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夜砺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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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阳关陷落的第七日,北疆的寒风裹挟着血腥气席卷了整个幽州大营。

校场上的积雪被踩成黑褐色的泥浆,一队戴着重枷的囚徒正被鞭打着拖运尸体,铁链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谢铮单膝跪在中军帐外的雪地里,铁甲上结着冰凌,右脸的箭伤结了血痂,像条蜈蚣般从眉骨蜿蜒到下颌。

"昭武校尉谢铮,违抗军令私开城门,致三百将士埋骨黑水河。

"监军使尖细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即日起革除军职,发配伙头营!

"雪粒扑打在谢铮脸上,他盯着中军帐前那滩尚未冻结的血迹——那是今晨被斩的逃兵留下的。

当金瓜武士来摘他盔缨时,他突然抓住对方手腕:"那些难民里有库莫奚的探子。

"武士愣住了,只见谢铮从怀中掏出一枚染血的骨哨,哨尾刻着狼头图腾,"我在救回的妇人裙下发现的。

"帐内传来茶盏摔碎的脆响。

幽州都督赵弘殷掀帘而出,狐裘大氅上还沾着酒渍:"你当本帅是三岁孩童?

"他一把夺过骨哨掷入雪中,"就算真有探子,也该放任难民冻死在城外!

"谢铮看着骨哨消失在雪里,忽然想起黑水河畔那个抱着婴儿哭泣的妇人——她中箭倒地时,襁褓里藏着的却是淬毒的匕首。

黄昏时分,谢铮拖着伤腿走进伙头营。

二十口铁锅正熬着稀薄的粥,几个面黄肌瘦的伙夫偷偷往怀里藏面饼。

见他进来,老伙头王五往灶膛里啐了口唾沫:"哟,这不是菩萨校尉吗?

"满屋哄笑中,谢铮默默接过缺角的菜刀,开始剁那堆冻硬的马肉。

当夜三更,雪停了。

谢铮提着泔水桶走向营后山沟,却在乱葬岗旁听见压抑的咳嗽声。

拨开枯草,他看见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伤兵围着一盏油灯——都是黑水河之战幸存的老卒。

断臂的张二狗正用左手练习弩箭装填,见到谢铮时眼睛一亮:"校尉!

弟兄们偷了三把蹶张弩......""闭嘴!

"谢铮一脚踢灭油灯。

黑暗中他摸到张二狗空荡荡的右袖,潮湿的绷带散发着腐臭。

远处传来巡夜梆子声,他压低嗓子:"明日寅时,带人去西边废窑。

"接下来的半个月,营中每日都少些剩饭。

赵都督很满意这种节俭,首到亲兵报告说西边山坳常有怪声。

某个雪夜,他带着亲卫摸到废窑,却见三十多个残兵正在操练。

没有盔甲的士卒们背着石锁奔跑,断腿的骑在同伴肩上练习枪刺。

最骇人的是窑洞深处——谢铮用锅灰在墙上画了幅库莫奚布阵图,正用烧火棍讲解骑兵软肋。

"好个伙头军!

"赵弘殷怒极反笑。

亲卫们刚要拿人,山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

瞭望塔上士兵撕心裂肺地喊:"库莫奚人烧了粮仓!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谢铮抄起两根烧火棍冲出去时,听见赵都督在身后咆哮:"给他刀!

快给他刀!

"当夜突袭的只是小股敌军,但足够让幽州大营乱作一团。

谢铮带着他的残兵守住西门,用滚烫的粥锅泼翻三个敌骑。

混战中他夺了把弯刀,刀柄缠着的狼皮还是温热的。

天亮清点时,赵弘殷看着被烧毁的粮帐,脸色比雪还白。

他瞥见谢铮正在给伤兵包扎,突然高声道:"谢铮复任昭武校尉,统领......"话到一半噎住了——兵部新到的公文明确规定,凡戴罪之将不得领兵。

"末将愿去喂马。

"谢铮扔下这句话,转身走向马厩。

积雪在他脚下咯吱作响,怀里那本从敌骑身上搜出的密信正发烫。

信上用胡汉混杂的文字写着:"腊月初八,渭水渡口。

"落款处印着半个翡翠扳指的痕迹。

马厩里,谢铮用草料在地上摆出渭水地形。

当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时,他摸到食槽底部刻着的三道划痕——和潼阳关败兵描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