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人的手段 汐塘月 2025-07-21 08: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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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如针,细密密的落在华西科技大学家属院灰色的水泥地面上,也扎在陈教授的心头。

他撑着那把用了十多年的旧伞,伞骨发出吱嘎***,第三次踏进物业办公室。

小李正埋头在一堆文件里,闻声抬头,望见那熟悉却更显佝偻的身影穿过玻璃门,

浸进来一团水汽,脸上立刻堆起混合了无奈和习惯的笑容。他迅速站起身,

几步上前搀扶住老人冰凉、枯瘦的手臂:“陈教授,下着雨呢,您怎么又来了?小心地滑!

”老人的嘴唇微微嗫嚅了几下,那些“又给你们添麻烦”的老话似乎沉甸甸地堵在喉咙口,

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几乎淹没在雨幕里的叹息。“小李呀……”陈教授声音有些干涸,

饱含着力不从心的疲惫,“我……还是楼上的事……”话未说完,

早已心知肚明的小李已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

自己拖了旁边的椅子紧挨着:“教授,您瞧也知道,前两次我们也去与对方协商了,

甚至我们秦主任都亲自出马了,嘴皮子都快磨出火星子了,”他压低了声音,

“楼上那位张博士家的小儿子,五六岁的年纪,浑身上下像装满了弹簧一样,

一刻不闲……张博士和他夫人也头疼,好话歹话说尽,可……唉,这娃闹腾起来,

摁都摁不住哇!”他摊开手,那姿态仿佛是尽了全力,但仍然收效甚微,“人家也诉苦,

总不能不吃饭不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娃的脚后跟吧?”陈教授枯瘦的手搁在膝盖上,

微微颤抖。窗外飘零的银杏叶,如同他此刻被撕扯的忍耐,只剩下枯槁的脉络。

刚分到这崭新高层楼房时的欣喜,早已像旧报纸被雨水洇透般,模糊不堪。

以前那个“噔噔噔”上六楼的家,苦在脚;如今家搬到了带电梯的高层里,

苦却钻进了骨头缝——楼上小生命的每一次跺脚、每一次玩具车轰然坠地的脆响,

都像钢针顺着脊椎骨凿进神经深处。老伴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经此更显风雨飘摇。

一次次跑物业的毫无收获,令陈教授疲惫不堪,他颤巍巍的推开家门,

一股若有若无的中药味弥漫在空气里,像一缕缕看不见的愁绪。

老伴裹着褪色的厚毛毯歪在客厅的旧藤椅上,膝头摊着本卷了边的旧相册,

正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发呆。听到门响,她慢慢扭过头,脸色如褪了色的宣纸。

“还……没结果吧?”。教授没应声,只是轻轻摇头,

摘下那副几乎要从鼻梁滑落的旧式花镜,沉默地擦拭着镜片上冰冷的湿气。

记忆瞬间被拉扯回两个月前——满载着他和老伴半生家当的货车停在崭新的单元门楼下。

那天银晃晃锃亮的电梯门上,映着他们饱含期待的脸。他搀着同样激动的老伴迈进电梯厢,

镜面映出两张满是皱褶却洋溢着光芒的面庞。“好啦好啦,再也不用爬上爬下喘得像风箱啦!

”老伴那时拍着他的手背,笑得像个孩子。陈教授自己,也如同卸下重担的登山者,

对着四壁白亮的新居,对着窗外开阔的云天,胸中涌动着暮年迟来的安稳。何曾料到,

脚下的安稳竟如此不堪一击?楼板脆弱得像一层薄纸,轻易就能被楼上的童稚喧嚣撕裂。

“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突兀地从头顶落下,紧接着是短促尖锐的“吱呀”拖动声,

仿佛有人在拖动沉重的石头箱。老伴猛地一哆嗦,相册“啪嗒”掉在地上,

脸上刚刚浮现的一丝追忆的光晕瞬间被惊惧碾得粉碎。她的手神经质地揪紧胸口的毛衣,

手指微微颤抖。“你听……又……”她翕动着苍白的嘴唇,

急促的呼吸在静默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那孩子……又在弄什么……”声音碎裂,

眼神茫然四顾,似乎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躲避。陈教授感到喉间微咸,

他默默蹲下身拾起相册,指尖拂过老伴那张年轻时的温婉照片,当年照片里的安定祥和,

此刻却被楼上肆无忌惮的噪音敲得支离破碎,像玻璃碎片扎在心里。

—— ——一个深秋的下午,阳光显得有些迷蒙,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枝叶已凋零大半,

零星的枯黄叶片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陈教授半闭着眼,

斜靠在客厅那张用了多年、布艺已洗得发白的单人沙发里。师母则在卧室小憩,

屋里异常安静,只有客厅角落那只老式座钟,发出缓慢而清晰的“嗒、嗒”声,

像是时间老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几案上摊着一本翻开的书,但显然,

主人的心思并不在书页上。他布满皱纹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的扶手,

仿佛要在那粗糙的纹理里,寻找一丝对抗外界纷扰的安定。突然,“笃、笃、笃”,

三下清晰却异常克制的敲门声响起,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份令人压抑的宁静。那声音不大,

但在过于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竟让陈教授的心也跟着微微一跳。

他扶着沙发的木质扶手,略显吃力地站起身来,动作带着一种老人特有的迟滞。

他慢吞吞地挪到门后,透过老旧的猫眼向外望去。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形挺拔、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深色羊绒外套,

脖子上松松搭着一条浅灰色围巾,

手里提着好几个沉甸甸、印着精致品牌Logo的礼盒袋子。

那身行头在楼道略显暗淡的灯光下,透着一股与家属院朴素氛围不太相衬的精致感。

陈教授迟疑了一下,费力地旋开门锁,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立刻微微欠身,

脸上绽开一个恭敬而热切的笑容。他的眼神明亮,透着一股事业有成的锐气和沉淀后的温和,

但此刻都收敛在一种对长者的恭敬里。“陈教授,”他语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您……还好吗?”陈教授下意识地扶了扶鼻梁上那副玳瑁框的老花镜,眯缝起眼睛,

浑浊的目光隔着镜片努力聚焦,上下仔细打量着来人。这张脸似曾相识,

眉宇间依稀有几分年轻时熟悉的影子,但那气质已迥然不同,成熟、沉稳,

甚至带着一丝陌生的距离感。“您是……”陈教授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老年人的沙哑。

来人的笑容加深了些,仿佛并不意外老师的迟疑。他微微提高了些音量,

那口音是刻意标准的普通话,却又保留着几分难以磨灭的地域痕迹:“陈教授,

您不记得我了?我是您的学生,杜怀永啊!”“杜……怀永?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陈教授记忆深处的石子,激起一阵回忆的涟漪 。他喃喃地重复着,

眉头微微蹙起,像是要努力穿透记忆的薄雾。看到老师并未立刻记起,

杜怀永的笑容里没有丝毫不耐,反而透着一种理解。他又走近了半步,

进一步唤起记忆:“二00二届研究生,计算机网络与媒体专业,01班的班长杜怀永 !

”他特意加重了“班长”二字,仿佛那是打开记忆之门的钥匙。终于!

陈教授浑浊的眼眸骤然一亮,脸上的皱纹也仿佛因这突来的记忆而舒展开来,

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惊喜的神采。他重重一拍自己的额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噢——!

是你啊!怀永!杜怀永!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快快快,快请进!外面凉!”他一边说着,

一边赶紧侧开身体,声音里充满了重逢的喜悦,那股愁绪被暂时冲散了。

杜怀永连忙又欠身致意,这才侧身进门,反手轻轻将门带上。

他径直走到客厅略显局促的茶几旁,小心翼翼地将那堆价值不菲的礼盒袋子一一放下,

动作轻缓而郑重。“老师您快坐。”杜怀永看着老师佝偻的身体,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自己却并未立即坐下。直到陈教授在单人沙发里坐稳,

又连声招呼他“坐,坐,别站着”,他才略显拘谨地在那张三人沙发的边缘位置坐下,

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一种恭谨的聆听姿态。他的目光快速而温暖地扫过老师的面容,

那些深刻在眉宇和眼角的岁月痕迹,让他的心微微抽紧。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陈师母被刚才的动静惊醒,正扶着门框向外张望。她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眼窝下带着浓重的阴影,看到有客人,便露出了一丝带着倦意的笑容。“哦,有客人来了?

老陈你怎么不说一声……”说着就要转身去厨房,“我去倒茶。”“师母!您别忙了!

”杜怀永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步就抢到了师母近前,伸出手做出阻拦的姿势,

那动作迅捷而自然,透着发自内心的关怀和不忍麻烦长辈的恭敬。“是我冒昧打扰了!

快请您歇着。我就是出差路过,顺道来看看老师和您,坐坐就走,真的不用麻烦!

”他的目光落在师母明显憔悴的脸庞和佝偻的背上,心里又是一沉,那份关切溢于言表。

陈师母透着长辈的慈爱,说道:“我家老陈可没少念叨你们这些得意门生,

总夸你们那时候多优秀,多努力……”她缓缓走到沙发另一端坐下,轻轻拍了拍老伴的手背,

对杜怀永感叹道,“你们这些有出息的孩子,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年纪大了,

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你们从前在课堂上的事……”杜怀永的目光变得柔和而深沉,

他坐回沙发,看着两位老人,郑重地说道:“师母,您可别这么说。我们能有一点成绩,

根基都是陈教授当年为我们打下的。他不仅是在课堂上教给我们知识和能力,

更是在生活上给过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学生莫大的温暖和帮助。”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充满了真诚的感念,“很多事,我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师母,

老师当年那些细微处的照拂,对一个寒门学子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温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