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姜家作为长安望族,族规明定“嫡女婚嫁需由家族安排,不得私自主张”,这让姜绾的抗争从开始便步履维艰。
1 杏花惊梦,绣球错缘一、杏花惊梦,绣球错缘 长安的杏花落满姜府石阶时,姜绾已连着七日做同一个梦。
梦里寒窑的土炕冰得刺骨,她数着墙上的刻痕等薛昭,等了十八年,等来的却是他穿着西凉王袍,搂着新妻云珞,说“你这粗鄙模样,不配入宫”。
梦醒时她总攥着被角发抖,耳后那道淡青色的疤隐隐作痛——那是梦里咳血时被瓷片划破的印记,像枚永远褪不去的耻辱章。
“姑娘,相爷让您去前院,今日曲江宴抛绣球,各家公子都在。”
春桃端着水盆进来,铜盆沿的水晃出细珠,落在她磨得发白的袖口上。
她是姜绾三年前从人牙子手里救下的孤女,爹娘死于瘟疫,指节上还留着破庙缝补时冻出的冻疮疤痕。
她把暖炉塞进姜绾怀里,炉壁棉布上绣着半朵桃花,针脚歪歪扭扭——那是姜绾教她绣的第一样东西。
姜绾对着铜镜描眉,银簪在鬓角悬了半寸。
镜中女子眼底青黑,像蒙着层化不开的雾。
“告诉父亲,我身子不适,不去。”
她指尖掐着镜沿雕花,“薛昭家境贫寒,按规矩没资格去曲江宴。”
这是她离噩梦最远的机会,像溺水者抓住的浮木。
此时她已在心里暗忖:若能避开薛昭,便去寻母亲好友提及的女子书院,哪怕从杂役做起,也要攒够钱请乡绅担保,先把独立谋生的文书办下来。
可半个时辰后,她还是被大哥半拉半拽到了宴上。
父亲坐在主位,紫袍玉带反射着冷光,看她的眼神像看件待售玉器:“姜家嫡女,总不能连个绣球都抛不出去。”
侍女捧着红绸绣球上前,金丝绣线刺得姜绾眼睛发疼。
她闭着眼把球往人群外扔,手腕却被大哥暗中一推,绣球划了个歪歪的弧线,坠向深处。
“是薛昭!
他怎么混进来的?”
“他接住绣球了!”
惊呼声像冰锥扎进耳朵。
姜绾猛地睁眼,见薛昭穿着洗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