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82号,齐小满!”听到电子音叫自己的名字,我嗖地飘到投胎办事处的窗口。
“怎么又延后了?去年就说今年能排上!”我扒着柜台,灵魂都在发抖。办事员头也不抬,
机械臂“咔嗒”盖了个章:“投胎拥堵,明年再来。”“我都等了三年了!
”我一巴掌拍在玻璃上,手掌直接穿了过去。“做人的时候996,不做人了还要排队?
”身后传来几声嗤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群死了几百年的老鬼又在看笑话。飘出办事处,
整个等待区乌泱泱全是半透明的灵魂。有蹲在墙角画圈的,有倒吊在天花板上的,
最离谱的是东北角那群——居然在用香火摆长城搓麻将!“听说了吗?最近投胎名额紧缩,
据说是因为下面生育率下降。”一个缺了半边脑袋的大叔凑过来。
我翻了个白眼:“那也不能——”突然,一股熟悉的波动从右侧传来。我猛地转头,
灵魂核心剧烈震颤起来。是他!那个在三世轮回里救了我三次,又死了三次的傻子!
我挤过鬼群,魂体自动开启了“魂眼”。透过阳间的屏障,看见程岩正穿着消防服在训练。
阳光落在他带疤的眉骨上,和前世一模一样。“别看了,明天就是他命定的死期。
”孟婆不知何时飘到我旁边,手里端着一杯珍珠奶茶——别问,问就是阴间网红店。
我死死盯着程岩的身影:“又是救人?”“商场火灾,救个六岁小女孩。”孟婆吸溜着珍珠,
“啧啧,跟第一世一模一样,连坠落物的位置都不带变的。
”我魂体里的核心“嗡”地燃烧起来。第一世他是樵夫,从狼嘴里救下我,自己被咬断喉咙。
第二世他是书生,洪水中把我推上树干,自己沉入漩涡。“我要下去。”我转身就往屏障冲。
孟婆一把拽住我:“疯啦?干涉生死秩序要魂飞魄散的!”我挣开她的手:“他救了我三次,
这次换我救他!”“那你的投胎名额——”“不要了!”我凝聚全部魂力,
朝着感应到的方位俯冲而下。阴阳屏障像胶水般黏稠,每前进一寸都有千万根针刺进灵魂。
“警告!非法越界!”空中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我咬牙继续下坠,魂体开始出现裂纹。
终于冲破了最后一层屏障时,眼前的景象让我魂都吓散了。程岩正冲向燃烧的商场,
头顶的钢梁已经开始松动!“让开!”我用尽全部力气撞向他。程岩被撞得一个趔趄,
小女孩顺势被他推出危险区。而我自己却被卷入钢梁砸出的空间裂缝中。“检测到异常魂体!
开始清除!”冰冷的机械音在裂缝中回荡。我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
旋地转中看见无数画面闪过:程岩惊愕的脸、消防员们冲向钢梁、小女孩在安全区哭泣……。
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拽向某个光点。“小姐!小姐醒醒!”我睁开眼,
对上一张圆脸丫鬟惊恐的表情。更惊恐的是——我居然有身体了!
温热、柔软、还会疼的身体!“我这是……”“小姐马车受惊,撞到了头。
”丫鬟扶我坐起来,“大夫说若今日不醒,怕是……”我低头看看身上的藕荷色古装,
又摸摸头顶的珠钗,脑子嗡的一声。穿越了?还是古代?
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又精致的脸——杏眼樱唇,眉心一点朱砂痣。我盯着铜镜,
镜中的影像诡异地扭曲起来,另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镜中与我重叠。“你是谁?
”镜中的影子开口,声音直接在我脑中响起,“为何在我的身体里?”我腿一软,
差点又晕过去。这时门被推开,一个背着药箱的清秀少年快步走进来。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
我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少年眉眼间,竟有七分像程岩!“齐小姐总算醒了”。少年放下药箱,
却在看到我瞬间表情凝固,“您的眼睛……”丫鬟也惊呼起来:“小姐!
你的左眼怎么变成琥珀色了?”我慌忙抓过铜镜,只见右眼还是原本的黑色,
左眼却变成了蜜糖般的琥珀色。更诡异的是,当我仔细看时,
镜中似乎还有第三个人的虚影一闪而过。少年大夫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在下林青,
是惠民医馆的学徒。齐小姐若有不适……”“我很好!”我打断他,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你说我姓齐?齐小满?”林青和丫鬟面面相觑。“小姐闺名确实是小满。”丫鬟怯生生道,
“您……不记得了?”我正想编个失忆的借口,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
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不顾家丁、婆子的阻拦,硬是闯了进来。
他手持罗盘直指我眉心:“妖孽!这具身体里有两个魂魄!”“两个魂魄?
”我嗓子都破音了。那道士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直勾勾对着我眉心。屋里瞬间乱成一团,
丫鬟尖叫着往外跑。林青一个箭步挡在我前面。“玄真道长,齐小姐刚醒,受不得惊吓!
”我趁机摸向铜镜。只见镜中我的倒影突然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我自己根本没做的微笑。
“啊!”我手一抖,铜镜“咣当”掉在地上。玄真道士趁机甩出一张黄符:“天地无极,
乾坤借法!”符纸“啪”地贴在我额头。感觉额前落下一扇铜制大门。我眼前一黑,
感觉有股力量在拉扯我的灵魂。就在我以为要被拽出去时,体内突然涌出另一股力量,
硬生生把符咒震成了碎片。“不可能!”玄真倒退三步,
“普通魂魄怎么可能……”我浑身发抖,突然发现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
在空中画了个复杂的手势。玄真脸色“唰”地白了:“齐家秘传的驱邪印?
你到底是——”“道长看错了。”我的嘴自动说话,声音却比我原本的低柔许多,
“小女子只是撞了头有些恍惚。”林青狐疑地来回打量。玄真额头渗出冷汗,
最终收起罗盘深深作揖:“……是贫道唐突了。”等两人都退出房间,
我立刻扑向铜镜:“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铜镜表面泛起涟漪,
渐渐浮现出另一个“我”。同样的杏眼朱砂,但气质温婉沉静。“我叫齐小满。
”镜中人开口,“这是我父亲在我及笄时送的铜镜。”我头皮发麻:“巧了,我也叫齐小满。
”“我知道。”她垂下睫毛,“从你进入我身体那刻起,我就能看见你的记忆。
”她换了个方向“那个会飞的铁鸟,能千里传音的小盒子……还有程岩。
”我膝盖一软跌坐在绣墩上。我的记忆?那岂不是连我初中偷看同桌日记的事都……。
“你听好,现在是前唐天佑三年。”镜中小满继续道,“我父亲是洛阳丝绸行会的会首。
三日前我坐马车去上香,马匹突然发狂……”“谋杀?
”我职业病发作——前世我可是刑侦剧编剧。铜镜猛然剧烈震动,
画面切换成记忆碎片:戴着玉扳指的手往马饲料里撒粉末,绣着金线的袖口,
还有阴冷的男声说“不识抬举”……。画面戛然而止。镜中小满脸色惨白:“是赵员外,
是他的声音。”“他逼我嫁给他痴傻的儿子,我拒婚次日就……”日落时分,
我的左眼突然火辣辣地疼。等疼痛消退时,镜中的倒影完全变成了古代小满。
“每到夜晚我就会掌控身体。”她试着活动手指,“但你能通过我的眼睛看到一切。
”这感觉也太诡异了。我像被困在VR眼镜里,看着“自己”梳妆更衣,
还对闻讯赶来的齐老爷行标准福礼。“爹,女儿真的没事了。
”齐老爷老泪纵横:“赵家今日又来提亲,说你冲撞了神灵才会失魂,
要冲喜……”“女儿宁愿剪了头发做姑子!”小满突然拔下金簪抵住喉咙。
我吓得在她脑袋里尖叫,她却用意念安抚我:“别怕,这是苦肉计。”果然齐老爷立刻妥协,
还让婆子请来了林青。等屋里只剩我们,小满才解释:“赵家与我家争夺皇商资格多年,
这次是借题发挥。”我正想追问,突然透过窗棂看见西厢房亮着灯,林青正在灯下碾药。
那张和程岩一模一样的脸让我灵魂震颤。“林大夫……”“他啊~!”小满语气微妙,
“他是上个月才来洛阳的流民,只因懂些医术被收留在惠民医馆。怎么?”我犹豫片刻,
还是说了程岩的事。小满听完沉默许久,突然起身找出本《地藏经》:“若真是恩人转世,
我帮你。”第二天鸡鸣时分,控制权又回到我手里。
小满在镜中疲惫地交代:“巳时织坊管事会来报账,
千万别露馅……”我手忙脚乱地翻看她留下的备忘录。等织坊刘管事进来时,
我正被十二幅裙带缠得原地转圈。“小姐,新式提花机的图纸……”。
刘管事欲言又止地看向我的左眼——经过昨夜,琥珀色已经扩散到半个虹膜了。
我抓起图纸一看就乐了:“这织机有问题啊!综片数量不够,
梭口角度也……”说着我抄起炭笔修改起来。前世我外婆是非遗传承人,
从小在织布机边长大的。等我滔滔不绝讲完改进方案,发现刘管事嘴巴张得能塞鸡蛋。
“小姐何时精通机杼之道了?”“书、书上看的!”我赶紧找补。结果下午全府轰动。
改良后的织机效率翻倍。齐老爷红光满面地宣布要宴请同行,
我躲在廊柱后瑟瑟发抖:“完了完了,要穿帮……”“别慌。”小满在镜中指导,
“赵员外必会找茬,你且……”果然,宴席上,
满脸横肉的赵员外阴阳怪气:“听闻齐小姐昏迷后突然通晓百工,
莫非……”他意有所指地瞄向我异色的瞳孔。满座哗然。我正绞尽脑汁想对策,
突然看见林青端着药箱从回廊经过。灵光一闪,我猛地捂住左眼:“那日撞伤头后,
我总看见些奇怪画面,比如赵员外您上月在书房……”“你胡说什么!一个小丫头着了魔了。
”赵员外挥手打翻酒盏。我乘胜追击:“书房暗格里那个绣金线的账本……”“妖女!
”赵员外暴跳如雷,“定是用了巫蛊之术!来人啊!将此女妖拿下。”现场乱作一团。
我偷笑着溜回后院,迎面撞上玄真道士。他盯着我的左眼冷笑:“天外之魂也敢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