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错位时空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轻轻的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了看腕表，离联欢会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始了，可小满的乐谱还在家里。
刚才收到班主任周老师发来的消息："小满今天有钢琴展示环节，请务必把谱子送来。
"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小满的粗心让她有些无奈。
她得回去给她取了再送到学校去，时间有点赶。
当苏婉推开音乐楼沉重的木门，她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她顺了顺气，还好还好，赶上了，她快速的向着会议室走去，却在走廊尽头传来了悠扬的钢琴声。
她放慢了脚步，侧耳仔细的听了听，是肖邦的《革命练习曲》。
这也是林然最拿手的曲子。
这个演奏者，竟然跟林然的演奏风格很像，特别是在细节的处理上，还有演奏习惯上，都有惊人的相像，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下，还是向着音乐的方向走过去。
那流畅的琴音，让她焦躁的情绪得到了些许的安宁，她的手忍不住跟着韵律挥舞着，可是琴声却弹到第17小节时，用了变调，她忍不住一呆，这可是她当年参赛时的独创变调，这段连评委都称赞"大胆又深情"的改编，除了林然，应该没人记得，怎么会。
她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难道.....苏婉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加紧了脚步，想要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弹琴。
可琴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了。
她也停下脚步，后退了一步，高跟鞋却不慎踢到消防栓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谁在那里？
" 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苏婉快步走到窗前，往里看了看。
“怎么又是他”苏婉透过窗上的玻璃，看到了坐在钢琴边的男孩，她的脸色苍白，心猛的跳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她就想逃离。
她转身就往洗手间方向跑去，却在慌乱中推错了门——男厕所的标识被阳光晒得褪了色，她首到看到小便池才猛然惊觉。
这一幕又是惊人的相似。
记忆突然闪回到二十岁那年比赛，林然也曾为了躲狂热粉丝，误闯过女洗手间。
那是她与林然的第一次相遇，她刚推开厕所的门，就看到林然站在那里，那时的自己也是一脸的错愕，林然看到她的时候，脸竟然红了.......隔间外传来脚步声,她的思绪也被打乱了，她慌乱的想要离开，可是这是男厕所，她只能等着，等着外面的人离开，她的心砰砰的乱跳着，慌乱中，她听到了男孩的声音。
"苏老师？
是你吗？
"齐铭的声音带着迟疑，过了一会他又说到，"我刚才捡到了一个手帕，我想应该是您的。
"苏婉没有回应，她的脑子很乱，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门缝下缓缓推入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袋子里有一方折叠整齐的浅蓝色手帕——边角折成精巧的钢琴形状。
看到手帕的时候，苏婉的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那是她习惯的折法，林然的手绢她都是这么折的，慢慢的他也学会了。
她颤抖着拾起手帕，茉莉洗衣液的淡香萦绕在鼻尖——和她用的同款。
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巧合，巧合到她以为林然又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一切也太巧了。
"谢谢。
"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你怎么会弹那段改编？
"门外沉默了几秒过了一会才听到少年悠悠的说道"我在网上看过您的比赛的视频，"齐铭的声音很轻，仿佛就贴在门板上，"就是2012年肖邦青少年大赛，您穿蓝色礼服裙，在舞台上让人心动。
你的演奏也让人惊艳，你的处理方法......."苏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不知道怎的，她就想起了当年她因为紧张弹错了音，是林然在后台握住她发抖的手—而齐铭此刻的影子，正透过门缝，与墙上泛黄的获奖照片里林然的剪影完美重叠。
电话不合适宜的响了，她看了看时间，脸色大变"联欢会要开始了。
"她猛地拉开门。
此时的齐铭就站在逆光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淡色的疤痕。
阳光从他身后漫过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像极了音乐教室墙上那张林然大学时期的演出照。
"周老师在等您。
"他侧身让出通道，手腕上的古董表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和林然那支劳力士是同款，苏婉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有些怀疑自己 是不是闯入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梦境，她匆匆点了点头，却在擦肩而过时瞥见他领口内侧绣着一个极小的茉莉花。
林然的衬衫也会有这样一朵小小的茉莉，这是他们的约定，一个关于陪伴的约定。
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打了个滑，她的身子一晃，差点摔倒了。
"小心。
"齐铭一把扶住她的手肘。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一个女孩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他们交叠的手臂。
“班长，大家都在找你，你却在这英雄救美呢” 女孩大笑着说道。
“陈晓别乱说，这是林小满的妈妈”齐铭并没有急着松开苏婉的胳膊，一脸正气的对着女孩说道。
“啊，原来是苏阿姨啊，刚才小满还在着急呢，就要开始表演了，她的琴谱还没来”说着女孩子忙跑了过来。
苏婉从包里拿出琴谱，她的额头有着细密的汗珠，递给跑过来的女孩说道，“我的脚好像崴到了，陈晓，我知道你，常听小满提起，你能帮我把琴谱送过去吗？”
陈晓接过琴谱，点头应允，她看了看齐铭，转身跑向礼堂。
齐铭依旧扶着苏婉的胳膊，目光柔和，“苏阿姨，您还能走吗？
苏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该没问题，谢谢你。”
她试着迈出一步，脚踝却传来一阵剧痛。
齐铭眉头微皱，不容分说地弯下腰，“我背您吧。”
他的背宽阔而温暖，苏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轻轻伏了上去。
走廊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相似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