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薇,一名世代相传的纸人匠。我死了,死在我的未婚夫和闺蜜手上。但他们不知道,
我最后的执念,让我重生在了我亲手为自己扎的纸人身上。葬礼上,我坐在灵堂一角,
面带诡异的微笑,冷冷地看着他们上演一出情深义重的大戏。别急,等宾客散尽,
好戏才刚刚开场。1林薇生前最是善良,她一定不希望我们这么悲伤。我听
着未婚夫顾辰那磁性又悲痛的声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
露出一个用朱砂红笔精心勾勒出的、诡异又僵硬的微笑。我当然不希望你们悲伤。
我只希望你们死。此刻,我正坐在自己的灵堂里。
不是作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水晶棺中,而是作为一个纸人,被安放在灵堂的角落,
充当那个引导亡魂的引路童女。这是我亲手扎的纸人,用的是我们林家祖传的手艺。
竹篾做骨,绵纸为皮,一头青丝是我剪下的长发,一双眼睛是我用自己的血混合着墨,
亲手点上去的。我曾对顾辰开玩笑说,这纸人与我一模一样,若是我哪天不在了,
就让它陪着你。没想到一语成谶。三天前,我就是死在他和我的好闺蜜宋瑶手上的。
他们在我最爱喝的红酒里下了足量的安眠药,然后,在我沉睡时,打开了浴室的热水阀,
伪造了我因抑郁症而***的假象。我记得很清楚,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
我听到宋瑶娇笑着对顾辰说:辰哥,这下林家的那本《引魂秘录》就是我们的了。
那个傻子到死都不知道,你爱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那能沟通阴阳的家传手艺。
顾辰的声音温柔又残忍:她太碍事了。小瑶,等我用秘录里的法子让你姐姐『活』过来,
我们就能拿到那笔庞大的遗产,然后远走高飞。原来如此。宋瑶那个植物人姐姐,
成了他们谋杀我的最终理由。而我林家世代守护的秘密,成了他们眼中通往财富的钥匙。
我的灵魂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却没有坠入轮回,而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扯着,
猛地撞进了一具冰冷又熟悉的躯壳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
看到的就是自己的黑白遗照,和灵堂里来来往往、面带哀戚的宾客。而我,成了一个纸人。
一个画着诡异微笑,穿着大红嫁衣的纸人。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嫁衣,没想到,
最后却成了我的寿衣。我无法动弹,无法说话,甚至无法转动我的眼珠。我的视野是固定的,
只能看到灵堂正中央,顾辰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面容憔悴,眼眶通红,
正对着每一个前来吊唁的宾客鞠躬致谢,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悲痛欲绝的未婚夫。
宋瑶则穿着一身白裙,像一朵圣洁的白莲花,默默地站在他身边,时不时地递上一杯水,
用手帕为他拭去不存在的眼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不明真相的亲友们纷纷安慰他:顾辰啊,节哀顺变,林薇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
她会心疼的。是啊,还有宋瑶这么好的姑娘陪着你,你们要好好的。我看
着他们惺惺作态,心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那恨意如同岩浆,灼烧着我这副纸做的身躯,
我甚至能闻到一股纸张即将被点燃的焦糊味。我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宋瑶的脸上。
她化着精致的淡妆,楚楚可怜,但当她偶尔垂下眼睑,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得意和快慰,
却像一根毒针,狠狠扎进我的魂魄里。她甚至还戴着我送给她的那条蓝宝石项链。
那是我用第一次赚到的稿费买的,我说:小瑶,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现在看来,
它确实给她带来了好运。葬礼的流程在哀乐中缓慢进行,
我的意识也在这副纸人身体里逐渐清晰。我能感受到风吹过我纸做的皮肤时那种细微的震动,
能听到周围人压抑的哭泣和交谈,甚至能闻
到空气中香烛和花圈混合的、属于死亡的味道。我像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幽灵,
一个第一视角的观众,被迫观看这场由我的仇人主演的、关于深情与哀悼的滑稽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宾客渐渐散去。灵堂里只剩下顾辰和宋瑶,
还有几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顾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悲伤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他扯了扯领带,对宋瑶说:总算结束了。
宋瑶立刻依偎进他怀里,声音又软又媚:辰哥,你演得真好,
我都快以为你真的爱上那个死鬼了。胡说什么。顾辰皱眉,但还是搂住了她的腰,
手不规矩地在她腰间摩挲,我怎么会爱她?她就像个木头,无趣得很。
要不是为了她家的《引魂秘录》,我一天都忍不了。他们就在我的灵堂上,在我的遗照前,
肆无忌惮地调情,说着最恶毒的话。我看着他们,身体里的怨气几乎要冲破这层纸皮。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指着角落里的我,问道:顾先生,
这个纸人……怎么处理?顾辰看都没看我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烧了吧,晦气。
宋瑶却拦住了他,她走到我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纸做的脸颊,
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整个灵魂都为之一颤。别啊,辰哥。宋瑶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你不觉得,这个纸人做得和林薇一模一样吗?尤其是这双眼睛,真传神啊。她凑近了,
对着我的眼睛,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林薇,你看到了吗?你的一切,
你的男人,你的家传秘宝,现在都是我的了。你是不是很恨?可惜啊,你现在只是个纸人,
什么都做不了。她的呼吸喷在我纸做的脸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香水味。我死死地盯
着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试图驱动这具身体。突然,一阵微弱的阴风吹过空旷的灵堂,
挂在我遗照上的白幡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轻响。宋瑶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
脸色有些发白。顾辰走过来搂住她,不以为意地说:别自己吓自己,就是穿堂风。
一个纸人而已,走,我们回家,好好找找那本《引活过来》。
2我被带回了我和顾辰曾经的家。这个我亲手布置、充满了我生活痕迹的地方,
如今成了囚禁我的牢笼,也成了他们苟合的安乐窝。我被随意地丢在书房的角落,
正对着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这个位置,恰好能将整个书房一览无余。他们没有立刻烧掉我,
是因为宋瑶那病态的炫耀欲。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将我踩在脚下,并时时提醒
我这个事实的***。她会故意走到我面前,整理一下我的衣服,
然后用怜悯又恶毒的语气说:林薇啊林薇,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可怜。不过别担心,
我会替你好好『照顾』辰哥的。说完,她就咯咯地笑着,转身投入顾辰的怀抱。而顾辰,
这个我曾深爱过的男人,则完全沉浸在寻找《引魂秘录》的狂热中。我的书房,
被他们翻得一片狼藉。书架上的书被一本本抽出来,胡乱地扔在地上。
我那些珍藏的画稿、笔记,被他们粗暴地翻阅,纸张的撕裂声像是在撕扯我的神经。奇怪,
怎么会没有?顾辰烦躁地抓着头发,林薇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那本秘录她一直当宝贝一样收着,不可能带到别的地方去。宋瑶一边帮他翻找,
一边说:辰哥,你别急。会不会……藏在什么夹层里?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实体书,
而是记在了脑子里?不可能!顾辰断然否定,林家的手艺代代相传,规矩极严,
必须有文字记录。而且《引魂秘录》不仅仅是扎纸人的手法,
更涉及到请神、开光、引魂的符咒和仪式,复杂无比,绝不是单靠记忆就能传承的。
他们的对话,让我心中的恨意稍稍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嘲讽。是的,
《引魂秘录》确实存在。但他们永远也找不到。因为那本秘录,从一开始就不在书房里,
而是被我用特殊的手法藏在了我家的祖宅——那间早已废弃多年的纸人铺里。
我奶奶曾告诫我,此书关系重大,不可轻易示人,更不可落入心术不正者之手,
否则后患无穷。我一直谨遵教诲,连对顾辰也只是提过有这么一本记录着家族手艺的书,
从未透露过它的具体内容和收藏地点。现在看来,奶奶的告诫简直是救了我林家传承的箴言。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在书房里徒劳无功,像两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我的无能为力感,
在这一刻,转化为一种病态的***。找不到吧?就让你们慢慢找。找不到秘录,
你们就无法让你那个植物人姐姐活过来,更拿不到那笔所谓的遗产。
你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夜深了,他们终于放弃了搜寻。
疲惫的顾辰和宋瑶没有回卧室,而是直接在书房的地毯上纠缠在了一起。
肮脏的喘息、***的***就在我的面前上演。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姿态,
听着他们污秽的言语,我感觉我的灵魂像是被浸泡在最恶心的泥沼里。
辰哥……你说……林薇的鬼魂会不会来找我们?宋瑶在喘息的间隙,带着一丝恐惧问道。
怕什么?顾辰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厉,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活着的时候斗不过你,死了变成鬼也一样。再说,我专门找人问过,她这种***的,怨气重,
头七之内都离不开死的地方。等我们拿到秘录,我就请个高人来,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原来,他们连后路都想好了。何其歹毒!我听着他们的对话,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怨气从我的魂魄深处升腾而起。这股怨气,
似乎与我这副纸人身体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我能感觉到,构成我身体的那些竹篾和绵纸,
正在微微地颤动。我能看到,我那双用血墨点出的眼睛里,似乎有红光一闪而过。
我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恨,都集中在了一点——书桌上的那盏台灯。开。给我打开。
我想用光,刺穿这对狗男女的丑态。我的意念前所未有的集中,整个灵魂仿佛都在燃烧。
啪嗒。一声轻响。书房里,那盏原本熄灭的台灯,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地毯上那两具***交缠的身体。
顾辰和宋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分开了。谁!谁在那里!
顾辰惊恐地环顾四周,声音都在发抖。宋瑶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她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我,
只见在惨白的灯光下,我那个纸人正静静地坐着,
脸上依旧挂着那个诡异的、一成不变的微笑。但她却觉得,那个微笑,
似乎比刚才更加……生动了。鬼……有鬼啊!宋瑶尖叫着,抓起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
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书房。顾辰也是脸色煞白,他强作镇定地走到墙边,按下了台灯的开关,
可台灯却毫无反应,依旧亮着。他又去拔插头,可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插头的一瞬间,
台 fen 亮着。他又去拔插头,可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插头的一瞬间,台灯滋啦
一声,爆出一团电火花,然后猛地熄灭了。整个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顾辰吓得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黑暗中,我能清晰地看
到他脸上的恐惧。原来,你们也会害怕。真好。这只是一个开始。我坐在角落里,
嘴角的朱砂红唇,似乎咧得更开了。3台灯事件之后,顾辰和宋瑶明显被吓破了胆。
他们不敢再待在书房,甚至不敢单独待在家里。一连几天,他们都住在酒店,
直到顾辰请来了一个所谓的大师。那是个穿着道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仙风道骨,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精明和贪婪。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煞有介事地摇着铃铛,烧着黄符,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问题就出在这个纸人身上。大师捻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此物与死者生前联系太深,
又以血开眼,怨气极重,已经成了聚阴之物。要想家中安宁,必须立刻将其焚化,
并辅以我的独门法咒,方能镇压邪祟。顾辰和宋瑶闻言,如蒙大赦,
立刻递上一个厚厚的红包。大师掂了掂红包,满意地笑了。我心中冷笑。镇压我?
凭你这个江湖骗子?他们把我抬到院子里,架在木柴堆上。顾辰拿着火把,
脸上带着一丝快意和解脱。林薇,别怪我。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我说话,
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要怪就怪你挡了我们的路。你安息吧,我会每年都给你烧纸钱的。
说完,他便将火把扔向了我脚下的木柴。火焰轰地一下燃起,滚滚的热浪向我袭来。
我能感觉到我纸做的皮肤开始卷曲、变黑,一股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
我的灵魂在这灼烧中感到了巨大的痛苦,仿佛又经历了一次死亡。但与痛苦一同升起的,
是更强烈的恨意。我不能就这么被烧掉!我还没有复仇!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火焰吞噬时,
顾辰的手机突然响了。那***急促而刺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顾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和谄媚的复杂表情。
他连忙对宋瑶使了个眼色,让她先看着火,自己则走到一旁,恭恭敬敬地接起了电话。喂,
白先生。白先生?这个姓氏让我心中一动。我记起我死前听到的,
他们提到了一个白先生。难道,他就是幕后指使者?我强忍着被焚烧的痛苦,
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听觉上,拼命地去捕捉顾辰的对话。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顾辰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是,是……白先生教训的是……我们正在找,
但是林薇那个***藏得太深了……什么?您要亲自过来?不不不,
不敢劳烦您大驾……我们一定尽快……三天?好,好,白先生,您放心,三天之内,
我们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把《引魂秘录》给您找出来!挂了电话,
顾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火堆,
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宋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灭火!他突然低吼道。
宋瑶和那个大师都愣住了。辰哥,这……这邪物不烧掉,我们……烧个屁!
顾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桶水,浇在火堆上,滋啦一声,浓烟四起,
这个江湖骗子的话你也信?差点误了大事!他狠狠地瞪了那个大师一眼,
大师吓得不敢作声,灰溜溜地跑了。顾辰冲到火堆前,不顾滚烫的余温,
将已经被烧得半残的我从里面拖了出来。我的半边身体已经焦黑,
那件大红嫁衣更是破烂不堪,看起来狼狈又恐怖。妈的!顾辰看着我残破的样子,
低声咒骂了一句,差点把最重要的线索给烧了!宋瑶不解地问:辰哥,怎么了?
这个纸人……有什么线索?顾辰的眼神变得阴冷而疯狂:白先生刚才在电话里提点了我。
他说,林家的手艺,物随人走,魂归故里。林薇死了,她最珍视的东西,要么在她身边,
要么……就在她『身上』!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林薇生前最宝贝的就是她的手艺,她扎的这个纸人,用的是她自己的头发和血,
是她所有作品里最特殊的一个。她说不定……把秘录的线索,就藏在这个纸人身上!
我心中一凛。这个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对我们林家的事如此了解!藏在纸人身上?
宋瑶围着我转了一圈,疑惑地问,怎么藏?难不成写在里面?有可能!
顾辰的眼睛亮了,我们把它拆开看看!拆开我?我的灵魂瞬间绷紧了。
这副纸人身躯是我唯一的凭依,一旦被毁,我的魂魄很可能就会就此消散。不!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必须做点什么!就在顾辰伸手要来撕扯我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门***响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警惕。这么晚了,会是谁?
顾辰通过可视门铃一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孩的脸,背着一个双肩包,
神情有些不耐烦。是我表弟,林夏。顾辰皱了皱眉,林薇的表弟,
估计是来拿他姐的遗物的。宋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那现在怎么办?
顾辰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让他进来。正好,
或许可以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林薇生前,和他关系最好。他走过去打开了门。
一个染着亚麻色头发、戴着耳钉、看起来有些叛逆的少年走了进来。他就是林夏,我的表弟。
看到他,我那颗因恐惧而冰冷的心,突然涌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4林夏一进门,
就闻到了院子里那股浓重的焦糊味,他皱了皱眉,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院子,
最后落在了我那具半焦的纸人身上。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但此刻却充满了压抑的愤怒,你们在烧我姐的东西?
顾辰立刻换上一副悲痛的表情,解释道:小夏,你误会了。我们是……是听大师说,
烧掉一些姐姐生前的物品,能让她在下面过得好一些。这是一种……仪式。仪式?
林夏冷笑一声,他显然一个字都不信,我姐是无神论者,她最讨厌这些封建迷信。顾辰,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今天来,是替我姑妈拿回我姐的东西,尤其是她那些手稿和笔记,
那是我林家的东西,不能落在外人手里。他语气强硬,寸步不让。我看着他,
心中一阵暖流划过。小夏,好样的。宋瑶连忙出来打圆场,她柔声细语地说:小夏,
你别生气,辰哥也是太思念你姐姐了。东西我们都收拾好了,就在书房,你跟我们来吧。
她一边说,一边暗中对顾辰使了个眼色。顾辰心领神会,立刻换上热情的态度,
引着林夏往屋里走,嘴里还不停地打探着:小夏啊,你和你姐关系最好,
她……她生前有没有跟你提过一本……很特别的笔记本?
就是……记录着咱们家扎纸人手艺的那种。林夏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没有。
我姐从不跟我谈工作上的事。他虽然看起来叛逆,但心思却很缜密。他们进了书房,
我被留在了院子里,像一堆没人要的垃圾。我听不到他们在里面的对话,心中焦急万分。
我必须想办法,让林夏带我走!这栋房子是顾辰和宋瑶的地盘,留在这里,
我迟早会被他们拆得粉碎。只有离开这里,去到祖宅,我才有可能找到反击的机会。可是,
我该怎么做?我无法移动,无法说话,林夏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的目光扫过院子,
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上。垃圾桶旁边,是林夏进来时随手放在地上的双肩包。
包的拉链没拉好,露出了一角书本。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形成。
我将所有的意念再次集中起来。这一次,不是为了点灯,也不是为了制造火花,
而是为了……移动。哪怕只是一点点。我能感觉到,我体内的怨气和这副纸人身体的联系,
在经过了火焰的淬炼之后,似乎变得更加紧密了。那股力量在我体内流淌,
像是一条看不见的溪流。我调动着这股力量,拼命地向着背包的方向倾斜。
我的身体很轻,又是半残的,重心不稳。动一下,就动一下!院子里,一阵微风吹过,
卷起了几片落叶。借着这阵风力,我那残破的纸人身体,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然后,
像是被风吹倒一样,朝着背包的方向,缓缓地倒了下去。啪嗒。我摔在了地上,
发出的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但我的手,那只用绵纸和竹篾做成的手,
正好搭在了林夏背包的侧袋上。成功了!我心中一阵狂喜。没过多久,林夏就从屋里出来了。
他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军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装满了我那些手稿和笔记。
他的脸色很难看,显然和顾辰他们的谈话并不愉快。顾辰和宋瑶跟在他身后,
还在假惺惺地挽留:小夏,吃了饭再走吧。不用了。林夏头也不回,
径直走到院子里,弯腰去拿他自己的背包。就在他的手碰到背包的一瞬间,他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到了搭在背包上的、我那只焦黑的纸手。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
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他知道这个纸人。这是我扎好后,
第一个给他看的人。他还嘲笑我,说我把自己扎得像个鬼新娘。顾辰和宋瑶也看到了这一幕,
宋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紧张,生怕林夏看出什么端倪。林夏沉默了几秒钟,然后,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没有嫌弃地把我推开,而是小心翼翼地,
将我这具半残的纸人扶了起来,然后对顾续然后对顾辰说:这个,我也要带走。
顾辰愣住了:小夏,这个……已经烧坏了,很晦气的……我姐亲手做的,
再坏也是她的心血。林夏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要带回去,给我姐当个念想。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顾辰和宋瑶对视一眼,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他们看来,
一个坏掉的纸人,就算有什么秘密,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最重要的是,
不能因为这个节外生枝,引起林夏的怀疑。那……好吧。顾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路上小心。林夏没有再理会他们,他一手拎着装满手稿的大包,
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抱着我,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院子。夜风吹拂在我焦黑的纸脸上,
带着一丝凉意。我看着身后那栋越来越远的别墅,
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即将复仇的快意。顾辰,宋瑶,你们等着。我,林薇,
很快就会回来。当我再回来时,就是你们的死期。5林夏没有回家,
而是直接打车去了城南的老街区。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陈旧木料和纸墨混合的熟悉味道。车子在一条狭窄的巷子口停下,
林夏抱着我,走进了巷子深处。尽头,是一座黑瓦木门的二层小楼,
门楣上挂着一块褪了色的牌匾,上面用篆体写着三个字——纸人坊。这里,
就是我林家的祖宅。也是我藏匿《引魂秘录》的地方。
林夏用钥匙打开了那把看起来锈迹斑斑,实则内有乾坤的铜锁,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吱呀——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很暗,林夏没有开灯,
而是熟门熟路地走到神龛前,点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拜。神龛上供奉的,
是我林家的祖师爷。做完这一切,他才拉开电灯。昏黄的灯光下,
整个纸人坊的全貌展现在我眼前。大堂里,挂满了各式各样、尚未完工的纸人纸马,
有的只有骨架,有的已经糊上了纸皮,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在灯光下,
它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在墙上,像是一群沉默的鬼魅。任何一个普通人看到这番景象,
恐怕都会吓得魂不附体。但这里,却是让我感到最安心的地方。因为这里的每一个纸人,
都蕴含着我林家先辈的灵力,它们是我最忠诚的卫士。
林夏把我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长长的案台上,然后开始翻找他带回来的那个大包。姐,
你到底把东西放哪儿了?他一边翻,一边小声嘀咕,顾辰那个王八蛋跟疯了一样,
肯定没安好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保管好。我看着他焦急的模样,
心中既感动又无奈。傻小子,秘录不在这里,它一直都在最安全的地方。
我努力地调动着体内的力量,试图给他一点提示。我的目光,落在了正对着我的那面墙上。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百鬼夜行图》,那是我奶奶的得意之作。画中百鬼,神态各异,
张牙舞爪。我的意念,集中在了画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提着灯笼的小鬼。
那小鬼的灯笼,画得格外细致,上面还有一个极小的启字。这是我和奶奶之间的暗号。
林夏对此毫不知情,他依旧在埋头翻找。我心中焦急,拼命地将意念投射过去。突然,
挂在房梁上的一串风铃,毫无征兆地叮铃铃响了起来。声音清脆,
在寂静的纸人坊里格外清晰。林夏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串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