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我被沈家打断肋骨扔出大门。养子沈烁搂着我的未婚妻冷笑:“废物也配争家产?
”严薇将沾血的伞塞进我手里:“替你预约了十年牢饭。”五年后,
我的名字出现在全球科技新贵榜首。沈烁在竞标会上对着我的全息投影跪地求饶:“哥,
沈氏还给你...”我调出监控慢放他被捕的画面:“听清了吗?警察说——人赃并获。
”严薇的尖叫从精神病院传来那天,我正烧掉沈家全家福。火焰吞噬照片上每一张脸。
只剩母亲温柔的眉眼,在灰烬里对我微笑。雨,不是下着的,是砸下来的。
豆大的雨点裹挟着深秋的寒意,狠狠撞在沈家那扇厚重得能隔断两个世界的雕花铜门上,
发出沉闷又急促的砰砰声,像无数只绝望的手在徒劳地拍打。门廊下惨白的灯光,
被狂暴的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如同鬼魅在无声狂舞。门内,
是暖黄的光晕,昂贵的波斯地毯吸尽了脚步声,
空气里浮动着名贵红酒和雪茄混合的、令人微醺的暖香。
隐约传来的谈笑声被厚实的门墙过滤得模糊不清,却像淬了毒的针,
一根根扎在门外那个蜷缩在冰冷湿透的大理石地面上的身体里。沈淮。
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每一次急促而艰难的呼吸都拉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
喉咙里全是铁锈的腥甜,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烧红的炭块。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尖锐的断骨边缘随着他微弱的喘息在体内摩擦,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一阵濒死的窒息感。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单薄的衬衫,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带走最后一丝体温,
只剩下刺骨的寒,从皮肤一直冻到骨髓里。他是怎么被拖出来的?像扔一袋发臭的垃圾。
养父沈国昌那张平日里威严、此刻却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养母林美娟那带着虚伪泪光、实则厌弃无比的眼神?还是……他所谓的弟弟沈烁,
那毫不掩饰的、快意的狞笑?记忆的碎片混乱地冲击着他痛到麻木的大脑。争吵,
激烈的、歇斯底里的争吵。
关于那笔至关重要的、足以决定沈氏集团未来十年走向的海外投资。沈烁主导的项目,
一个表面光鲜、实则布满致命陷阱的烂摊子。他发现了,他拼尽全力试图阻止,
换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污蔑——“沈淮!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自己能力不足就想污蔑烁儿?你是见不得沈家好!”沈烁当时就站在养父身后,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胜利者的弧度,眼神轻蔑得像在看一只碍眼的蟑螂。而严薇,
他青梅竹马、相恋十年、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未婚妻,那时正依偎在沈烁身边,
纤细的手指安抚地搭在沈烁的手臂上,看向他的目光,
只剩下冰冷的陌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那怜悯比沈烁的鄙夷更刺骨。混乱中,
不知是谁先动了手。拳头,坚硬的皮鞋尖,还有随手抄起的沉重摆设……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他试图抵挡,试图辩解,声音却被淹没在养父暴怒的咆哮和养母尖锐的哭喊里。
身体的剧痛远不及那一刻心脏被彻底碾碎的绝望。他被几个佣人粗暴地拖拽着,
拖过铺着柔软地毯的长廊,拖过冰冷的门厅,然后,像丢开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
猛地被推出了那扇象征着“家”的大门。沉重的铜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隔绝了所有的暖光与喧嚣,也彻底关上了他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那一声巨响,
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世界只剩下冰冷的雨,和深入骨髓的疼痛与孤绝。
“嘶……”他尝试着想撑起身体,手臂却软得像面条,刚抬起一点,
肋间的剧痛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重重地跌回冰冷湿滑的地面,
溅起浑浊的水花,泥浆糊了半边脸,狼狈得连街边的野狗都不如。就在这时,
那扇沉重的、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铜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打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暖黄的光线像一把利剑,刺破了门外的黑暗雨幕,斜斜地投射出来,
在地面积水上拉出一道明亮的光带。光带里,出现了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细长的鞋跟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稳稳当当,优雅得与这狼狈的场景格格不入。是严薇。
她撑着一把宽大的黑色雨伞,伞骨边缘不断滚落串串水珠,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朦胧的水帘。
她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米白色羊绒大衣,衬得她肌肤胜雪,妆容依旧精致完美,一丝不苟。
她就那样站在门内的光亮处,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外泥泞中挣扎的沈淮,
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沈淮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看清了她的脸。那张曾经无数次对他展露温柔笑靥的脸,
此刻只有一种冰封般的冷漠。她的目光扫过他沾满泥污和血迹的衬衫,
扫过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没有一丝波澜。“呵……”一声极轻的冷笑,
从她涂着昂贵口红的唇瓣间逸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沈淮,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真可怜。”她向前微微倾身,动作优雅得像在舞会上递出一杯香槟。那把宽大的黑色雨伞,
带着她身上残留的、熟悉的香水味,
被塞进了沈淮那只尚能勉强动弹、却布满擦伤和泥污的手里。伞柄入手冰凉,
带着金属的质感,沉甸甸的。沈淮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握住了那冰冷的伞柄。
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合时宜的暖意,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心底升起——“拿着吧,废物。
”严薇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阴冷气息,清晰地穿透哗哗的雨声,
钻进沈淮的耳朵里,“好歹跟了我十年,这点‘情分’还是有的。”她的目光,
如同淬了寒冰的针,牢牢钉在沈淮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精准的笑意。
“省得你淋着雨去自首,太狼狈。证据确凿,我都替你安排好了。”她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沈淮千疮百孔的心脏,“十年牢饭,够你好好反省,
什么叫……不自量力。”嗡——沈淮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痛楚,寒冷,屈辱,在这一刻都凝固了。只剩下严薇那张美丽却无比恶毒的脸,
和她口中吐出的那两个字——自首?证据?什么证据?他猛地想起被推出门前那混乱的瞬间,
似乎有人粗暴地抓过他的手,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一股冰冷的寒意,
比这深秋的暴雨更刺骨,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
他几乎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被塞进伞柄的手。那只沾满泥污的手,
此刻正紧紧攥着那把黑伞。而在伞柄靠近金属连接处一个不起眼的凹陷里,
借着门内透出的微光,他赫然看到一小片暗红色的、尚未完全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痕迹!是血!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这不是情分!这是催命符!
是她精心设计的、将他彻底打入地狱的致命道具!“你……!”沈淮目眦欲裂,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挣扎着想要扔掉这把伞,想要扑上去撕碎眼前这张虚伪恶毒的脸!
然而,严薇的动作更快。在他爆发出那声低吼的瞬间,她脸上那抹残忍的笑意骤然加深,
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直起身,动作迅捷地向后退了一步,
仿佛在躲避什么肮脏的瘟疫。同时,她那只戴着昂贵腕表、保养得宜的手,
毫不犹豫地伸向门边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按钮。“滴滴——”一声短促而尖锐的电子音响起,
在雨声中格外刺耳。紧接着,沈家那扇巨大的铜门,如同巨兽合拢的嘴巴,
带着沉重的、令人绝望的轰鸣,开始迅速关闭!严薇的身影,
连同门内那片象征着温暖、地位和过去的虚假世界,在沈淮充血模糊的视线中,
被迅速切割、缩小,最终彻底隔绝在那道冰冷沉重的金属屏障之后。最后映入他眼帘的,
是严薇隔着迅速变窄的门缝,投来的最后一眼。那眼神,冰冷,嘲讽,
带着一种将猎物彻底踩入泥潭后的、高高在上的满足。“砰——!
”铜门最终严丝合缝地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声音如同丧钟,
敲碎了沈淮最后一点残存的幻想,也彻底将他打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之中。
世界彻底安静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雨声,砸在伞面上,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砸在他残破不堪的身体和灵魂上,发出永无止境的、单调而绝望的噪音。
沈淮死死地攥着那把伞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可怕的青白色,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冰冷的伞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
严薇最后那淬毒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一遍遍在他脑海里穿刺。十年牢饭?自首?
证据?这精心编织的陷阱,彻底碾碎了他对沈家、对严薇最后一丝可笑的温情。
胸腔的剧痛和肋骨的断裂感此刻反而变得麻木,一种更深沉、更黑暗的东西,
在绝望的灰烬里悄然滋生,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寒意。他不能被抓!绝不能!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带来一丝近乎野兽般的求生本能。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猛地将这把象征着陷害和耻辱的黑色雨伞狠狠掷了出去!黑伞翻滚着,
跌落在远处积水的路面上,像一个被抛弃的、肮脏的诅咒。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警察随时可能被沈家“召唤”而来。他不能留在这里成为瓮中之鳖!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所有的疼痛。沈淮咬紧牙关,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他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残破的身体,在冰冷刺骨的泥水里,
一寸寸、艰难无比地向远离沈家大门的方向爬去。每一次拖动身体,
断裂的肋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污泥灌进他的口鼻,窒息感阵阵袭来。但他不敢停。身后那扇紧闭的铜门,
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随时可能再次打开,将他彻底吞噬。爬过冰冷的车道,
爬过湿漉漉的草坪边缘,尖锐的石子划破了他早已伤痕累累的手臂和膝盖。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时间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中变得模糊而漫长。终于,
他爬到了沈家别墅外围那道高大的铁艺围墙下。围墙冰冷坚硬,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他靠着冰冷的铁栏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里拉风箱般的杂音,眼前阵阵发黑。
他需要翻过去!围墙外是幽静的别墅区林荫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
试图攀爬。手指抠进冰冷的铁艺花纹缝隙,脚蹬着湿滑的墙壁。
断裂的肋骨处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尝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
身体的极限已经到了,失血和寒冷正在迅速带走他的体温和意识。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将他彻底淹没时,围墙外,两道刺眼的车灯光柱,
穿透浓密的雨幕,猛地扫了过来!灯光晃得沈淮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心脏骤然紧缩!
是警察?!沈家的动作这么快?!他像一只濒死的困兽,背靠着冰冷的铁栏,
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准备迎接最后的抓捕。然而,预想中的警笛声和厉喝并未响起。
那辆车在他前方不远处猛地刹停,溅起大片水花。刺眼的远光灯切换成了近光,
照亮了车前一小片区域,也照亮了沈淮蜷缩在围墙下、如同血泥中爬出的鬼魅般的身影。
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深色防水冲锋衣的男人走了下来。他没有撑伞,
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男人身形高大,步伐沉稳,直接踏着积水朝沈淮走来。
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锐利如鹰,快速扫过沈淮的伤势,
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男人在沈淮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
雨水顺着男人的额角滑落,滴在他的冲锋衣上。“沈淮?”男人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哗哗的雨声中清晰地传入沈淮耳中。
不是警察那种公事公办的冰冷,也不是沈家人的虚伪刻薄,而是一种……冷静的确认。
沈淮的瞳孔猛地收缩,警惕地盯着对方。他不认识这个人!是沈烁派来的?还是严薇的后手?
他挣扎着想后退,身体却虚弱得动弹不得。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戒备和恐惧,没有靠近,
只是沉声问:“能走吗?”沈淮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身体的剧痛和极致的寒冷让他的思维都变得迟钝。男人不再多问。
他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冲锋衣外套,动作干脆,几步上前,
不由分说地用那件带着体温的干燥外套将沈淮从头到肩裹住。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沈淮冻僵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想死在这里,就跟我走。
”男人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力量感。他一手用力,
几乎是将沈淮整个从冰冷的泥水里捞了起来,架在自己肩上。沈淮的身体完全脱力,
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男人身上。断裂的肋骨被牵扯,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
但他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痛呼。男人架着他,步伐沉稳而迅捷地走向那辆黑色的越野车。
拉开车门,将沈淮小心翼翼地塞进副驾驶座。动作间,
人看到了沈淮手腕上那个早已碎裂、屏幕布满蛛网裂痕、被泥水和血污糊住的旧款智能手表。
男人的目光在那块破表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眼底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疯狂的雨声。车内开着暖气,
干燥而温暖的气息包裹住沈淮,让他冻僵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男人坐进驾驶座,
发动引擎。黑色的越野车如同沉默的猎豹,
迅速驶离了这片象征着他过去所有屈辱和背叛的豪宅区,一头扎进无边无际的雨夜之中。
沈淮瘫在副驾驶座上,意识在温暖和剧痛的交织下开始模糊。
他最后看了一眼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模糊的熟悉街景,那是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
此刻却冰冷得像个巨大的坟墓。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混着血水和雨水的液体,
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再见了,沈家。再见了,严薇。再见了……过去的一切。黑暗中,
一个冰冷而坚硬的声音,在他破碎的心底深处,如同淬火的钢铁,
一字一句地响起:我会回来。五年时光,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让深谷隆起为高山。
曾经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沈氏集团总部大楼,依旧矗立在城市最繁华的***核心,
玻璃幕墙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骄傲地宣示着它的存在。然而,在它斜对面,
一栋造型极具未来感、通体覆盖着深灰色哑光合金与智能变色玻璃的新锐建筑,
如同一位沉默而强大的挑战者,拔地而起,以一种更加内敛、更加锋锐的姿态,
稳稳地压了沈氏一头。那是“星穹科技”的总部——“天枢塔”。此刻,“天枢塔”顶层,
一间视野极佳、风格极简却充满科技感的巨大办公室内,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送风的细微声响。沈淮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窗外,
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和川流不息的车流,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肩背宽阔。五年时光,
洗去了当年雨夜中的狼狈与青涩,沉淀下的是岩石般的冷硬轮廓和深海般的沉静气质。
阳光勾勒着他深邃的侧脸线条,下颌线紧绷,薄唇抿成一条没有任何弧度的直线。
那双曾经充满愤怒和绝望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无垠的冰原,深不见底,
映不出任何外界的景象。他的目光,穿透玻璃,
遥遥地落在对面沈氏集团大楼顶层那个巨大的、烫金的“沈”字Logo上,
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标识。“老板,
”一个穿着利落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年轻女子无声地走进来,是沈淮的助理,林薇。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绝对的恭敬,“沈氏集团的沈烁先生,还有严薇小姐,已经到了,
在3号会客室。”沈淮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他依旧看着窗外,
那个曾经让他仰望、如今却显得渺小可笑的“沈”字。“知道了。”他的声音响起,
低沉、平稳,没有一丝起伏,像经过精密仪器处理过的金属音调,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薇微微欠身,无声地退了出去。办公室内再次恢复了绝对的寂静。沈淮缓缓转过身。
他的动作从容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阳光照亮了他的正脸,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上,
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看向会客室方向时,眼底最深处,
仿佛有冰冷的星辰在无声地炸裂、湮灭。他抬步,走向门口。
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地板上,发出清晰而稳定的“嗒、嗒”声,
如同精准的钟摆,敲击在寂静的空气里,也仿佛敲在某个看不见的倒计时上。
3号会客室的门被无声推开。会客室很大,布置着低调奢华的沙发和茶几。
沈烁和严薇正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拘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五年时间,
似乎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反而增添了属于“成功人士”的圆润光泽。
沈烁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精心修饰过的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和几分刻意的亲近,
但眼神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焦虑和隐隐的嫉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蜷曲着。严薇坐在他旁边,一身香奈儿的当季套装,
妆容精致,颈间戴着闪亮的钻石项链。她竭力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忽,
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震惊、不甘、恐惧,
还有一丝极力想要掩饰的、对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沈淮的陌生感。
当沈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沈淮走进来,
身后跟着助理林薇。他没有看沙发上的两人,径直走到主位的单人沙发前,姿态从容地坐下,
双腿交叠。林薇无声地退到他侧后方,如同一个静默的影子。空气瞬间凝滞。
沈烁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刻意堆起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他清了清嗓子,
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哥……真的是你!太好了!这五年,
家里……都很想你……”他的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甚至不自觉地用上了过去在沈家时惯用的称呼。“沈先生。”沈淮开口了,
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直接截断了沈烁那虚伪的亲情牌,“我的时间很宝贵。直接说明来意。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沈烁脸上,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沈烁被那目光刺得一窒,准备好的所有寒暄和煽情瞬间卡在喉咙里。
他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和恼怒,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焦虑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好。”沈烁搓了搓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诚恳,
“哥……沈先生,是这样的。我们沈氏……最近遇到了一个难关。‘智慧新城’那个项目,
您是知道的,前期投入巨大,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需要一笔非常庞大的资金注入才能启动核心模块……”他顿了顿,观察着沈淮的表情。
沈淮依旧面无表情,眼神淡漠地看着他,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沈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们……我们听说,
您创立的‘星穹科技’旗下刚刚成立了一支专注于智慧城市领域的顶级风投基金,
规模惊人……”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和渴望,“沈先生,
我们沈氏在智慧城市领域有深厚的积累和强大的执行团队!只要资金到位,
这个项目绝对能成为行业标杆!我们……我们希望能有幸获得‘星穹’的战略投资!
这绝对是双赢的局面!”他一边说着,一边身体微微前倾,
脸上再次堆起那种混合着祈求与贪婪的笑容,仿佛笃定沈淮会念及旧情——或者至少,
会看在巨大商业利益的份上点头。严薇也适时地开口了,声音刻意放得温婉,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柔弱和希冀:“阿淮……沈先生,沈氏毕竟是你长大的地方,
也是伯父伯母一辈子的心血。这个项目对沈氏的未来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生死攸关。
我们……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她看向沈淮的眼神,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愫,
试图唤起他心底哪怕一丝丝过去的影子。沈淮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直到沈烁和严薇都把话说完,充满期待或者说孤注一掷地看着他时,
他才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那笑容冰冷,没有丝毫暖意,
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沈氏的心血?”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
却像冰锥一样刺人,“沈烁,你是不是忘了,五年前,是谁在董事会上,
口口声声说我是‘废物’,‘野种’,‘不配碰沈家一分一毫’?”他的目光转向严薇,
那眼神锐利得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严小姐,又是谁,
亲手把沾着污血的‘证据’塞到我手里,替我‘预约’了十年牢饭?”每一个字,
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沈烁和严薇的脸上。沈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额头青筋跳动,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了拳头。严薇的脸色则唰地变得惨白,
精心描绘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晚……那晚明明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场!
“你……你血口喷人!”沈烁猛地站起来,指着沈淮,
声音因为极度的羞怒和恐慌而变得尖利,“沈淮!你不要以为现在发达了就可以信口雌黄!
当年是你自己经营不善、挪用公款……”“够了。”沈淮淡淡地打断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让沈烁的叫嚣戛然而止。他微微抬了抬下颌,
看向沈烁的眼神充满了彻底的轻蔑,“沈烁,五年了,你还是只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靠剽窃、靠构陷、靠吸食别人的心血……这就是你所谓的‘深厚积累’?”“你……!
”沈烁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被沈淮那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沈淮不再看他,
目光转向林薇,语气平淡无波:“送客。”“是,老板。”林薇立刻上前一步,
声音清晰而礼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疏离,“沈先生,严小姐,请。
”沈烁的脸由红转青再转白,嘴唇哆嗦着,
看着沈淮那副完全掌控全局、视他们如蝼蚁的姿态,
巨大的羞辱感和恐慌终于彻底击垮了他强装的镇定。他知道,沈淮这条路彻底断了!而沈氏,
正站在悬崖边上!“不!沈淮!你不能这样!”沈烁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猛地推开试图引导他离开的林薇,几步冲到沈淮面前,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绝望,
声音都变了调,“沈氏完了!爸会气死的!那是沈家!那也是你的家啊!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求你!哥!我求你!帮帮沈氏!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沈氏……沈氏还给你!都还给你!”他语无伦次,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整个人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而濒临崩溃,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跪倒在沈淮面前。
严薇也站了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沈烁这副失态的样子,
又看看沈淮那不为所动的冰冷侧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拉住沈烁,却又不敢。沈淮终于缓缓站起身。他比沈烁高出半个头,
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恐惧而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弟弟”,那双深邃的冰眸里,
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他微微俯身,凑近沈烁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到骨髓里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家?情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沈烁,
从你们把我像条死狗一样扔出大门,从她把那把伞塞给我的那一刻起,沈家,就和我沈淮,
再无半分瓜葛。”他的目光扫过沈烁惨白的脸,扫过严薇惊恐的眼神,
如同审判者在看等待行刑的囚徒。“至于还?”沈淮直起身,
唇角的弧度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不必了。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回来。连本带利。
”他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走出了会客室。留下身后一片死寂,
和沈烁那如同被抽掉脊梁骨般瘫软下去的身影,以及严薇眼中彻底碎裂的、绝望的光。
林薇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再次做出“请”的手势。沈烁和严薇,
如同两尊被抽走了灵魂的华丽木偶,在巨大的失败和恐惧的阴影下,
失魂落魄地被“请”出了这间象征着他们彻底失败的会客室,
也走出了星穹科技这栋他们曾经以为可以攀附的参天大树。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