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烟雨朦胧的上海。灯红酒绿的街道,旗袍摇曳的倩影,构成了这座城市独有的风情。
这个“新旧碰撞”混乱的世道里,女主苏婉,一个旗袍店老板,传统文化的守护者,
一个与男主,一个记者,社会时代的观察者。它们之间将会碰撞出怎样的爱情火花。
>顾铭第一次踏进“云裳”,是意外,但是却发现了一件一直在寻找的旗袍。
>“我想给祖母拍张金婚照,”他指着苏婉身上的月白旗袍,“她年轻时也有件这样的。
”>苏婉量尺寸时,发现他肩线有处不自然的凹陷。>“这里受过伤?”她指尖轻触,
他肌肉瞬间绷紧。>“战地记者的纪念品。”他声音沙哑,目光却缠住她发间滑落的玉簪。
>暴雨夜他浑身湿透,怀里紧护着相机:“我受伤了,只能来你这了。”>苏婉煮姜茶回来,
发现他睡倒在旗袍堆里,颈间搭着她未完成的并蒂莲绣片。
>后来他镜头对准她:“这次不为报道,只为我的新娘。”---1 相遇梅子黄时的雨,
总下得缠缠绵绵,将青石板路浸润得油亮。
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草木气和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黏腻得化不开。
“云裳”那方小小的木招牌,在这水汽氤氲的午后,颜色显得格外深浓。
苏婉坐在临窗的缝纫机后,老式的“蝴蝶牌”机头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哒哒”声,
针脚细密地行走在一段烟霞色的软缎上。雨丝斜织在玻璃窗上,蜿蜒流下,
模糊了外面梧桐树的轮廓。在这个天气下,店里光线有些暗,
她开了案头一盏缠枝莲纹的绿罩子台灯,暖黄的光晕只笼住她眼前一小块天地。
指尖的软缎滑凉如水,带着雨天的沁润感,她微微垂首,
侧脸的线条在光晕里柔和得像一幅工笔画。风铃声被雨声裹挟着响起时,
显得格外清脆又突兀。苏婉指尖一顿,缝纫机的“哒哒”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心想:有人进来了,看来是一个进来避雨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高大的身形几乎与店门一般高,带来一股室外潮湿清冽的空气。他显然淋了雨,
深灰色的夹克肩头洇开深色的水渍,额前几缕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饱满的额角。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紧握着的一台相机,黑色机身,沉甸甸的,被他下意识地护在胸前。
他抬起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瞬间就捕捉到了灯光下的苏婉,
以及她身上那件素雅的月白色旗袍——斜襟,窄袖,只在领口滚了细细的银线边,
素净得像雨后初绽的玉兰。他的目光在那件旗袍上凝滞了几秒,
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什么久远的影子。那眼神太过专注,
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苏婉无法解读的分量,让她心头莫名地一跳。“打扰了。”他开口,
声音被雨气浸润得有些低沉,却字字清晰,像投入寂静水潭的石子,“外面雨太大了。
”苏婉放下手中的软缎,站起身。灯光下,她月白色的身影如同一抹清辉。“请进,
没关系的。”她温声道,指了指靠墙一张铺着蓝印花布的藤椅,“在那坐会儿吧,等雨小些。
”男人没有立刻坐下,反而向前走了几步,目光依旧焦着在她身上那件月白旗袍上,
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雨水顺着他微卷的发梢滴落,砸在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
留下几点深色的印迹。他肩上的相机包也湿漉漉的。“我叫顾铭。”他忽然自我介绍,
目光终于从旗袍移到了苏婉的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锐利底色,
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是《城市脉搏》的摄影记者。”记者?
苏婉心头那点微澜又起。她微微颔首:“顾记者,您好!” 目光落在他湿透的夹克上,
“您这样容易着凉,需要毛巾吗。”顾铭似乎没太在意自己的湿漉,他向前又走了半步,
目光再次落回苏婉的旗袍,这一次,他抬起手,食指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月白色的衣料,
却又在咫尺之遥停住,只是虚虚地指着那简洁流畅的线条。“抱歉,失礼了。”他收回手,
语气里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我只是……看到您身上这件旗袍,感觉很特别。
和我祖母年轻时穿过的一件……很像。”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追忆的悠远,“她老人家今年金婚,我想给她拍一组特别的照片。她念叨过很多次,
说年轻时那件月白旗袍,是她最珍贵的念想。
我找了很多地方……”他的目光再次定定地落在苏婉脸上,带着清晰的恳切,
“不知道您这里,能否定制一件类似的?”2 惊喜窗外雨声潺潺。苏婉的心湖,
被顾铭这番话投下了一颗石子。金婚的祖母,念念不忘的月白旗袍,
时光深处的一份执念……这个请求本身就像一段带着温度的故事。
她看着顾铭被雨水打湿的眉眼,那里面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和一份沉甸甸的挂念。
“我可以试试。”苏婉的声音温和而笃定,“老人家还记得一些细节吗?比如盘扣的样式,
滚边的宽窄,或者有没有特别的绣花?”顾铭眼中瞬间亮起光彩,像阴霾里忽然透出的阳光。
他立刻从湿漉漉的相机包里翻出一个被塑封袋仔细保护着的旧笔记本,急切地翻开。
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穿着月白旗袍,体态优雅,笑容羞涩,
眉眼间依稀有顾铭的影子。
照片旁用娟秀的钢笔字写着几行:斜襟、琵琶扣、领口滚银边、无绣花、料子薄软有暗纹。
“这是她年轻时的照片和笔记。”顾铭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和笔记展示给苏婉看,
指尖带着一种珍视的意味,“料子……她说像月光落在水面上那种感觉,有流动的光泽。
”苏婉轻柔地接过那被塑封膜保护着的照片和笔记,
指尖触碰到那泛黄的纸页和冰冷的塑封膜边缘。照片上的少女,穿着月白旗袍,眉眼弯弯,
那份青春的羞涩隔着岁月依旧动人。她仔细看着笔记上娟秀的字迹描述,
又比对着照片上旗袍的线条。顾铭就站在她身侧一步之遥,
他身上清冽的雨气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或许是相机包皮革的气味?悄然弥漫过来。
“这种料子,现在叫‘素绉缎’,光泽内敛柔润,确实有月光流水的质感。
”苏婉指着照片领口的位置,“您看这里,滚边是极细的银色丝线,现在也有类似的。
至于盘扣,”她指着照片上少女襟前那小巧精致的结扣,“是传统的软花扣,琵琶扣的变体,
这个复原起来不难。”她抬起头,对上顾铭专注的目光,“我店里正好有接近的料子,
颜色、光泽都合适。关键是尺寸。”“尺寸?”顾铭微微一怔。“嗯,”苏婉点头,
走到一旁的多宝格前,取下一个紫檀木的尺盒,“老人家现在的身形尺寸需要量一下。
照片和笔记只能作为款式参考,尺寸必须精准,旗袍最讲究的就是合身。”她打开尺盒,
拿出里面盘绕得整整齐齐的软尺,尺身是柔韧的米白色,刻度清晰。顾铭看着那卷软尺,
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沉默了一瞬,喉结微动,目光扫过苏婉沉静的脸庞,
才缓缓开口:“祖母……她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住在城郊的疗养院。来回一趟很折腾。
而且,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苏婉握着软尺的手指顿了顿。惊喜?这倒是个难题。没有精准的尺寸,
再好的料子、再美的款式也是徒劳。旗袍差之毫厘,穿在身上的韵味便谬以千里。
顾铭的目光在苏婉微蹙的眉心和手中的软尺间来回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忽然挺直了脊背,向前踏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形高大,这一步的踏近,
苏婉直接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被雨水浸透后微微蒸腾的热气,
以及那股更清晰的、混合着雨水泥土和烟草这次她确认了,是烟草的气息。
“我祖母年轻时”顾铭的声音低沉下来,目光坦然地迎上苏婉略带着询问的眼眸,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坦诚,“和我现在……身形骨架几乎一般,只是没有我这般高,
以前她的身高有166cm,现在只有个160cm。”他微微侧过身,
将宽阔的肩背线条展现在苏婉面前,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腰身,“尤其是肩宽和腰臀的比例。
我父亲常说,我像年轻时的祖父,但骨架随了祖母。”他微微偏过头,看着苏婉,“苏老板,
您看……能不能,以我为参照?我保证尽量还原照片里祖母年轻时的体态。” 说完,
他竟真的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下颌微收,肩膀舒展又不过分挺括,
努力的显出一种旧时大家闺秀的含蓄仪态。只是他眉宇间那股属于男性的英挺之气,
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反而形成一种奇特的矛盾感,透露着几分喜感。
3 特殊的“模特”窗外的雨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遥远了。
苏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为了给祖母一个金婚的惊喜,
主动提出要做一件女士旗袍的“模特”。这请求荒唐中透着一种笨拙的赤诚。
他调整姿态时那份认真,甚至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僵硬,让苏婉心底某个角落莫名地软了一下,
一丝浅浅的笑意几乎要冲破唇角的克制。她垂下眼帘,掩去那点笑意,
纤长的手指缓缓展开那卷米白色的软尺。软尺带着新布料的微涩感,
在她指间发出细微的窸窣声。“那……我试试看吧。”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走到顾铭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她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顾铭配合地站得笔直,像一棵挺拔的雪松,目光却微微低垂,落在苏婉的发顶,
那里有一缕碎发被灯光染成了温暖的浅金色。苏婉定了定神,摒弃杂念。
她首先需要确定的是肩宽。这是旗袍合身的基础。她绕到顾铭身后,双手捏住软尺的两端。
软尺带着她指尖的温度,轻轻贴上他深灰色夹克的后肩线。隔着不算太厚的夹克面料,
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男性肩背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肌理轮廓。苏婉屏住呼吸,指尖微微用力,
将软尺拉直,两端在肩峰处对齐。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软尺的刻度上,
指尖小心地调整着位置,寻找最准确的落点。就在这细微的调整中,她的左手食指指尖,
为了更精准地按住软尺一端,无意识地沿着他肩胛骨上方、靠近颈根的位置,
轻轻向下按压滑动了一小段距离。指腹下的触感……不对!
不是平滑流畅的骨骼与肌肉的过渡。在靠近他左侧肩颈连接处,大约一掌宽的位置,
指腹清晰地感觉到一处细微的、不自然的凹陷。
那感觉……像是皮肉之下坚硬的骨骼轮廓发生了某种断裂或错位后的愈合,
形成了一道隐秘的沟壑,被包裹在肌肉和皮肤之下。苏婉的手指瞬间顿住,
像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她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顾铭的侧脸。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挺拔的站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但在苏婉指尖触碰到那处异常的瞬间,
他整个肩背的肌肉群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骤然收缩、绷紧!像一张瞬间拉满的弓,
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张力。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对特定触碰的防御性反应。
他颈侧的筋脉也微微腾起,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4 纪念品小小的旗袍店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固执地填充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软尺还虚虚地搭在顾铭的肩上,苏婉的手指却僵在那处凹陷的边缘,进退维谷。
“这里……”苏婉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颤,打破了沉默。她强迫自己收回手,
指尖残留着那奇异凹陷的触感,
以及他肌肉瞬间绷紧时传递出的、火山爆发前般的巨大力量感。她绕回到顾铭面前,抬起头,
清澈的眼底映着台灯温暖的光晕,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诧和探询,
“你那里受过伤?”顾铭的身体依旧紧绷着,像一块沉默的岩石。他微微低下头,
目光沉沉地落在苏婉脸上,那眼神深邃得如同此刻窗外阴霾的雨空,
多复杂难言的东西——痛楚的碎片、警惕的余烬、或许还有一丝猝不及防被触及隐秘的狼狈。
他的唇线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时间在雨声中缓慢流淌。几秒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械。喉结再次艰难地上下滚动,
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粗粝的砂纸摩擦过木器表面,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锈迹:“嗯。战地记者的……纪念品。”这短短的几个字,
像裹挟着硝烟与弹片碎屑的风,骤然灌满了这间盈满绸缎柔光和樟脑淡香的斗室。
苏婉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战地记者……纪念品……那些只在新闻片段里出现的遥远词汇,
裹挟着炮火、断壁残垣和生死一线的惨烈气息,瞬间具象化,
狠狠地撞进了她宁静平和的世界。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眉宇间带着英气的男人,
曾经历过怎样惊心动魄的瞬间,才在肩胛骨上留下了这样一道沉默而深刻的烙印。
5 簪子她下意识地抬眼,想从他眼中寻找更多答案,
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海洋里。顾铭的目光不知何时已从她脸上移开,
越过她的肩头,牢牢地锁定在她身后——那是她刚才起身时,从脑后松脱,
无声滑落的一支羊脂白玉簪子。玉簪正静静地躺在缝纫机旁那堆烟霞色的软缎上。
温润的羊脂白,在暖黄的灯光下流淌着柔和内敛的光泽,像一泓凝固的月光,
意外地跌入了晚霞的绮丽之中。那抹纯粹的、不染尘埃的白,
与周围艳丽柔软的绸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美得惊心动魄,又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顾铭的目光死死地胶着在那支玉簪上。
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那些硝烟、痛楚、警惕的碎片——在触及那抹温润玉色的瞬间,
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奇异地抚平、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
一种深沉的、被纯粹之美所撼动的凝望。那目光如此专注,如此深邃,
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缠绕在那支小小的玉簪之上,
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空气里,
方才因伤疤而绷紧的、带着硝烟味的张力,悄然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转化。雨声依旧,
却仿佛多了一丝缠绵的韵律。苏婉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也看到了自己滑落的玉簪。
她脸上微微一热,正想伸手去拾,顾铭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奇异的、被什么牵引着的磁性质感:“那支簪子……”他顿了顿,
目光终于艰难地从玉簪上移开,重新落回苏婉脸上,眼底的墨色翻涌,
沉淀下一种更为复杂难辨的情绪,“很像。”“像什么?”苏婉下意识地问,
指尖已触碰到冰凉的玉簪。顾铭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在苏婉重新拾起玉簪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开,望向窗外连绵的雨幕。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也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像我祖母……”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在叙述一个久远的梦境,“遗失了的那一支。
”那天过后,按照之前的尺寸,苏婉按部就班的认真制作着那件旗袍,顾铭期间来个几次,
修改了一些数据。一个晴朗的的午后,梧桐树的枝叶筛下细碎的金光,
斑驳地洒在“云裳”那方小小的木质招牌上。午后特有的慵懒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带着初夏的微醺暖意。苏婉坐在临窗的矮凳上,微微垂着头,
纤长的手指拈着一枚细小的绣花针,针尖在月白色软缎上游走,牵引着银丝般的丝线。
店里很静,只有丝线穿过缎面时细微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
时间仿佛被这专注的针脚和流淌的光影拖得格外绵长,
缓慢得如同她手中那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丝线。5 采访她喜欢这份宁静,
像她手中温润的玉石,沉甸甸地安放在心底。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与岁月的低语,
是对那些沉淀在时光里的美的无声守护。窗外车水马龙,而她的世界,
就在这一方铺陈着绫罗绸缎、散发着淡淡樟脑香气的斗室之中。
“叮铃——”清脆悦耳的风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近乎凝固的静谧。
阳光被门扉推开的角度切割,一道颀长挺拔的影子,
毫无预兆地闯入了这片被丝光缎影所笼罩的天地,斜斜地投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
苏婉的心跳,仿佛被那串风铃的余音轻轻拨弄了一下,指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住。
她抬起头,目光循着那闯入的光影向上移去。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
鼻梁很高,下颌线带着一种干净的利落感。他穿着一件质感很好的浅灰色衬衫,
袖口随意地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肩上挎着的一个样式略显古旧、边角已磨得发亮的相机包。
苏婉放下手中的针线和缎面,站起身。不知为何,在他专注的目光下,
她感到一丝微妙的局促,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
她下意识地抚平了素色棉麻旗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脸上浮现出得体的浅笑:“今天你不忙了吗,有空来我着小店里,还是有数据要修改。
”顾铭走近一步熟熟练地站在她身边,“苏大老板,
我们最近在策划一个‘城市深处的手艺人’专题,
寻找那些还在坚持传统、有温度、有故事的工艺。
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他的视线落在苏婉刚刚放下的那件月光色的缎面上,
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赞叹,“非常像,也……非常美。不知道苏大老板,
愿不愿意接受我的采访?我想写一篇关于你报道。”苏婉微微一怔。“城市深处的手艺人”?
这个称谓让她心头泛起一丝涟漪。她从未将自己置于那样一个宏大的叙事背景中。
她只是喜欢,喜欢看一块素缎在手中蜕变成流动的诗画,
喜欢指尖触碰那些柔软坚韧的丝线时传递的温度。她的手艺,是她与世界对话的方式,
是外婆留给她的一片宁静港湾。被他这样郑重其事地提出要报道,还是第一次。
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掠过心头,但更多的是某种被认可的暖意。
她看着顾铭那双坦然而又带着真诚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似乎难以出口。她轻轻吸了口气,
点了点头:“谢谢。嗯……可以的,麻烦大作家啦。”顾铭的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明朗的笑容,
像阳光驱散了薄雾,那份职业化的锐利瞬间被一种纯粹的愉悦所取代,
甚至带着点少年气的感染力。他立刻从相机包里取出相机,动作熟稔:“太好了!苏大老板,
我能先拍几张工作时的照片吗?作为素材。就拍您刚才刺绣的样子,自然状态就好。
”他的语气带着征询,眼神却已流露出捕捉美好瞬间的渴望。苏婉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
下意识地重新坐回矮凳上,拿起那件未完成的月光色旗袍。她努力想找回方才的平静,
但顾铭的存在感太强。他就在几步开外,半蹲着身子,举着那台沉甸甸的相机,
镜头像一只沉默而专注的眼睛,对着她,有些不自在。
相机的快门声在寂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咔嚓”、“咔嚓”。每一次轻微的声响,
都让她握着针线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一分。她强迫自己专注于针尖下的旗袍上,
试图忽略那道胶着的视线,但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苏大老板,你的坐姿,
还有穿旗袍时的仪态,真的很美,很有韵味。”顾铭的声音隔着镜头传来,
带着毫不吝啬的赞美,却让苏婉握着针的手指又是一紧。她垂下眼帘,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试图掩饰那点不自在。拍摄了几张苏婉的照片后,
顾铭又去拍了一些其他的旗袍的照片。顾铭放下相机,走近了几步,
目光在苏婉身上那件简约素雅的棉麻旗袍上停留片刻。那是一件改良的倒大袖款式,
素净的米白色,只在领口和斜襟处滚了细细的宝蓝色牙边,衬得她脖颈修长,气质温婉沉静。
“你身上这件旗袍的剪裁非常考究,”顾铭的视线带着专业般的审视,却又饱含欣赏,
“贴合度很高,线条流畅。这种简约的风格,反而更能体现手工的精湛和穿着者的气质。
”他顿了顿,语气自然地问道:“方便的话,我能量一下您这件旗袍的几个关键尺寸吗?
比如腰线位置、胸省、臀围放量这些?我想在报道里更具体地描述一下传统旗袍的工艺特点。
”顾铭走到近前,从相机包侧袋里掏出一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和一支笔,
动作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利落感。他翻开笔记本,目光再次聚焦在苏婉脸上,
带着职业性的专注。6 尺寸苏婉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量尺寸?这要求合情合理,
对于一篇深入报道来说,细节确实能增加说服力。可……对象是她自己。
一丝微妙的异样感悄然升起。她抬眼看向顾铭,他神色坦然,眼神清澈,
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工作。是自己多心了吧?她暗自吸了口气,压下那点莫名的慌乱,
点了点头:“好。”顾铭立刻又从他的相机包里翻找起来。苏婉本以为他会拿出软尺,
却见他掏出了一个银灰色、闪着金属冷光的……电子卷尺?那东西小巧精致,
一看就价格不菲。“用这个吧,”顾铭晃了晃手中的电子卷尺,脸上带着点的笑意,
“比传统软尺方便读数,也更精准。”他走到苏婉面前,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
“先从腰线开始?”他征询着,目光落在苏婉纤细的腰肢位置。苏婉轻轻“嗯”了一声,
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她微微侧过身,方便他操作。初夏午后的暖风透过敞开的门缝溜进来,
带着外面梧桐叶的清新气息,拂过她裸露的手臂,却拂不去心头那点莫名的燥热。
顾铭俯下身,动作显得很专业。冰凉的金属尺头隔着薄薄的棉麻布料,
轻轻贴在了她身体右侧的腰际。那触感清晰而陌生。紧接着,他温热的指尖,
为了固定住尺头的位置,不可避免地、极其自然地贴了上来。当那带着薄茧的温热指腹,
隔着薄薄的棉麻布料,清晰地触碰到她腰侧最敏感的那一小片肌肤时,
苏婉感觉像被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沿着脊椎迅速窜升,
直冲头顶。她全身的神经末梢似乎都在那一刹那绷紧、战栗。
“嗡——”脑中仿佛有根弦被猛地拨动,发出尖锐的蜂鸣。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想要避开这过于亲昵的触碰,身体却僵硬得如同凝固的蜡像,动弹不得。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腰侧那一点小小的、被覆盖的地方。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
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皮肤。那感觉如此清晰,如此霸道地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腹下细微的纹路。慌乱像潮水般涌来。她猛地低下头,
试图掩饰瞬间涨红的脸颊和眼底的失措。视线仓皇地落在自己紧捏着绣花针的右手上。然而,
心神剧震之下,指间的动作早已失去了方寸。
那枚被她无意识紧紧捏着的、寒光闪闪的绣花针,就在她低头试图掩饰慌乱的一刹那,
失了控。尖锐的针尖,带着一股冰冷的决绝,狠狠地刺入了她左手大拇指的指腹!
7 吮手指“嘶——”剧烈的刺痛感骤然袭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思绪。
苏婉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松开了捏着针的右手,左手拇指猛地抬起。
一滴饱满圆润、艳红刺目的血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从白皙的指腹上那个细小的针眼里迅速沁出、凝聚,颤巍巍地悬挂着,
仿佛一颗骤然凝结的红色泪滴。腰际那冰凉的金属尺头和灼人的指尖触感瞬间消失了。
顾铭几乎是立刻直起了身,动作快得像按下了某种开关。
他脸上那点职业化的专注和温和的笑意瞬间褪去,
被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紧张和关切所取代。他的眉头紧紧蹙起,
目光牢牢锁住苏婉受伤的手指,那滴刺目的血珠映在他骤然缩紧的瞳孔里。“扎到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几乎是脱口而出。下一秒,
在苏婉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极其自然地、又无比迅速地握住了她那只受伤的手腕。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有力,
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和惊人的热度,瞬间包裹住了她微凉的手腕肌肤。
苏婉只觉得手腕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她抬起手。她惊愕地抬眼,
撞入顾铭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担忧是底色,
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本能的东西。然后,
在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状况的瞬间,顾铭做了一件让她彻底僵住的事情。
他微微低下头,没有丝毫犹豫,温热的唇精准地覆盖住了她受伤的指腹,
轻轻地将那滴刚刚涌出的血珠吮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唇瓣的柔软、温热,以及那带着微微湿润的吮吸感。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到令人窒息的酥麻感,如同被点燃的野火,从他触碰的指尖,
顺着血管,疯狂地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最终在她的心口猛烈地炸开!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风铃声、鸟鸣声、远处街道的喧嚣……一切都化为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唯一清晰的,
是他唇舌间传来的那点湿濡温热,和他近在咫尺的、带着清冽气息的呼吸。
那气息拂过她手背的肌肤,又像有生命般,执着地向上攀爬,拂过她裸露的手臂,最终,
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灼烫感,扑打在她早已红透的耳垂上。苏婉的耳垂,以及整个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