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冰冷的岩石上干呕，吐出的海水混着血丝，战术手电在挣扎中滚进浅滩，光束照见一具漂浮的尸体——是王糙汉，胸口插着把军用匕首，刀柄缠着黑色绸带，末端坠着个船锚吊坠。
“是‘船长’的标记。”
黄毛摸出王糙汉口袋里的航行日志，最后一页用鲜血写着个地址：“红树林废弃码头，三号仓库”。
他认出这是厦门港的走私据点，三年前他当刑警时端过这里，却被上司以“证据不足”强行叫停，现在想来，恐怕就是被“船长”的人压了下来。
战术手表的辐射探测器还在微弱报警，防水背包外侧的荧光粉末被海水冲得半褪，在晨光中像层薄霜。
黄毛撕下衬衫下摆包扎被礁石划破的小腿，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达声——三艘快艇正朝礁石区驶来，船头站着穿黑西装的男人，手里的猎枪闪着冷光。
他翻身滚进礁石缝隙，看着快艇在附近盘旋，其中一个西装男举着望远镜，脖子上挂着枚银色徽章，图案是鲸鱼吞噬船锚——和王糙汉胸口的匕首吊坠一模一样。
“找到那小子的踪迹了！
他往红树林方向跑了！”
对讲机里的声音被海风撕碎，快艇引擎声渐渐远去。
黄毛松了口气，刚想爬出来，却发现礁石后站着个穿警服的女人，手里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胸口。
“黄亦铭，三年不见，你还是改不了玩命的毛病。”
林岚的声音比记忆中冷硬，她曾是黄毛在刑警队的搭档，后来在他被开除时，亲手收走了他的警徽。
“王糙汉死了，被‘船长’的人杀的。”
黄毛慢慢站起来，手始终没离开腰间的钛合金指虎，“赵北海的案子不是意外，涉及放射性走私。”
林岚的瞳孔缩了缩，突然调转枪口朝天开了一枪。
枪声在海面上回荡，远处的快艇立刻掉头。
“跟我来，再晚就走不了了。”
她拽着黄毛钻进礁石群后的隐蔽洞穴，洞穴深处停着艘警用冲锋舟，船尾绑着个防水袋。
“这是苏晴托我转交的东西。”
林岚把防水袋扔过来，里面是台便携式光谱分析仪和一张纸条：“荧光物质是铯-137，半衰期30年，每克足以污染200吨海水。”
黄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腹摸到她袖口下的淤青——是被人用拇指按压造成的，和他当年审讯绑架犯时留下的痕迹一致。
“‘船长’抓了你的家人，对吗？”
林岚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眶泛红：“少废话，想活命就赶紧走。
警方己经发布通缉令，说你涉嫌杀害赵北海和王糙汉。”
她扔过来一个黑色面罩，“红树林码头有艘货轮今晚启航，目的地是马里亚纳海沟，你混上去，或许能找到真相。”
冲锋舟驶出洞穴时，黄毛回头看了眼林岚，她正对着对讲机说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警徽——那是他当年送她的入职礼物，现在上面多了道划痕，像被人用指甲反复刮过。
二、实验室里的对峙红树林码头的废弃仓库弥漫着鱼腥味和铁锈味。
黄毛撬开三号仓库的挂锁，手电筒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木箱，箱壁上印着“工业树脂”字样，和赵北海公司的可疑报关单一致。
他用匕首划开木箱，里面果然是铅封的玻璃管，蓝色液体在黑暗中泛着荧光，和鲸腹里的Cs-137如出一辙。
仓库深处传来键盘敲击声。
黄毛摸过去，看见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对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鲸鱼的CT扫描图，标注着“第三鳃裂改造示意图”。
女人转过身，手里的防狼喷雾对准他的脸——是苏晴，她的鲸鱼项链在阴影里闪着微光。
“我就知道是你杀了我父亲。”
苏晴的声音在发抖，眼底却没有泪水，“警方说你抢了他的研究资料，还炸毁了他的实验室。”
黄毛把赵北海的存储卡扔过去：“你父亲的尸体在鲸腹里，这是他留下的证据。”
他看着苏晴操作电脑，发现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的节奏很特别，像是在敲某种密码。
存储卡里的文件被加密了，需要双重验证：指纹和动态密码。
苏晴按下扫描仪，她的指纹竟能部分解锁，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向光而生，逆浪而行——与女儿共享的密钥”。
“动态密码是实时生成的，需要我父亲的生物特征。”
苏晴突然抓住黄毛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光谱分析仪上，“但你的血液里有和我父亲一样的抗体——你们都接触过Cs-137，而且剂量远超安全值。”
分析仪屏幕上的数据让黄毛心头一震：他血液中的铯含量是0.3微西弗，正好是赵北海尸体组织样本的三分之一。
“这说明你们在同一时间接触过污染源，”苏晴盯着他的眼睛，“我父亲失踪那天，你在哪里？”
黄毛的记忆回到三个月前：他正在曼谷追查一起文物走私案，涉案的青铜鼎内壁，就沾着这种淡蓝色荧光粉末。
当时他以为是普通的工业染料，现在想来，恐怕是赵北海的“货”被混进了文物里。
“我在泰国。”
黄毛掏出曼谷警方的问询记录照片，“但我查到，那批文物的买家，是‘船长’的远洋渔业公司。”
苏晴突然站起来，打开仓库角落的冰柜，里面冻着块鲸鱼的组织样本，在紫外线下发出强烈的蓝光。
“这是我父亲秘密实验室的成果——他通过基因编辑，让鲸鱼的胆汁能中和Cs-137的放射性，所以‘船长’才需要活鲸当运输工具。”
她指着样本上的人工缝合痕迹，“这些改造过的鲸鱼，活不过半年。”
冰柜底层藏着个金属盒，苏晴打开它，里面是赵北海的研究日志。
最后一页写着：“第七头母鲸怀有幼崽，它的乳汁能完全清除放射性，‘船长’想要的是这个。”
三、项链里的坐标警笛声突然从码头入口传来，红蓝灯光在仓库墙壁上跳动。
林岚带着特警冲进来时，黄毛正和苏晴争论是否要公开存储卡里的内容。
“黄亦铭，你涉嫌走私放射性物质，被捕了。”
林岚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黄毛的手腕，却在他手心塞了张纸条：“特警里有内鬼，仓库东墙有密道。”
苏晴突然把鲸鱼项链扯下来，扔给黄毛：“项链的吊坠是GPS定位器，里面有母鲸的实时坐标！”
西装男的枪声在这时响起，一颗子弹擦过苏晴的肩膀，她踉跄着撞翻了光谱分析仪，蓝色的荧光液体泼在地上，形成一张发光的地图，标注着七个红点——正是七头“深海信使”的位置。
“抓住那个女人！”
西装男嘶吼着扑过来，他的袖口沾着淡蓝色粉末，和王糙汉船上的一样。
黄毛突然用手铐锁住西装男的脚踝，拽着他撞向特警队的盾牌，趁乱拉着苏晴钻进林岚说的密道。
密道里弥漫着霉味，墙壁上刻着船锚图案，每个图案旁都有数字：7、19、3、26——和赵北海的手表密码一致。
苏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其中一个刻痕：“这是我父亲的笔迹，他知道这条密道！”
黄毛摸出项链吊坠，按下侧面的按钮，吊坠展开成微型屏幕，上面显示着个移动的红点，正在向马里亚纳海沟移动。
“母鲸的位置在变化，说明它在躲避追踪。”
苏晴调出海洋洋流图，“这个季节，长须鲸会沿着琉球海沟迁徙，‘船长’的货轮肯定在那条航线设了埋伏。”
密道尽头是片红树林，树根间的积水泛着蓝光。
黄毛蹲下去掬起一捧水，发现发光的是某种浮游生物，被Cs-137污染后发生了变异。
“赵北海故意让这些生物跟着鲸鱼，形成发光轨迹，就是为了留下线索。”
他突然想起鲸腹里的金属舱，“‘深海信使-03号’只是诱饵，母鲸才是关键。”
苏晴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为“向光而生”。
信息内容只有一个时间：“明晚八点，琉球海沟，月圆之夜。”
“是我父亲！”
苏晴的声音发颤，“他还活着！
月圆之夜是母鲸的生产期，他要去救幼鲸！”
黄毛却觉得不对劲。
赵北海如果活着，为什么不首接联系女儿？
他看着吊坠屏幕上的红点，突然发现它的移动轨迹很奇怪，像是在绕圈——更像是被人用远程控制的信号误导。
“这可能是个陷阱。”
黄毛拽住正要跑向码头的苏晴，“林岚故意放我们出来，就是想让我们带他们找到母鲸。”
他摸出林岚塞给他的纸条，背面用铅笔写着个电话号码，尾号是719——苏晴的生日。
西、老鬼的双面局拨通那个号码时，黄毛正躲在红树林的树冠上，苏晴用望远镜盯着远处的警用快艇。
电话接通后，传来个嘶哑的声音：“黄警官，好久不见。”
是老鬼，那个前海关缉私科的科员，当年黄毛揭发警队***时，他是关键证人，后来却突然翻供，让黄毛背了黑锅。
“你在‘船长’身边？”
黄毛压低声音，树枝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领。
“我是被逼的，我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们控制着她的手术费。”
老鬼的声音带着哭腔，“赵北海确实活着，被关在‘船长’的私人岛屿上，就在琉球海沟附近。”
他说，“船长”的真名叫高天雄，表面是远洋渔业巨头，实际是某跨国犯罪集团的亚洲区负责人。
三年前黄毛追查的文物走私案，就是他们用古董洗钱，为放射性走私筹集资金。
“赵北海发现他们想把Cs-137卖给恐怖组织，才想毁掉这批货，结果被高天雄抓了。”
“高天雄为什么不首接杀了他？”
“因为赵北海是唯一能控制母鲸的人。”
老鬼的声音突然压低，“他在母鲸体内植入了芯片，能远程引爆舱内的炸药，高天雄需要他的视网膜解锁。”
黄毛让老鬼发张赵北海的近照，照片里的男人瘦了很多，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道新鲜的伤疤。
“看到他左手食指没？
少了一截，是高天雄逼他的时候砍的。”
老鬼发来个定位，“这是关押他的具***置，明天月圆之夜，高天雄会带他去母鲸的生产地，进行活体取崽。”
苏晴突然指着望远镜，警用快艇上，林岚正和一个西装男交谈，手里拿着的正是赵北海的航行日志。
“她果然是内鬼。”
苏晴咬着牙，“我父亲的研究日志里提到过，林岚的丈夫是核物理学家，三年前在一场实验室‘意外’中去世，其实是被高天雄灭口了，因为他发现了Cs-137的走私渠道。”
黄毛想起林岚袖口的淤青，突然明白她的处境——既想报仇，又怕女儿被高天雄伤害，只能在黑白之间周旋。
“老鬼说高天雄的货轮‘海鲨号’明晚启航，我们得混上去。”
他扯下一根红树枝，在地上画出“海鲨号”的结构图——三年前他卧底调查时，手绘过这艘船的布局，“船长室下面有个密室，是高天雄的私人监狱。”
苏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着吊坠屏幕：“红点不动了，它停在琉球海沟的海沟崖壁，那里有个海底溶洞，是长须鲸的天然产房。”
她调出父亲的研究笔记，“母鲸生产时会发出特殊的声波，能吸引方圆百里的同类，高天雄想把所有‘深海信使’都引过去，一网打尽。”
夜色渐深，红树林里的蓝光越来越亮。
黄毛看着苏晴专注的侧脸，突然注意到她的鲸鱼项链内侧刻着串字母：“LIGHTISKEY”（光是钥匙）。
他想起赵北海的便签，又想起百达翡丽表背的“向光而生”，心脏猛地一跳——或许解锁存储卡的动态密码，和光有关。
五、荧光粉末的密语回到仓库时，特警己经撤离，地上的荧光液体在黑暗中形成完整的地图。
黄毛蹲下去，用手指蘸着液体在地上写字，发现这些粉末会根据温度变色：常温下是蓝色，遇热变成红色，冷却后又变回蓝色。
“这是我父亲发明的温感材料，混合了Cs-137和生物荧光剂。”
苏晴用打火机烤着地面，蓝色的光网立刻变成红色，“他用这种材料在‘逆流者’号的甲板上画了母鲸的迁徙路线，只有在高温下才会显现。”
黄毛突然想起鲸腹里的金属舱，舱壁上的温度传感器——赵北海故意把舱内温度设定在37℃，正好是人体体温，这样只有活人靠近，才能触发某种机制。
他掏出赵北海的存储卡，对着仓库顶部的应急灯照射，屏幕上的加密锁竟然松动了。
“光的波长！”
苏晴调亮应急灯，“不同颜色的光有不同波长，我父亲的实验室里有台光谱仪，能产生特定波长的光，对应不同的密码。”
她拉着黄毛冲向码头，“林岚肯定把那台仪器当成证物扣了，现在应该在市警局的证物室。”
潜入警局证物室比想象中容易。
黄毛用钛合金指虎撬开通风口，苏晴操作平板电脑黑进监控系统，屏幕上显示林岚正独自待在证物室，手里拿着那台光谱仪。
“她在等我们。”
黄毛示意苏晴躲在通风管道里，自己则翻进证物室。
林岚果然转过身，手里的枪口对着他，却在看到他手里的存储卡时，突然放下了枪。
“高天雄的人在外面，我们只有十分钟。”
林岚调出光谱仪的参数，“赵北海留了后手，他把母鲸的引爆密码分成三份，分别藏在你、苏晴和我这里。”
她按下光谱仪的红色按钮，一道红光射在存储卡上，“我的部分是‘正义’的波长。”
存储卡的加密锁解开了三分之一。
苏晴从通风管里跳下来，举起鲸鱼项链，吊坠反射的月光透过光谱仪，形成一道蓝光：“我的部分是‘亲情’的波长。”
还剩最后一道锁，需要“真相”的波长。
黄毛突然想起自己的战术手电，调到最高亮度对着光谱仪，光束穿过他颈间的疤痕——那道被碎啤酒瓶划的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