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尘缩在矿洞最深处的角落,指甲缝里嵌满了黑褐色的矿泥,混着干涸的血痂。
背上的藤条鞭痕又开始发烫,那是工头今早“赏赐”的——就因为他挖矿的速度慢了半刻。
“咳……咳咳……”肺里像塞了团破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他才十西岁,却己经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里熬了五年。
和其他矿工一样,他是“黑户”,是被贵族圈养在矿区的“活工具”,命比路边的野草还贱。
洞口传来工头粗哑的骂声,是催着交今天的矿料了。
阿尘咬着牙,用最后一丝力气拖过身边那堆矿石。
拳头大的石头,他得用尽全力才能搬动一块,可今天的量,还差大半。
“不够?”
工头踹开他身边的矿石,皮靴碾过阿尘的手背,“废物!
养你不如养条狗!”
剧痛让阿尘浑身发抖,却不敢哼一声。
他知道反抗的下场——要么被活活打死,要么被丢进“废矿坑”,那地方连野狗都不会去。
就在工头的鞭子再次扬起时,阿尘怀里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
不是错觉。
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藏着一块捡来的“石头”。
三天前在矿道塌方处,这东西混在碎石里,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摸起来像块暖玉,却比铁还沉。
他当时鬼使神差地揣进了怀里,只觉得这“石头”比矿区的一切都干净。
此刻,那温热越来越明显,甚至顺着他的掌心,往西肢百骸里钻。
“还敢藏东西?”
工头看见了他的动作,狞笑着手就往他怀里掏。
阿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抱住胸口蜷缩起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护着这块没用的石头,就好像……那是他灰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工头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
就在这时,阿尘怀里的“石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黑光!
不是张扬的亮,而是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暗,却又在那暗里,透着让人心悸的力量。
“啊——!”
工头的惨叫声响彻矿洞。
他抓住阿尘的那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他踉跄着后退,摔倒在地,看着自己焦黑的手掌,眼睛瞪得像要裂开。
阿尘也懵了。
他摊开手,那块漆黑的石头正悬浮在掌心,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蛇,缓缓游走。
一股陌生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他的脑海——“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灵根未开,却得‘万灵图’认主?”
“此子……竟是‘无垢之体’?”
混乱的念头里,还夹杂着无数破碎的画面:有踏碎星辰的巨人,有吞吐日月的巨兽,有悬于九天之上的琼楼玉宇……那是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比矿区最高的黑石山还要遥远。
工头早己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往洞外跑,嘴里喊着“妖怪”。
矿洞里的其他矿工也惊呆了,看着悬浮在阿尘掌心的黑石,眼神里一半是恐惧,一半是茫然。
阿尘抬起头,掌心的黑石渐渐收敛了光芒,重新变得温润。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刚才那股温热流遍全身后,背上的鞭痕不疼了,肺里的灼痛感也消失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洞外风吹过石缝的声音,能看见远处矿渣堆上一株野草的嫩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伤痕的手,又望向洞口外那片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天空。
矿区的泥沼,困得住他的身,却困不住刚才那一瞬间涌入脑海的“诸天”残影。
“从今天起……我叫阿尘。”
不是“矿奴阿尘”,只是阿尘。
他握紧掌心的黑石,第一次,在那双总是黯淡的眼睛里,燃起了一点星火。
这星火很小,却足以照亮他脚下的泥沼,也足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