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人前一天,御前第一暗卫夜墨提着刀闯进我寝殿。“殿下若嫁,我便血洗侯府。
”我眯眼捏起他下巴:“小狼崽子长本事了?
”他却突然......1殿门“哐当”一声被劈开时,我刚摘下累赘的风钗。
抬眼就撞进夜墨那双狼崽子似的眼,猩红得像要吃人,
手里那把御赐的玄铁长刀还往下滴着水——也不知是夜露还是沾了谁的血。“殿下若嫁,
”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骨头,“属下便屠了永宁侯府满门,您大婚,他们发丧。
”满屋宫女抖得筛糠一样。我气笑了,赤脚踩过冰凉的金砖,一步一步逼近他。
指尖捏上他紧绷的下颚,硬得硌手:“呵,夜大人翅膀硬了?敢在本宫面前动刀了?
”哪知这小子肩膀猛的一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咚”就砸到我颈窝里,拱得我发痒。
刚才那要杀人的戾气烟消云散,只剩闷闷的、委屈得要滴出水的调子,
热气喷在我皮肤上:“皇姐…赏块枣糕吧…三天,没吃了…”2滚烫的刀“哐啷”砸地上。
他闭着眼,鸦羽长睫颤得可怜。我真他娘……这口气愣是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活像吞了只整螃蟹。后来满皇城都传,长公主沐雪宁宫里养了匹吃人的恶狼,凶神恶煞,
连驸马都敢劈。天知道,这“恶狼”此刻正蹲在我镶金嵌玉的贵妃榻边,
眼珠子快粘在我手里那本新搜罗来的《霸道庄主爱上我》上,
爪子还偷偷摸摸往点心盘里的水晶蜜饯伸。“啪!”我书卷一抬,
精准敲在他不老实的手背上。他闪电般缩回,撇撇嘴,
那模样竟跟后巷偷鱼被逮的野猫没什么区别。“想吃?”我晃了晃蜜饯盒子。他眼巴巴点头,
墨色瞳仁亮得惊人。我恶趣味地捏起一块,慢悠悠递到他嘴边,却又猛地收回。
“给我念半页书。”他喉结狠狠滚动了下,认命般接过书卷,
清越的声音硬邦邦开始念:“那庄主一个壁咚,将美人困在怀里,
眼神邪魅……”3听着他硬着头皮念这种鬼话,我笑得差点岔气。夜墨耳根烧得通红,
活像被扔进蒸笼的大虾。趁我笑,这小子竟胆大包天低头叼走我指尖的蜜饯,
温热舌尖似无意扫过,我指尖一麻。“念完了!”他把书往我膝上一丢,梗着脖子喊,
耳尖红得能滴血,颇有些恶狼恼羞成怒的架势。呵,脸皮这么薄还敢偷撩?
没几天消停日子呢,这小子就一身是伤撞进来。玄色劲衣破了好几道口子,
露出的皮肉渗着血,脸色惨白得像个纸人。他直挺挺杵在我面前,
额角的冷汗啪嗒砸在地砖上。“属下…办差受了点伤……”声音虚得风一吹就散。
4我心口像被爪子狠挠了一把,酸胀难受。这傻小子是不是故意回来给我看的?
可没工夫深想,手忙脚乱叫人传太医,又亲自去够架子上的止血白玉膏。
太医刚给他胳膊缠上棉布,药还没上。我拧开药罐凑过去,夜墨却把头一扭,赌气似的。
“自己涂?你这伤在右肩后头,反手够得着吗?”我冷声问。他耷拉着眼,
黑发凌乱贴在苍白侧脸上,显出几分少年的倔强:“……够不着就烂掉。”气得我肝疼!
这什么破脾气?5我一把扯过他没受伤的左臂,指尖蘸了冰凉药膏,
不由分说按上他肩胛撕裂的伤口。手刚贴上那片滚烫紧绷的皮肤,
指下的身子就跟着细细地抖了一下。“疼死你活该!”手上力道却不敢再重一分。
指尖混着药膏,在那狰狞翻卷的皮肉上小心翼翼地揉开。他肌肉紧绷得像块铁,
连呼吸都屏住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后背那片皮肤烫得不正常。“蠢货!”心里憋着火,
却又塞满了棉花似的闷,我只能狠狠骂一句,“刀口舔血不知道疼?回头我就跟皇帝说,
把你调去扫皇陵!”手还忙着涂药呢,没看到这小子嘴角偷偷向上弯了弯。6这讨债鬼!
我把他轰回去养伤,还没清净半个时辰,心腹宫女又慌慌张张跑进来:“殿下!
夜大人…死活不肯喝药!”杀到偏殿一看,夜墨真就抱着膝盖,缩在床榻最里边。
那碗墨黑的汤药搁在床头小几上,袅袅冒着热气,他视若无睹。见我进来,他把被子拉高,
闷声闷气:“苦。”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想揍人!一把掀了他的被子:“给本宫喝了!
”他竟然抬起湿漉漉的眼看我,带着鼻音,又像命令又像撒娇:“皇姐喂…就不苦。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混蛋玩意儿绝对是装的!7“啪!”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推开。
我那便宜皇帝弟弟杵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房内景象——他凶名在外的暗卫头子,
正赤着淌血的精壮上身,被我一手扣着下巴,另一手捏着药碗强行灌药,
活像个欺负良家妇男的地主恶霸。“皇姐!”小皇帝震惊地叫出声。
夜墨那湿漉漉的可怜小狗眼瞬间恢复冷冽锋芒,唇角挑衅般勾起,哪还有半点病弱的样子。
完了,这下彻底说不清了!“哗啦——!”圣旨的金龙卷轴刚在我妆台上滚了两圈,
我指尖刚染好的海棠蔻丹就被夜墨叼着的半块桃酥蹭花了。
小皇帝的心腹太监还哆嗦着没退下,这狼崽子眼皮懒懒一掀,
喉间混着糕点闷声道:“杀出去?刀在门口。”8我抓起那卷硌死人的圣旨,
“咚”地砸在他额发上:“夜墨!抗旨是造反!”他慢吞吞舔掉我指尖的碎屑,才抬眼看我,
墨瞳深不见底:“皇姐想嫁那老棺材瓤子?”要嫁的是六十岁的戍边老王叔?我气得哆嗦。
没等骂他,这混蛋忽然扣住我的手腕,舌尖在我掌心被圣旨划出的红痕上极快地舔了一下,
像野狼安抚幼崽:“疼不疼?”那小太监当场腿软得溜了。三天后,天还没透亮,
我公主府就被围得像铁桶。马蹄声、铁甲撞击声刺破黎明。门“轰”地被撞开,
凛冽晨风灌进来,领头的小皇帝一身明黄骑装,脸黑得像锅底,剑尖直指过来。
剑尖对准的软榻上,夜墨只随意披了件外袍,领口大敞。他一条手臂却稳稳将我箍在怀里,
薄被盖到我的腰。更扎眼的是——他指间正缠绕着一缕昨夜从我枕上拾起的青丝,
暗红发带在他冷白指尖绕啊绕,笑得慵懒又挑衅:“陛下,来喝臣的敬茶?
”9小皇帝那剑尖抖得像风中落叶,气得口不择言:“朕的暗卫总管…会绣花?
”我猛地低头——夜墨握着我手的指节上,竟真沾着两三点嫣红丝线!那冷血的杀神,
拿惯刀的手正在绕红线?!“造反?朕看你是找死!”小皇帝咆哮,
御林军的弓弩咔哒上弦齐响。我心头一紧,夜墨却突然低头,下颌蹭过我发顶,
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气音:“别怕…等他们放箭。”话音刚落,“嗡——!
”一片密集的箭矢撕裂空气!却在离我们半丈之处突然撞上无形的屏障,叮叮当当落了满地!
10几道鬼魅黑影从梁上倒悬而下,手中幽蓝的弯刀泛着冷光。夜墨终于舍得抬眼,
嗓音冰得像西境雪山的风:“阿骨勒,本王的王帐前,轮得到外人放箭?
”“喀喇汗国的狼王令?!”小皇帝盯着黑影手中一枚滴血的玄铁令牌,眼珠都快瞪出来,
“你是那个…十年前被朕灭了的…”他猛地看向我怀里笑得无害的夜墨。夜墨握紧了我的手。
他凑近我耳畔,温热的唇蹭过我敏感的耳垂,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对不起啊,
皇姐…当年流落街头快要饿死的小野狗…是假的。”我的心跳停了半拍。
11“但差点死在巷子口那天,”他指腹轻轻摩挲我腕上刚结痂的红痕,
眸底是我从未见过的、沉淀了十年的暗涌,“被皇姐用一块枣糕救回来…是真的。
”小皇帝瘫坐在椅子上,那点帝王威仪碎成了渣。
他抖着手指着夜墨:“那你赖在朕身边十年?朕的暗卫总管…是敌国狼王?
”夜墨终于慢条斯理撩起眼皮:“不然呢?陛下宫里的枣糕没皇姐寝殿的甜。
”趁这小混蛋和他名义上的“陛下”讨价还价“聘礼该要几座城池”时,
我狠狠掐住他腰间紧实的皮肉拧了一把。他闷哼出声,低头迅速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无辜至极:“皇姐息怒,归宁的时候带我去认祖坟?”红烛高燃,锦帐垂落。
他剥去那身碍事的繁复婚服,一层层露出精悍流畅的肌理线条。
上:“这伤…”他攥住我的手拉到唇边轻咬:“当年灭我全家的仇人追到巷子…我自己捅的。
不然怎么让公主心疼?”12我倒抽一口气。他俯身压下,灼热的呼吸喷在我颈侧,
带着低沉的笑意:“那时就想,要是能死在公主殿下的台阶前…该多好。”我扬手想打他,
却被他捉住手腕扣在枕畔。红烛噼啪爆了个灯花。他滚烫的掌心贴上我的腰,像烙铁。
那双战场上取人性命的手,此刻指尖的薄茧却只在我脊背轻轻滑过,激起一片战栗。
“嘶…”他突然吃痛皱眉。我低头一看——刚扯开的里衣襟口处,
竟然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锦囊,针脚歪七扭八!粉色的缎面上,
蹩脚地绣着两只绿眼睛、尖耳朵、龇牙咧嘴的…灰狼?正是刚才硌痛他胸口的罪魁祸首!
13“还给我!”我扑过去抢那只羞死人的香囊——我赌气偷偷缝的,
本想塞他战甲里硌死他!他反应更快,长臂一捞攥在手心,举高了不让我够着,
墨眸里全是细碎的光:“定情信物?”晨光挤进窗缝时,我累得眼皮都懒得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