南方找外婆的老战友。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王兰拿起手机回消息。指尖飞快。“做得好,她本来就是给你养的。
”“等她嫁过去,让张老板再投点钱。”“到时候给你在市中心买套大平层。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在发抖。原主的记忆里。有无数个这样的瞬间。
她把鸡腿让给林浩,自己啃鸡骨头。她熬夜织的围巾,被王兰拿去送给林浩的女朋友。
她考上大学,录取通知书被林建国撕了,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他们总说。
“晚晚要懂事。”“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我们养你这么大,你该报恩。”报恩?
报什么恩?报他们把我从孤儿院接回来。就是为了给林浩当牛做马的恩吗?
王兰把耳环给我戴好。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蛇在爬。“笑一个。
”她捏着我的下巴往上抬。“别摆着张死人脸。”“吓跑了张老板,我打断你的腿。
”我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们要下楼的时候。我突然说。“妈,
我房间的灯坏了。”“晚上回来你让林浩帮我修修。”王兰不耐烦地挥挥手。
“知道了知道了。”门关上的瞬间。我冲到床边。掀开床垫。床板底下藏着个铁盒子。
里面是原主的日记本。还有个旧U盘。我记得这个U盘。是原主去年在公司茶水间捡到的。
里面有林浩偷偷转走公司公款的转账记录。还有他在**的照片。原主当时吓坏了。
藏起来就忘了。我把U盘塞进裤兜。又从枕头下翻出那封“感恩信”。是王兰逼我写的。
说等会儿见到张老板。要声泪俱下地念出来。感谢林家养育之恩。自愿为林浩的前途牺牲。
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我突然觉得可笑。“呵。”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有点陌生。
是属于我的。不是原主的。我把信纸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然后走到梳妆台。
打开王兰的化妆品。里面有支正红色的口红。是林浩的女朋友上次落在这的。
王兰骂了好几天“狐狸精用的东西”。却一直没扔掉。我拧开盖子。对着镜子。
一点点把口红涂在唇上。红色像血。突然就觉得。这具身体里的灰。好像被这抹红烧起来了。
楼下传来林浩的笑声。还有张老板油腻的嗓音。我把头发扎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镜子里的女孩。眼底的灰散了。只剩下一片冷。他们不是想让我当垫脚石吗?
不是想让我嫁给那个老头子吗?不是觉得我就该被林浩踩在脚下吗?我摸了摸裤兜里的U盘。
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过来。挺好。从今天起。我不做垫脚石了。我做毒蛇。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眼镜子。口红涂出了点边。像刚咬过人。我笑了笑。拉开门。
楼下的喧闹声涌进来。正好撞进林浩看过来的眼神里。他愣了一下。
大概是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我没理他。径直朝楼梯走去。一步一步。踩得很稳。
王兰在客厅喊。“死丫头可算出来了。”“快过来见过张老板。”张老板的目光黏在我身上。
像苍蝇叮着腐肉。我停下脚步。没往前走。“怎么了?”林建国皱起眉。
他最讨厌我“不懂事”。我扯了扯嘴角。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客厅里的人都听见。“这婚。
”“我不嫁了。”客厅里的空气像冻住了。张老板的脸瞬间拉下来。“小林,
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林建国的手扬起来的时候。我没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
“啪”的一声脆响。半边脸麻得没知觉。嘴角尝到血腥味。王兰扑上来撕我的头发。
“你个白眼狼!”“我们白养你二十年!”“你想毁了你弟弟是不是!
”林浩在旁边假惺惺地拉。“妈,别打了。”“姐肯定是一时糊涂。”“张叔叔您别生气,
我替我姐给您道歉。”他的手在我背后掐了一把。力道狠得像要剜块肉下来。
我甩开王兰的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我说。”“我不嫁。”张老板站起来。啤酒肚抖了抖。
“行。”“你们林家耍我是吧。”“那二十万彩礼,三天内还回来。”说完摔门走了。
林建国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杯子砸在我脚边。碎片溅到小腿上。划出一道血痕。“滚!
”“我没你这个女儿!”我转身回了房间。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小腿的血顺着皮肤往下流。滴在地板上。像开出一朵朵小红花。原主的记忆里。
外婆还在的时候。总说我是她的小福星。会给我扎红头绳。会偷偷给我塞糖。外婆走的那年。
把她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留给了我。说那是我的根。让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个地方能回去。
可现在。他们连这个根都要挖掉。第二天一早。王兰踹开我的门。把一份协议摔在我脸上。
“签了。”“把你外婆那破房子转给林浩。”“不然我就去你公司闹。”“让你丢工作!
”协议上的字歪歪扭扭。“自愿放弃继承权”几个字。像在嘲笑我。我拿起笔。
王兰的眼睛亮得像狼。笔尖悬在纸上。我突然笑了。“我要是不签呢?
”王兰的巴掌又挥过来。我抬手挡住。她没想到我敢反抗。愣了一下。“你翅膀硬了是吧?
”“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警。”“说你偷家里的钱!”林浩从外面进来。端着杯水。“姐,
你就签了吧。”“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结婚正好用得上。”他把水递过来。
“喝点水消消气。”我没接。看他的眼神像看个傻子。他昨天偷我钱的时候。
以为我真不知道?床板下的划痕。比他的指纹还清楚。“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动。
”我把协议撕了。碎片扔在王兰脸上。她尖叫着要扑上来。林浩拉住她。给她使了个眼色。
“妈,算了。”“姐可能还没缓过来。”“我们先出去吧。”他们走后。我把门锁死。
从床底下拖出个旧箱子。里面是原主攒的东西。工资条。外婆的照片。
还有几张医院的收费单。是原主小时候被打得骨折。外婆带她去看医生的记录。
那时候林建国说。“女孩子调皮,打几下怎么了。”我把这些东西塞进书包。
又买了个微型摄像头。粘在客厅的吊灯上。我知道他们不会罢休。尤其是王兰。
她想要的东西。抢不到是不会停手的。果然。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兰做了一桌子菜。
还开了瓶酒。“晚晚。”“妈早上不该打你。”“妈给你道歉。”“来,喝杯酒。
”她给我倒了满满一杯。酒气冲得我头晕。林建国也难得没板着脸。“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明天跟我去给张老板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了。”林浩在旁边附和。“对,姐。
”“张老板人挺好的。”“你嫁过去不吃亏。”我看着他们演戏。心里冷笑。
筷子夹起一块排骨。还没送到嘴边。门被敲响了。是几个亲戚。王兰早就通知好了。
三姑六婆一进来就围着我。“晚晚啊,听***话。”“女孩子家,嫁个好人家最重要。
”“你弟弟可是林家独苗,你得帮衬着。”“就是。”“你一个养女,能有今天全靠你爸妈。
”“懂事点,别让人戳脊梁骨。”王兰趁机拿出几张照片。摔在我面前。“大家看看!
”“这死丫头偷家里的钱去买奢侈品!”“还敢跟我们犟!”照片上的项链。
是林浩送给女朋友的。我见过。发票还在原主的抽屉里。林浩低下头。假装不好意思。“妈,
你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姐知道错了就行了。”我看着他演戏。突然觉得很无聊。
端起面前的酒杯。所有人都以为我要喝酒认错。我却把杯子举起来。对着林浩的脸。
泼了过去。酒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他愣住了。王兰也愣住了。亲戚们更是鸦雀无声。
“第一。”“我没偷钱。”“第二。”“房子我不转。”“第三。”“婚我不嫁。
”林建国猛地站起来。抓起椅子就要砸。我没躲。盯着他的眼睛。“你砸啊。
”“今天你敢动我一下。”“明天我就去验伤。”“让你公司所有人都看看。
”“你是怎么打女儿的。”他的椅子停在半空。脸憋得通红。亲戚们开始劝。“老林别冲动。
”“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王兰突然坐在地上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养了个白眼狼。”“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转身回房。关门的瞬间。听见林浩说。“爸,
妈,别气了。”“我有办法治她。”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
“张老板那边……”“让他给点颜色看看……”我靠在门后。手指冰凉。看来。
他们是真打算。把我往死里逼了。第三天上班。同事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保洁阿姨偷偷拉我到楼梯间。“小林啊。”“你……你真的……”她欲言又止。
递给我一张纸。是小区的公告栏照片。上面写着。“林晚私生活不检点,勾引有妇之夫”。
下面还画了个丑八怪。旁边写着我的名字。林浩的字。我一眼就认出来。我捏着纸。
指节发白。这还不够。他们还要毁了我的名声。晚上回家。刚进楼道。就听见邻居在议论。
“怪不得那么大了不嫁人。”“原来是心思不正。”“林家真是倒霉。”我没说话。
挺直背往前走。开门的时候。王兰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见我回来。故意大声说。
“有些人啊。”“外面的人都知道是什么货色了。”“还好意思回家。”林浩从房间探出头。
“姐,你回来了。”“今天公司没人说你吗?”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换了鞋。没理他们。
走到客厅。林建国突然说。“晚上张老板请吃饭。”“你必须去。”“给人家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