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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夜班时我翻开图书馆角落一本无名书,内页竟浮现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管理员老张警告我别碰禁书区的书。 晚上我偷偷返回,

看到一本被学生遗忘的《神经科学导论》。 书本突然抖动张开,黑烟状影子钻进学生口中。

他站起来开始撕书,

书页纷飞间嘴里溢出字句:“吃下去...会变聪明...” 老张在第四天失踪,

只留下抓破的墙壁和满地的纸屑。 第五天我决定亲自实验,

结果影子开始操控我寻找更多“禁书”。 第六天夜里,

我在图书馆看到全校学生被影子控制开始撕书。 “别翻那本书,”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是第一个被困住的。” 我转身看到那个“老张”,他的身体上布满书页纹路和字迹。

1 夜探禁书区图书馆值夜班,这活儿听着轻松,其实能磨死人。

冬夜特有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气,像是从水泥地深处渗透出来,爬过裤脚,

顺着骨头缝儿往人身体里钻,空调暖风根本挡不住。白天被踩得光滑的地砖,

此刻反射着惨白荧光灯的光,像结了一层冰冷的霜。巨大的阅览区里,

只有我的脚步声孤零零地回荡,啪嗒、啪嗒,敲在无边的寂静上,更显出死寂的压迫。

每排高大的铁制书架都像是一块块巨大的墓碑,阴森森地矗立着,它们投下的阴影浓稠厚重,

几乎要将我吞噬进去。最角落那排书架,紧挨着后门冰冷的铁门,

是整个图书馆的禁区——禁书区,一个学生们私下流传、噤若寒蝉的角落。

传说那里被锁着几箱从废弃校区图书馆转移来的“烫手山芋”,

一些没人敢碰甚至没人愿意提起的东西。灰尘在这里积了厚厚一层,脚踩上去,无声无息,

像是踏进一片柔软的墓地。霉味混合着陈年纸张腐烂的酸气,顽固地钻进鼻孔,

熏得人有些发昏。手指无意识地在落满尘埃的书脊上划过,粗糙的颗粒感摩擦着皮肤。

就在书架最底层、最靠墙根的死角里,指尖触到了一样东西。不是布纹,不是皮革,

是一种干燥、粗糙又隐隐带着点韧性的皮。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咯噔了一下。

借着顶灯那点稀薄到可怜的光线,我俯下身,眯起眼,手指用力,

将那本东西从尘封的角落里慢慢拖了出来。它的“脸”上是光的残骸。

没有任何装饰图案或者烫金的书名,连最基础的信息框都没有,

仿佛是被人剥去了身份的老皮。没有厚度,没有书名,它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着,

像一块从时光深渊里被打捞起来的皮肤,干瘪、粗糙、充满不详的隐晦。

手指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有些僵硬地扣进了那道紧闭的缝隙里。封面冰凉得诡异,

好像一块刚从冻库里取出的铁。嘶——极其轻微的一声摩擦,封面被掀开了一角。

书页是那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掺杂了烟灰的陈年土黄色。上面空空荡荡,什么字迹也没有。

然而,就在我视线落下的瞬间,那片空白的中央,

极其突兀地、像烧红的烙铁在湿纸上烫过一样,

缓缓地、灼热地浮现出两个扭曲、却辨识度极高的汉字符号——刘默我的名字。

心脏在那半秒的停顿后猛地炸开,像灌满了冰碴子又突然被大锤砸中!

它狂跳着顶撞我的胸腔,每一次搏动都带着要把肋骨撞碎的蛮力!一股寒意,

从脚跟冲上脊椎,把头发根都激得竖了起来。“啪!”本能快过思考,

我像甩开一条咬住手的毒蛇,狠狠地把那本书掼在地上!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阅览室里被放大了无数倍,震得我头皮发麻。身体踉跄着后退,

脚跟绊在身后低矮的阅览架腿上,重重摔倒!冰冷的地砖狠狠硌着尾椎骨,

尖锐的疼痛直冲头顶。可顾不上疼,眼睛死死钉在那个摔在地上的怪书上。它摊开着,

像一张被剥开的皮。那写着我的名字的地方,一片空白。

刺骨的恐惧和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恶心感在胃里翻搅。我几乎是滚爬着,

手脚并用地逃离了那排书架。后背死死抵在另一排冰冷的书架上,

金属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衣服直往骨头里钻,我大口喘着粗气,肺像破了洞的风箱。那个角落,

那片阴影,仿佛变成了有实体的威胁,无声地蠕动着,蠢蠢欲动。远处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突然变得惊心动魄。我死死盯着那本躺在地上的怪书,直到天边的第一抹灰白惨淡地透进来。

冰冷的晨曦无力地爬上高大的玻璃窗,像一层微弱的霉菌,艰难地驱赶着残存的黑暗。窗外,

清洁工扫地单调的“沙——沙——”声传来,遥远得如同隔世。

一种活过来的虚脱感猛地攫住了我,双腿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我几乎是狼狈地逃离了那本该死的书,把它留在了那片污浊的灰尘里。

***2 老张的警告早上第一堂课人还没坐稳,肩膀就被一只湿乎乎的手掌重重拍了一下。

汗味和一股陈年油墨的闷浊气猛冲进鼻腔。

老张那张满是皱纹、沟壑里嵌着污垢的脸凑得极近,浑浊的眼珠像蒙了层灰翳,死死盯着我。

“后半夜……”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流带着酸臭刮过我的耳廓,“是不是去过……禁书区?

”心脏像是被那湿漉漉的手攥了一把,猛地一缩。血都冷下去了半截。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

枯树枝一样的手指死死钳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别再去翻那些……角落里的书……”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来的,

“一个字……都不能看!看一眼……”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里面塞满了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活生生的恐惧,“……魂就没了!”那只手松开时,

胳膊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红色印痕。他头也不回,佝偻着背,脚步飞快地消失在楼道尽头,

留下我一个人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老张那恐惧扭曲的脸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魂就没了”……那本诡异地写出我名字的怪书,在禁书区的角落……老张又知道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角落?那些传闻里的“烫手山芋”,到底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子里疯狂旋转,像冰冷的铁钩子来回刮擦着神经。

老张那混合着恐惧和绝望的眼神,像生了锈的钉子,狠狠凿穿了我自以为的理智防线。

恐惧的源头没有因为天亮而消散,反而因为这警告,变得更加浑浊、更加阴冷。

3 书页噬魂下午没课,整个白天都坐立难安,像被一群隐形的蚂蚁啃噬着后背。

好不容易熬到夜色彻底吞噬校园,我才溜出宿舍。远远就看到三教那巨大的方形轮廓,

在越来越深的黑暗里像一块沉默的、冷硬的墓碑。绕到熟悉的图书馆后门暗角,

掏出钥匙捅进锁孔——咯吱,冰冷、滞涩的手感传来。门轴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

溜了进去。熟悉的、浓重的灰尘和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黑暗中,

整座图书馆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无声地吞吐着冰冷的气息。

唯有安全出口指示灯那幽幽的一抹绿光,诡异地亮着,像垂死野兽的眼睛。我不敢开灯,

只借着手机屏幕那点惨白微弱的光晕,一步一步往禁书区的方向挪。

脚下的尘土堆积厚得几乎粘鞋,每一步踏下去都带起细小的尘浪。心跳声在耳膜里轰鸣。

离白天那本书不远的地方,模糊看到一个人影蹲着。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贴过去。

是个男生!背影单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背对着我,身体绷得很紧,

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半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捏着一本摊开的大部头书。他头低垂着,

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脸孔。那本书!硬壳封面,暗沉的蓝色,

弱的光——《NEUROSCIENCE: Exploring the Brain》。

厚厚的一本神经科学导论。他跪在那里,静止得像一尊石像,

只有手里那本摊开的书页在微微……不,是在颤抖!那颤抖的幅度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激烈!

整本书像通了电一样疯狂地抖动起来!纸张互相摩擦,

发出越来越响亮而尖利的“嚓嚓嚓嚓”声!发生了什么?我牙齿死死咬住腮帮子,

冰冷的汗水沿着鬓角往下淌。眼睛根本不敢眨一下。轰!一声沉闷的爆响!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巨拳狠狠砸在那本书上!

书页猛地被一股恐怖的力道掀开、弹起、然后朝着两边极限地张开!

像是那书张开了它自己的、贪婪的血盆大口!一道浓重、粘稠如墨汁般的黑影,

从两页书的正中央疯狂地喷涌出来!根本来不及分辨它究竟是什么形态!没有形体,

只有纯粹的、令人作呕的黑暗!它像一条由无数细小蠕动的黑暗构成的毒蛇,

裹挟着纸张碎裂扬起的细小尘埃和粉尘,

带着一股刺鼻的、类似烧焦羽毛和硫磺混合起来的怪味,在空中“呼”地一拧身!电光石火!

那东西精准无比地撞进了那个毫无防备、甚至根本不知道躲闪的男生的口鼻之中!

“呃……”男生像被无形的巨力猛地往后一拽!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而沉闷的音节,然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像截被骤然断电的木偶,

完全僵住。只有那本神经科学导论还摊开在他抽搐的手边,

发出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时间凝固了。死寂。然后,那个男生动了。

不再是抽搐,而是某种……僵硬的牵动。他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随即胳膊抬了起来。

动作非常缓慢,带着一种不协调的滞涩感,就像生锈的齿轮被强行啮合在一起转动。

他伸出了手,但不是去碰触身体,也没有看向周围茫然的空间。那两只有些发抖的手,

缓慢地、目标明确地落回到了那本摊开的、已经停止“喘息”的《神经科学导论》上。

十指张开,紧紧抠住了纸张的边缘。嘶啦——!一声极其短促、尖锐的撕裂声刺破死寂!

他用蛮力扯下了一整页,动作迅猛得不像他能发出的。纸张被撕开的部分发出细碎的***,

然后彻底脱离了书本。接着,是第二页。嘶啦——他的动作逐渐加快,僵硬在减少,

手臂仿佛获得了新的力量。撕纸的动作越来越流畅,越来越……粗暴。

厚实印满神经回路和神经元插图的纸页被他毫无顾忌地扯断、甩开。断裂的纸张在空中乱飞,

像一群受惊的白色鸟。他没有停。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纸张在他脚下不断堆积,

碎裂的纸片越来越多。阅览区冰冷的地面上,如同铺上了一层正在迅速蔓延的白色“霉菌”。

就在这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刺耳的嘶啦声中——他的嘴角咧开了。

一个极其僵硬、纯粹牵动面部肌肉的弧度。上下嘴唇分开,露出了牙齿。

一个浑浊、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咧开的嘴巴里漏了出来,

纸摩擦着石头:“……吃下去……吃了……就会……变聪明……”他每说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就伴随着纸张被强行撕扯开来的刺耳声响。嘴唇张合的幅度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夸张,

越来越用力,仿佛要把脸上僵硬的肌肉全部撕裂。

“……聪明……吃了……脑……子……”声音干涩,毫无情绪波动,

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几个词的碎片。一股浓烈的纸灰气味弥漫开来。

地上的碎纸片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在他脚边像是一片诡异的活物。我甚至怀疑自己看到,

被他撕裂下来的书页边角,就在他张开说话的口腔深处,一闪而过。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胃里翻江倒海,酸气直冲喉咙!死死压住,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双腿完全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只能死死靠住冰冷的书架。

那本《神经科学导论》已经被彻底撕开。男生僵直地站在那里,碎纸片铺满了他的脚边,

像一个简陋的白色祭坛。他微微扬着头,仿佛在侧耳倾听着空气中某个听不见的命令或赞美。

然后,他动了。僵硬的、提线木偶般的步伐。一步,一步。方向是阅览区的深处,

朝着那些如同沉默巨人般矗立在黑暗中的、满装书籍的书架走去。他的双手垂在身侧,

不再有撕纸的动作,只是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晃动。一步。一步。

脚步声空洞地敲打在冰冷的地砖上。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我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

巨大的恐惧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冻结了四肢百骸。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空洞的、仿佛失去了所有人类神采的眼睛在我眼前晃动。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像只吓破了胆的耗子,凭借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沿着冰冷书架的阴影,

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座变得宛如活棺的图书馆。冰冷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合拢,

隔绝了里面那个令人绝望的场景。***4 隔间惊魂第二天再路过图书馆,

后门那扇冷硬沉重的门紧闭着,和往常一样沉默。

着一股极淡、却又极顽固的气味——烧焦的毛发、浓烈的纸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腐气。

味道很淡,夹在初冬微冷的空气里,却像长了钩子,猛地勾住了我的呼吸。“看到老张没?

”负责交接工作的年轻管理员打着哈欠问我,语气随意。脑袋嗡地一声。我僵硬地摇头,

舌头像冻住了,只挤出嘶哑的两个字:“…没…”一种极不祥的预感,

冰冷的钢针般扎进心脏。白天的图书馆人来人往,

但禁书区那块巨大的、被铁链象征性圈起来的角落,却空得吓人。人迹罕至,灰尘依旧。

直到傍晚清场广播响起,最后一波学生离开,阅览室灯光次第熄灭,

我才有机会靠近老张常待的值班小隔间。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面而来——纸灰!

大量纸张被撕碎焚烧后留下的那种刺鼻灰尘味!还有……隐隐一丝血腥气?推开虚掩的小门。

狭小的空间里,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山崩。白色纸屑不是飘零,

而是像厚实的雪被一样覆盖了几乎整个地面、桌椅!小铁床上也落满了薄薄一层。

厚厚的纸张被扯碎的边缘如同锋利的碎玻璃,层层叠叠堆积着。

手机的光圈颤抖着扫过墙面——心脏被狠狠一攥!惨白的石灰墙上,离地面一人多高的位置,

印着触目惊心的划痕!不是一道,是数不清的、交错纵横的指甲抓痕!

深得像是用金属刻刀一下下反复刻上去的!那些白灰被生生刮掉,

露出了下面惨灰色的水泥底色。划痕的方向紊乱、狂暴,透着一股临死前的绝望挣扎!

甚至能想象指甲在坚硬石灰上生生劈开、折断的瞬间!几道最深最长的划痕下方,

还能辨认出几个歪曲、力道几乎要透进墙体的血字:“……吃了……撕开……救……”旁边,

一块暗褐色巴掌大小、凝固发硬的东西黏在墙根角落地上。一块头皮连带几缕灰白色的头发!

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咙!我踉跄着退出隔间,胃里翻腾欲呕,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眼前全是纷乱的纸屑和墙上那道道深得刺目的血爪印。老张那张恐惧得扭曲的脸再次浮现,

“魂就没了”那嘶哑的警告声在耳边炸开!

械重复的“吃下去……变聪明”……老张隔间这地狱般的景象……图书馆本身就像一个巨兽,

书架是它的骨,书页是它的肉。那些角落里的“禁书”,是潜藏在皮肤下的溃烂毒疖,

只要翻动它们,脓汁和寄生虫就会立刻苏醒……老张的警告,那个男生的下场,

老张自己隔间里的惨状——一切都在指向那个禁书区的角落!

指向那个我唯一触碰过的、会“写名字”的怪书!黑暗中,无数个念头疯狂碰撞。

血字“吃了”“撕开”…“吃下去……会变聪明……”那男生如中邪般的呓语又在脑中响起。

它们“吃”书!通过影子钻进人的身体,操控人去吃书!吃掉……知识?智慧?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住心脏。难道被影子侵入的人,并非单纯地被剥夺,

而是在被强行……“喂养”某种来自书籍的、扭曲的“养分”?这想法本身疯狂绝顶,

但眼前疯狂的景象,除了这疯狂的逻辑,还剩下什么?图书馆深处,

还有多少本那样的“禁书”?如果那些影子……它们不仅仅想吞食书本,

更想通过吞噬掌控书本的人……来“扩散”?恐惧与另一种可怕的好奇在血管里绞缠!

它们想要什么?吃掉书,然后呢?吃掉书的人……会变成什么?会……变得“聪明”?

像那个男生嘶哑念叨的那样?一丝冰冷的决心,混着绝望的疯狂,在恐惧的泥沼里悄然滋生。

如果只有打开那本书,

核心……如果只有被它侵入……才能真正明白这一切运行的规则……才能在彻底堕入深渊前,

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插销”?这个念头带着剧毒的危险吸引力。它像黑暗尽头唯一的萤火,

引诱着迷失者走向更深的无底洞。也许老张也这样想过?然后他留下了那些刮进水泥的抓痕?

还有那个男生,他碰了神经科学的书,说着关于脑子的碎语……我呢?

那本无名之书写下了我的名字……我要知道!哪怕付出灵魂彻底堕落的代价!

5 影子入侵当最后一缕天光被地平线吞没,整个校园沉入墨汁般的黑暗时,

我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后门。轻车熟路。没有迟疑。脚下碾过厚厚的尘埃,

直奔最深处那个角落。黑暗中,书架如参差的黑色犬牙。空气冰冷得几乎能凝固血液。终于,

在那排象征死亡的书架底层角落,我看到了它。那本无名怪书,依旧静静地躺在尘埃里。

封面粗糙,没有名字。在手机幽冷的光线下,像一块等待着被翻开的墓碑。

冰冷的尘埃粘在手指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声像沉闷的鼓点在我耳内轰鸣。

深吸一口气,一股混合着尘土、霉菌和古老油脂的腐朽气味直冲鼻腔。伸出右手,指尖发颤,

轻轻搭在了那封面干燥粗糙的皮肤上。指下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搏动!

微弱得像濒死者最后的心跳,却真实不虚!这本“书”,在黑暗里,依旧在活着!

我猛地翻开封面!动作快而决绝!呼——一股冰冷彻骨的阴风猛地扑面而来!不是空气流动,

而是像无数根冰冻的钢针,瞬间扎透了皮肤和毛孔!

浓稠如实质的黑暗从内页“噗”地喷涌而出!没有形状,纯粹是对所有光线的贪婪吞噬,

在手机幽光的照射下如同沸腾翻滚的墨雾!它挟裹着无数细碎的纸张粉尘和腐朽的气味,

那气味钻进鼻腔,仿佛腐朽的灵魂本身在灼烧。它精准地、狂猛地扑向我的脸,

裹挟着彻骨的冰寒和窒息的绝望感,顺着我的鼻腔、口腔、耳道,甚至每一个张开的毛孔,

疯狂地涌入!我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撞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彻骨的寒意刹那间攫取了每一寸肌肉!像是瞬间被浸入零下几十度的冰河,连思维都被冻结!

一个冰冷、滑腻、像活物般蠕动的“感觉”沿着咽喉和气管向体内侵蚀!黑暗塞满了喉咙!

世界在眼前飞速旋转、模糊、变色!听觉被拉长扭曲,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然后,所有的冰冷、恶心、黑暗……都消失了。如同噩梦突然惊醒,

或者跳进了另一个维度。眼前一片漆黑,但又并非纯粹的黑暗。

那黑暗里有极其细微、缓慢变化的纹理,像是生物体内膜瓣的褶皱,

又像无数张重叠到极致、正在呼吸般的纸张。身体的感觉很奇怪。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没有边界,仿佛我本身就是这片黑暗本身。手脚的概念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虚无的漂浮感。

我变成了影子的一部分。“视野”边缘突然涌进来画面!是我自己!第一视角!

我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实体——那个穿着校服的身体,

此刻正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站立着,微微佝偻着背。头颅低垂,双手垂在身体两侧,

十指不时地抽动一下,像是在抓挠无形的空气。一种撕裂感猛然攫住了我!

一部分意识像被强行抽离的液体,漂浮在这片粘稠冰冷的虚无中,是冷静的旁观者。

另一部分却还在那个僵硬的躯壳里残留着,微弱、模糊,像隔着一层厚重污浊的磨砂玻璃,

努力想要传递某些惊恐的求救信号。

“……动……”那个“我”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气音。

嗡——一种庞大的、冰冷的意志猛地降临了!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压!它并非语言,

知识……搜索……禁制……容器……行动……那属于我自己的、残留在躯壳内的微弱意识,

在这压倒性的冰冷意志前,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瞬间被彻底淹没!视野变了!

那片漂浮的、膜瓣般纹理的黑暗迅速退去,熟悉的图书馆景象重新灌入眼帘。

是“我”自己的眼睛睁开了!但视角异常冰冷和专注。像是透过一副高科技观测镜在看世界,

所有无关紧要的色彩、光影、甚至情绪氛围都被剥离了,只剩下清晰的几何结构与物品分类。

“我的”头以一种均匀而精确的速率左右转动。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眼前巨大的铁制书架。

那些五花八门的书名,在“我”的视野里瞬间被解析、过滤、归档。

基础有机化学》、《英美文学史教程》……这些正常教材的封皮颜色在视野里毫无特殊标识,

被“我”的目光精准地分类、识别,最后贴上“普通”的标签,被思维快速筛除。

一本深红色封面、书脊处残留着大量陈旧污渍的《有机毒物化学》。

“我”的视线猛地锁定了它!那污渍和书名的组合触发了某种极其微弱的警报信号,

视野角落里亮起了一丝极其黯淡的黄色光晕,像坏灯泡的最后一次闪烁,随即又熄灭。

它还不够“禁”,还不够那不可名状的“标准”。目光毫不停留,继续扫描。

……低价值……排除……冰冷的意念划过思维。像档案员丢开一册不入流的册子。

“我的”双腿被无形之线牵引着,在书架间迈开步伐。脚步落地无声而精准,

每步的距离几乎分毫不差。

身体转向、前进的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内在的、令人脊背发凉的流畅感。

绕过一排又一排的书架,越过白天散落的空椅子和随意堆放的杂物,

径直朝着图书馆西侧角落里,那个被生锈铁链象征性圈出来的区域走去。

那里更加昏暗、破败、满布尘埃。目光锐利如鹰隼,

扫过那些落满灰尘、甚至封面都破损不堪的书脊:《古埃及亡灵祭祀实录》——破旧羊皮卷,

书名模糊,视野内毫无反应。《维多利亚时代伦敦都市禁忌》——平装本,纸张泛黄翘边,

依旧平静如水。《早期人类颅骨穿孔仪式研究》——黑色硬壳精装,烫金字斑驳,

深重的蓝色在视野里突然变成了一种极其不祥的、冰冷的紫黑!目标锁定!

视野中央猛地亮起一个冰冷、凝实到刺眼的猩红色十字星标!

……锁定……禁制……知识源……那个冰冷的意志发出了饥渴的波动!

“我的”身体动了起来!那只不属于我的右手猛地探出,

精准而粗暴地抓向那本紫黑色的厚书!五指张开,金属般坚硬冰冷,抠进书的边缘!

嘶啦——!一声短促、刺耳的纸张撕裂声!脆弱的书页根本承受不住这股蛮力。

一个带着深紫色边框的诡异公式图表被撕了下来!纸屑飞散。“我”捏着那片撕下的书页,

毫不犹豫地抬到嘴边!视野里的世界突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淹没在浩瀚冰冷指令洪流中的警报刺穿了意识的壁垒!

是残留在身体里的那部分“我”——那个还被困在躯壳一角的、真正的刘默——在发出警告!

“……停……下……它……在……找……”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阻力,

像是被无形的巨网拉扯,强行干预了抬手的动作!撕下来的书页停留在嘴边不足一寸的位置,

微微颤抖着。……容器残余意识……干扰……镇压……冰冷的意志骤然加码!

一股无可匹敌的精神压力,如同山崩海啸般轰然压下!嗡!

视野里的一切瞬间被猩红的噪点覆盖!耳边响起凄厉的高频蜂鸣!大脑深处传来剧痛,

好像被烧红的铁钎狠狠搅动!

那种纯粹的、毁灭性的精神力量意图将所有残留的自我意识彻底碾成齑粉!

残存的“我”在精神层面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