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高考前夕,我正被班主任指着鼻子骂作弊。“林晚秋,你这种垃圾就该滚出重点班!
”上辈子这句话让我崩溃错过高考,死在阁楼。
这次我看着藏在妹妹袖口的小抄笑了:“王老师,查监控前不如先看看您干女儿的手?
”后来家长会,我当众播放妹妹承认栽赃的录音。
甩出亲子鉴定书砸在父母脸上:“你们的宝贝女儿,是你们亲手调包的假千金。
”“而真少爷,现在就在门外。”班主任尖叫着扑向证据时,门被保镖撞开。
首富生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念舟,爸爸接你回家。
”————————————————————————死亡的味道,是阁楼里积年的灰尘,
混杂着廉价安眠药的苦涩,沉甸甸地压在舌根,堵住喉咙,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纸。楼下客厅的喧闹穿透单薄的木地板,
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我的太阳穴。“祝我们的小公主晓梦生日快乐!
”“晓梦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学习又好,不像某些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心思歹毒还作弊,丢尽我们家的脸!”哄笑、祝福、觥筹交错的脆响,
织成一张华丽又刺耳的网,将蜷缩在冰冷阁楼角落的我死死罩住。十八岁生日?不,
那是属于林晓梦的。属于我的,只有身下硌人的旧纸箱,
和口袋里那板抠得只剩最后两颗的白色药片。胃里翻江倒海,
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一寸寸爬上来,冻结了四肢百骸。他们说得对,我是垃圾,是烂泥,
是该被扫进角落的污秽。班主任王金梅那尖利刻毒的宣判,父母冰冷嫌恶的眼神,
林晓梦那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脸……最后定格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也好。
手指颤抖着,摸索出那最后两颗白色的圆片。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
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惨白,像一道无情的审判。就在药片即将沾上嘴唇的瞬间——“林晚秋!
你耳朵聋了吗?!”一声炸雷般的尖啸,裹挟着浓重的口臭,狠狠砸在耳膜上。
刺眼的白光猛地刺破黑暗。我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猛地抽了一口气,
肺里灌满了浑浊的空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前眩晕、模糊,继而清晰。
不是冰冷黑暗的阁楼。是熟悉的、弥漫着粉笔灰和汗味的高三五班教室。
惨白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几十道目光,
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面前,
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胖脸几乎要贴上我的鼻尖。油腻的头发紧贴着头皮,厚厚的镜片后面,
那双小眼睛里喷射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像在看一块令人作呕的抹布。是王金梅。
我的班主任。她涂着劣质口红的厚嘴唇一张一合,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考场上东张西望,鬼鬼祟祟!林晚秋,我盯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你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垃圾,也配待在重点班?也配参加高考?作弊?你胆子够肥啊!
还不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省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上辈子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上。就是这句话。一模一样的场景,一字不差的恶毒。
上辈子,就是这劈头盖脸的羞辱和“作弊”的污蔑,瞬间击垮了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我像个傻子一样呆立当场,百口莫辩,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
我崩溃了,哭着冲出教室,像个无头苍蝇在校园里乱撞,最后蜷缩在某个黑暗的角落,
错过了下午至关重要的数学考试,也彻底错过了改变命运的高考。然后,
是家里变本加厉的冷眼、指责、谩骂,是阁楼里无望的囚禁,
是口袋里那越来越轻的药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震得指尖都在发麻。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涌上喉头,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不是恐惧,不是委屈。是烈火。
焚尽一切、足以将眼前这张丑恶嘴脸烧成灰烬的怒火!重生?老天爷,你终于开了一次眼!
我猛地抬起头。动作太急,带起一阵细微的风。目光越过王金梅那肥硕油腻的肩膀,
精准地投向教室靠窗那个位置。林晓梦。我的好妹妹。她穿着崭新的米白色连衣裙,
衬得小脸莹白如玉,正微微蹙着秀气的眉,
用一种混杂着担忧和失望的眼神“痛心疾首”地望着我。那眼神,
活脱脱在看一个不争气、不自爱、连累全家的废物姐姐。周围的同学接收到她的信号,
看向我的目光更加鄙夷不屑。然而,我死死盯住的,是她那只看似随意搭在课桌边缘的左手。
校服宽大的袖口,在她纤细的手腕处堆叠起几道柔软的褶皱。就在刚才,
在我被王金梅的咆哮震醒的刹那,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一道细小的白色纸角,
闪电般缩回了那堆袖口的褶皱深处!快得如同错觉。但绝不是错觉!
那是她林晓梦的“护身符”,也是她嫁祸给我的毒箭!上辈子,直到我被彻底打入深渊,
都没人发现这个秘密。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笑意,从我紧绷的嘴角缓缓漾开。
像冰层裂开的第一道缝隙,寒意刺骨。“王老师,”我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
甚至有些沙哑,却像淬了冰的刀锋,
奇异地穿透了王金梅唾沫横飞的咆哮和教室里压抑的嗡嗡议论,清晰地割开了空气,
“您口口声声说我作弊,证据呢?”王金梅的咆哮戛然而止。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
胖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一贯沉默怯懦的我竟敢开口反驳。她愣了一下,
随即怒火更炽,声音拔得更高,尖利得刺耳:“证据?!全班几十双眼睛都是瞎子?
就你那点破成绩,不是抄的,你能考成这样?林晚秋,你少给我狡辩!立刻滚出去!
否则我……”“否则您怎么样?叫保安?还是直接开除我学籍?”我打断她,向前逼近一步。
身体里那股沸腾的恨意支撑着我,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她喷火的眼睛,“考场有监控。
您这么笃定我作弊,查监控啊!现在就查!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林晚秋,
到底有没有‘鬼鬼祟祟’、‘东张西望’!”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
清晰地回荡在骤然死寂的教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王金梅。
她显然没想过查监控这一步,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真相,
她要的只是我这个“碍眼垃圾”的消失。“你……你少在这胡搅蛮缠!
”王金梅眼神闪烁了一下,色厉内荏地吼道,“监控是你想看就看的?浪费大家时间!
你这种死不认账的态度,更是恶劣!滚出去!”她肥胖的手指再次指向门口,
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些目光里的鄙夷,
开始掺杂上一丝惊疑不定。时机到了。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
猛地再次射向靠窗的位置,精准地钉在林晓梦那只藏着秘密的左手上。“查监控太麻烦?
”我勾起唇角,那笑意冰冷刺骨,直直刺向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林晓梦,
“那不如……先看看您这位‘品学兼优’、‘最贴心’的干女儿——林晓梦同学的袖口里,
藏着什么‘好东西’?”“轰——!”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几十道目光,
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带着巨大的惊愕和探究,猛地聚焦在林晓梦身上!“什么?
林晓梦?”“袖口?藏了什么?”“不会吧?她可是年级前十啊!”“干女儿?
王老师是她干妈?”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起,
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林晓梦骤然失去血色的脸上。“你……你血口喷人!
”林晓梦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撞得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那张总是挂着无辜柔弱的漂亮脸蛋,此刻因惊怒和猝不及防的恐慌而扭曲,
精心维持的完美面具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她下意识地将左手死死背到身后,
身体绷得僵直,像一只受惊过度、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林晚秋!你自己作弊被抓现行,
还想污蔑我?!你怎么这么恶毒!”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明显的哭腔,
试图再次激起众人的同情。“污蔑?”我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她的尖叫,
“那你敢不敢,把你藏在左边袖口里的东西,现在,当着王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
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镊子,死死夹住她那只拼命想藏匿的手。
林晓梦的脸色由白转青,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
求救般地看向讲台上同样脸色铁青的王金梅。王金梅此刻的表情精彩纷呈,
惊愕、愤怒、还有一丝被当众戳破某种隐秘关系的狼狈。她那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
厚厚的眼镜片反射着混乱的光。她显然没料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精心呵护的“干女儿”身上。
“林晚秋!你少在这里转移视线,扰乱课堂秩序!”王金梅猛地一拍讲台,粉笔灰簌簌落下,
“晓梦是什么孩子我还不清楚?你再敢污蔑她,我……”“我污蔑她?”我厉声打断她,
积蓄了两世的怨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声音尖利得几乎要撕破屋顶,“王金梅!
你眼睛是瞎了还是心是黑的?就因为她是你的干女儿,是年级前十,
是你们眼里的‘好学生’,她就不能作弊?我就活该被污蔑成‘垃圾’?!
你口口声声公平公正,你配吗?!”“你!”王金梅被我骂得浑身肥肉乱颤,指着我,
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我什么我?”我步步紧逼,目光如刀,“你不是要证据吗?
不敢查监控?不敢让她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行!那你告诉我,
为什么我‘东张西望’的时候,眼睛看的是林晓梦座位的方向?为什么那么巧,
我‘鬼鬼祟祟’的时候,她林晓梦刚好在偷偷往袖子里塞东西?!”一连串的质问,
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死寂的教室里,也砸在林晓梦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她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嘴唇哆嗦着,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攥得死紧,指节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不是……我没有!她胡说!”林晓梦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此刻却再也激不起我心中半分涟漪,
只有无尽的恶心。“是不是胡说,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林晓梦,
你敢吗?”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窒息般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钉在林晓梦那只背在身后的手上,无声的压力如同实质。
王金梅的脸色由猪肝色转为煞白,她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想阻止,
想再次颠倒黑白,但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在“监控”、“证据”这些字眼的逼迫下,
她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的恐慌。她不敢再轻易偏袒,
至少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得那么明目张胆。林晓梦孤立无援。
她看着我冰冷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王金梅那闪烁回避的目光,
看着周围同学眼中越来越浓的怀疑和审视……巨大的恐慌终于冲垮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啊——!”她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猛地将左手从身后抽出,
疯狂地撕扯着自己宽大的校服袖口!动作粗暴而绝望,仿佛那袖子里藏着噬人的毒蛇。
嗤啦——布料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几张被揉得皱巴巴、边缘磨损的小纸条,
随着她失控的动作,从被扯开的袖口内侧,飘飘悠悠地掉了出来,落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白纸黑字,密密麻麻,清晰可见。死寂。绝对的死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几十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几张散落的、写满答案的小抄。日光灯惨白的光线照在上面,
每一个字都像是对“品学兼优”四个字最恶毒的嘲讽。林晓梦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瘫软地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这一次,不再是楚楚可怜的表演,而是彻底崩溃的哀鸣。
王金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厚厚的镜片后,
那双小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被当众打脸的巨大难堪。她张着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精心维护的“干女儿”形象,
连同她作为班主任那点可怜的权威和“公正”的假面,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得粉碎!
周围的同学,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哗然。“天啊!
真的是小抄!”“林晓梦?她居然……”“藏袖子里?真够隐蔽的!
”“那之前说林晚秋作弊……难道是……”“啧,
王老师还那么护着她……”“干女儿嘛……”那些压低的议论声,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
狠狠扎在王金梅和林晓梦的神经上。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搏动着,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的平静,
以及一丝……饥饿感。这,仅仅是个开始。“王老师,”我再次开口,声音不高,
却像冰锥一样刺破混乱的空气,清晰地钻进王金梅的耳朵,“现在,
您还觉得我这个‘垃圾’,应该立刻‘滚出去’吗?”王金梅肥胖的身体猛地一颤,
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她猛地转过头,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憎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那目光,
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你……”她的嘴唇哆嗦着,脸上的横肉扭曲着,憋了半天,
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好……好得很!林晚秋!
”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恨意。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
维持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体面。她不再看我,而是转向瘫软在座位上哭泣的林晓梦,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僵硬和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迁怒:“林晓梦!
你……跟我到办公室来!”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一把拽起失魂落魄的林晓梦,
脚步踉跄地冲出了教室,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更加汹涌的议论声。教室门“砰”地一声关上,
隔绝了那场闹剧的中心。我没有再看门口一眼,平静地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书本和笔袋。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塑料笔袋,那真实的触感提醒着我,这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
周围的视线依旧复杂,惊疑、探究、甚至带着点敬畏。我不在乎。我坐回自己的座位,
翻开数学练习册,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题目映入眼帘。曾经觉得晦涩难懂如同天书的内容,
此刻再看,竟有种奇异的清晰感。
上辈子在底层挣扎、为了生计拼命学习各种技能的记忆碎片,似乎在重生时被重新梳理,
那些沉淀在灵魂深处的理解和逻辑能力,正一点点苏醒。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
每一道被解开的题目,都是重建我命运根基的一块砖石。接下来的几天,
校园里关于“作弊风波”的议论如同瘟疫般蔓延,版本众多,
但核心都围绕着林晓梦的“人设崩塌”和王金梅的“偏袒失职”。
我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话题人物”,一个敢于反抗权威、揭穿谎言的“勇士”。当然,
也不乏“心机深沉”、“睚眦必报”的酸话。王金梅彻底沉寂了。
她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却又不敢再轻易招惹我。课堂提问永远绕过我,
仿佛我这个人不存在。林晓梦请了几天“病假”,再回来时,
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憔悴了不少,眼神躲闪,刻意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尤其是我的。
她身上那层“完美女神”的光环,碎得连渣都不剩。每次在走廊或食堂遇见,
她总是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仓惶避开,偶尔撞上我的目光,里面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恐惧。家,
成了另一个无声的战场。推开那扇熟悉的、漆皮剥落的防盗门,
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里,
父亲林国强那张刻板严肃的脸从油腻的晚报上方抬起,浑浊的眼睛扫过我,没有任何温度,
只有一种深重的失望和厌烦,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又重重地将目光砸回报纸上,哗啦一声,翻页的动作带着明显的烦躁。
母亲张爱华正从厨房端出一盘炒得蔫黄的青菜,看到我,脚步顿了一下,
那张被生活刻满细纹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冰霜。她重重地把盘子撂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汤汁溅出几滴。“还知道回来?”她尖利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划破沉闷的空气,
“本事大了啊?敢在学校顶撞老师,把你妹妹逼得几天不敢上学?林晚秋,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晓梦被你害得还不够惨?
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家彻底搅散才甘心?!”劈头盖脸的指责,和记忆中分毫不差。上辈子,
这样的场景会让我瞬间窒息,像被抽掉空气的鱼,徒劳地张嘴,却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
只剩下冰冷的绝望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这一次,那冰冷的绝望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
是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
我甚至懒得抬眼去看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饭在锅里,自己盛。”张爱华剜了我一眼,
语气是施舍般的冰冷,“少在这儿杵着碍眼!看见你就烦!”我没有说话,沉默地走进厨房。
揭开电饭锅盖,里面是薄薄一层锅底饭,
上面覆盖着几块明显是挑剩下的、带着肥腻边角的肉片。一股隔夜的馊味隐隐传来。
胃里的恶心感更重了。我面无表情地拿起碗,只盛了小半碗白饭,端出来,
坐到离他们最远的角落,沉默地开始扒饭。冰冷的米粒划过喉咙,如同吞咽砂砾。耳边,
是林国强翻动报纸的哗啦声,
是张爱华对着林晓梦那间紧闭的房门刻意放柔了声音的絮叨:“晓梦啊,出来吃点东西吧?
妈给你蒸了鸡蛋羹,你最爱的……别难过了啊,妈知道你委屈,那个丧门星……”呵,
丧门星。我低着头,专注地咀嚼着嘴里冰冷的饭粒,仿佛那是世间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
心脏的位置,坚硬如铁。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都被压缩、淬炼,
凝结成最冰冷的恨意和等待爆发的力量。他们不配得到我的情绪。阁楼的小床上,
我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打开了那个藏在旧毛绒玩具熊肚子里的老旧MP3。
屏幕幽蓝的光映亮我的脸。指尖按下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后,
林晓梦那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带着得意和恶毒的声音流淌出来录音很短,
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林晓梦那得意的笑声,清晰地回荡在狭小的阁楼空间里,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毒。我关掉MP3,幽蓝的光熄灭。黑暗中,
我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证据,又多了一件。第二天放学,
我没有直接回家。凭借着上辈子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谨慎和观察力,
我避开所有可能的眼线,七拐八绕,
走进了一家位于老城区巷子深处、门脸毫不起眼的私人侦探事务所。推开门,
一股劣质烟草和陈年文件混合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穿着皱巴巴皮夹克的中年男人,
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过期的杂志。听到门响,他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懒洋洋地扫过来。
“找谁?”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烟嗓。“陈侦探?”我报出上辈子偶然得知的名字。
男人放下杂志,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旧书包,
一看就是个普通穷学生。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有事?”“查点东西。
”我无视他的目光,平静地从书包夹层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旧信封,放在他面前的柜台上,
发出轻微的闷响。“定金。查两件事。”我压低声音,清晰地吐出要求:“第一,
市一院妇产科,十八年前,六月十五号左右,所有新生儿的出生记录,
特别是产妇张爱华、林国强相关的所有信息,
括但不仅限于出生时间、体重、接生医生护士名单、以及……任何有关婴儿身份存疑的记录。
”陈侦探原本懒散的眼神,在听到“十八年前”、“婴儿身份存疑”这几个字时,猛地一凝,
坐直了身体。他拿起那个信封,掂了掂分量,
又打开瞄了一眼里面厚厚一沓旧钞那是我省吃俭用加上卖掉唯一值点钱的旧手机换来的,
脸上的轻视瞬间被凝重取代。“第二,”我迎着他变得锐利的目光,继续道,
“查林国强和张爱华,过去五年内,所有银行账户流水、尤其是大额不明来源或去向的资金,
重点留意与‘困难职工帮扶基金’、‘助学专项’相关的款项。
还有他们名下或实际控制的不动产登记信息。”陈侦探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看向我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探究和惊疑。“小丫头,你这查的……”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措辞,“水深得很啊。”“我知道。”我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钱不够可以再加,但我要结果。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保密,是底线。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属于十八岁少女的懵懂或怯懦,
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执拗和洞悉世事的沉静。陈侦探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最终,
他拿起那个信封,塞进自己皱巴巴的皮夹克内袋里,深吸了一口夹在指间的烟***,
哑声道:“行。一周。等消息。”走出那间弥漫着烟草味的昏暗事务所,
巷口吹来的风带着初夏的微热。我抬头看了看被狭窄巷道切割成条状的灰蒙蒙的天空,
深深吸了一口气。网,已经撒下。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气氛比冰窖还要冷。客厅里,
林国强罕见地没有看报,而是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张爱华则在厨房里把锅碗瓢盆摔得乒乓作响,宣泄着无处安放的怒火。
林晓梦的房间门紧闭着,但我知道,她一定在里面,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我视若无睹,
径直走向通往阁楼的狭窄楼梯。“站住!”张爱华尖利的声音猛地从厨房门口刺出来。
她系着油腻的围裙,手里还抓着一把湿漉漉的青菜,几步冲到客厅,指着我的鼻子,
胸口剧烈起伏着:“林晚秋!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又在学校欺负晓梦了?啊?
她今天回来眼睛都是肿的!你是不是非要把她逼死你才甘心?!你这个……”“妈!
”林晓梦带着哭腔的声音适时地从房间里传出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脆弱,
“你别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好……呜呜……” 门开了一条缝,
露出她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怯生生地望过来,像只受尽委屈的小白兔。
张爱华瞬间心疼得脸都皱了起来,转头对着我,眼神更加凶狠怨毒:“你看看!
你看看你把晓梦害成什么样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林家是欠了你的吗?!
”林国强也重重地哼了一声,浑浊的眼睛像看垃圾一样扫过我。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上辈子,这拙劣的表演总能轻易地让我百口莫辩,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这一次,
我只是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掠过张爱华扭曲的脸,林国强厌弃的眼神,
最后落在门缝后林晓梦那双闪烁着怨毒和得意、却偏要装出无辜可怜的眼睛上。
“她眼睛肿了?”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那是因为她没睡好,心虚吧?
”林晓梦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林晚秋!你放什么屁!”张爱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声音陡然拔高。“我放屁?”我微微歪了歪头,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直刺林晓梦,“林晓梦,
需要我提醒你,前天晚上你躲在被窝里,用新买的手机跟谁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吗?
聊得那么开心,笑声我在阁楼都听见了。怎么,现在又睡不着了?
”林晓梦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填满!
她下意识地就想关门。“手机?”张爱华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立刻调转枪口,狐疑地看向林晓梦,“什么新手机?晓梦,你哪来的钱买新手机?
”“我……我没有!她胡说!”林晓梦彻底慌了,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妈!你别听她挑拨!
她就是嫉妒!她……”“哦?没有?”我打断她慌乱的辩解,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
“那抽屉里那个粉色的、最新款的智能机,发票上写的名字是谁?
需要我现在去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用‘困难职工子女助学金’买的?”最后几个字,
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死寂的客厅里!林国强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张爱华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晓梦,又看看我,
嘴唇哆嗦着:“助……助学金?晓梦你……”林晓梦像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
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砰地一声彻底关上了房门,里面传来她崩溃的哭喊:“我没有!
她污蔑我!你们都信她不信我!呜呜呜……”客厅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死一般的沉寂。
张爱华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手里那把湿漉漉的青菜啪嗒掉在地上。她看看紧闭的房门,
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我,最后求助般地看向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的林国强,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眼神,充满了混乱、震惊,还有一丝被当众揭穿的恐慌。
林国强死死地盯着林晓梦紧闭的房门,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阴鸷得可怕。过了好几秒,
他才猛地转过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钩子,狠狠剜向我,
从牙缝里挤出嘶哑低沉的声音:“滚回你的阁楼去!再敢挑事,老子打断你的腿!
”我看着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看着张爱华那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样子,
心中一片冰冷的死寂,甚至觉得有些可笑。没有辩解,没有停留。我转过身,一步一步,
踏上了通往狭窄阁楼的楼梯。身后,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和一场无声的、正在酝酿的风暴。
一周后,放学***刚响,书包里的老旧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那个只存了号码、没有名字的联络人。东西齐了。老地方。简短的信息。
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撞击了一下。我收拾好书包,脚步沉稳地走出校门,
再次拐进那条熟悉的老城巷子。推开那扇陈旧的玻璃门,
烟草和纸张的混合气味似乎比上次更浓了些。陈侦探依旧坐在柜台后,但神情却完全不同了。
他胡子拉碴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震惊、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看到我进来,
他立刻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推到柜台边缘。“小丫头,
”他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过门口,确认无人,才指着文件袋,“你要的东西,
都在里面了。好家伙……”他咂了咂嘴,语气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唏嘘,
“你这爹妈……是真敢干啊!”我拿起文件袋,入手沉甸甸的。
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纸张的厚度和棱角。没有当场打开,我只是平静地看向他:“尾款,
明天放学后,还是这里。”陈侦探摆摆手:“钱的事好说。你……自己小心点。
”他看着我那张过分年轻却异常平静的脸,眼神复杂。我点点头,将文件袋塞进书包最里层,
转身离开。巷口的风吹在脸上,带着初夏的燥热,我却感觉指尖冰凉。这薄薄的文件袋里,
装着的,是足以将那个虚伪的家庭彻底炸得粉身碎骨的炸药。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客厅里空无一人。张爱华大概在厨房,林国强还没回来,林晓梦的房门依旧紧闭。
我径直上了阁楼,反锁好那扇薄薄的门板。打开台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个沉重的文件袋。首先抽出的,
是一份泛黄、边缘磨损的旧病历复印件。市第一医院妇产科,产妇:张爱华。
日期:十八年前,六月十七日。我的目光,
死死钉在“生产记录”那一栏:产程记录:……产妇于凌晨3:15分顺产一女婴,
体重3.1kg,Apgar评分10分,健康状况良好……下面一行,
是另一个笔迹稍显潦草的补充记录,
时间标注为同日上午8:00左右:注:因当夜产房混乱空调故障抢修,短暂停电,
新生儿身份手环疑似出现短暂混淆,
涉及产妇张爱华床号7与同病房产妇沈XX床号9。
经护士长XXX及当值护士XX、XX反复核对确认,
并比对产妇及家属描述特征沈XX产妇提及女婴右肩有淡红色小痣,
最终于上午8:05分完成身份纠正。张爱华产妇所生女婴归还其家属。特此备注。
右肩……淡红色小痣?我的呼吸猛地一窒!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几乎是粗暴地翻过这一页。下一页,
是一份字迹清晰、盖着鲜红公章的文件——亲子鉴定报告书。
本1:匿名A口腔拭子样本2:张爱华带毛囊毛发鉴定意见:依据DNA分析结果,
排除样本1与样本2之间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本1:匿名A口腔拭子样本2:林国强带毛囊毛发鉴定意见:依据DNA分析结果,
排除样本1与样本2之间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两份报告,如同两道冰冷的判决书,
狠狠砸在我的眼前。排除了!张爱华和林国强,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所有的猜测,
上辈子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他们对林晓梦毫无底线的偏爱,
对我刻入骨髓的冷漠与厌弃,林晓梦与我截然不同的精致长相……在这一刻,
终于找到了最冰冷、最残酷的答案!不是偏心。是彻头彻尾的调换!鸠占鹊巢!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十八年!整整十八年!
我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在一个窃贼的巢穴里,顶着“女儿”的名头,
忍受着他们施舍般的厌恶和利用!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文件袋里还有东西。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手,抽出剩下的文件。是银行流水打印件。密密麻麻的数字,
不同的账户,不同的时间。林国强工资卡:每月固定入账XXXX元工资,
但过去五年间,有十二笔来自“市机械厂工会”的转账,备注均为“困难职工帮扶金”,
金额从五千到两万不等,累计超过十五万元。这些钱,在到账后一周内,
基本都转入了另一个私人账户户名:张爱华。
张爱华账户:除了接收林国强的工资和帮扶金,过去三年,
还有三笔来自“育才中学教育基金会”的转账,备注“林晓梦助学专项”,
金额分别为一万、一万五、两万。这三笔钱,到账后同样迅速被转走或消费。
智能手机、本市知名私立美容院年卡充值……收款方名称清晰地指向着林晓梦的享受!
而最后几页,是房产登记信息的复印件。赫然列着两套房产!
一套是现在居住的、位于老破小社区、登记在林国强名下的六十平旧房。另一套,
位于本市新兴中产社区“锦苑华庭”、登记在张爱华名下、面积一百二十平的精装修电梯房!
购买时间,正是三年前,也就是林晓梦拿到第一笔“助学专项”之后不久!
困难职工帮扶金”……“助学专项”……高档消费……两套房产……这些冰冷的数字和名称,
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眼球上!原来如此!原来他们吸的,不仅是我的血,
更是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挣扎在底层的人的血汗!他们用这些沾着别人苦难的钱,
为他们精心调换来的“宝贝女儿”铺就金光大道,为他们自己构筑舒适巢穴!
而那个被调换、被压榨、被当作垃圾一样对待的真女儿,只能蜷缩在阴暗的阁楼里,
吃着残羹冷炙,最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喘息,从我紧咬的牙关里逸出。
眼前阵阵发黑,愤怒和恨意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够了!真的够了!
我猛地将所有的文件,连同那个小小的MP3,死死地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