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十八万的疤周明远把最后一沓现金推过去时，指腹蹭过钞票边缘的毛刺，
像被砂纸磨过。对面的苏晴没看钱，正对着镜子补口红。她今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
裙摆扫过椅子腿，露出的脚踝细得像芦苇——这是她第三次穿这条裙子，第一次是相亲，
第二次是催订婚，第三次，是来拿这笔“和解费”。“点清楚。”周明远的声音有点哑，
喉咙里像卡着砂纸。苏晴终于转过身，指尖捏起最上面一张钞票，对着光晃了晃，
嘴角勾起笑：“周哥是事业编，还能少我这点钱？”她把钱塞进LV包——包是上周买的，
周明远在商场见过，标价一万二。“钱给你了，协议签好。”周明远推过去一份打印好的纸，
“以后别再联系，也别去单位找我。”“放心。”苏晴签完字，把笔丢在桌上，
“我还要备考呢，哪有空跟你耗。”她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周哥，
下次相亲别这么较真——跟女生处，总得花点钱。”门“咔哒”关上，
周明远盯着桌上的协议，纸页上“自愿补偿苏晴女士十八万元整”的字迹，像用红墨水写的。
这是他工作五年攒下的全部积蓄。省吃俭用，没买过超过三百块的衣服，
连单位食堂的荤菜都要犹豫一下，就为了早点攒够首付，在镇上买套小房子。可现在，
钱没了，名声也毁了。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异样。有人说“周明远被研究生骗了”，
有人猜“肯定是睡了人家不想负责”，连领导都找他谈过话：“小周，注意影响，
咱们事业单位，名声重要。”他没解释。怎么解释？说自己相亲认识个985研究生，
被催着订婚要三十万彩礼，发现对方同时跟三个男人聊天后想退订婚，
结果被威胁“不赔二十万就告强奸”？没人会信。
大家只会说：“985研究生怎么会干这种事？肯定是你不对。
”就像苏晴说的：“我一个名牌大学的，跟你个乡镇事业编相亲，已经是屈就了。
你耽误我半年时间，十八万算便宜你了。”周明远趴在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
窗外的蝉鸣吵得人头疼，他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见苏晴——她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
手里捧着本《考研英语真题》，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那时他还觉得，
能被这样的姑娘看上，是自己的运气。多可笑。第一章：重生在相亲前三天头痛像要炸开时，
周明远猛地睁开眼。不是办公室那张掉漆的木桌，是出租屋的天花板。
墙上贴着他大学时的海报，边角卷了边，
还能看到“2020届毕业生”的字样——现在是2023年，这海报早该扔了。
他摸过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2023年6月12日，星期一。
周明远的心脏突然狂跳——这个日期，他记得比自己生日还清楚。三天后，
6月15日晚上六点，经远房表姐介绍，他要去镇上的“遇见咖啡馆”，和苏晴相亲。
他不是在办公室趴着吗？怎么会回到出租屋？周明远掀开被子，冲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眼窝有点陷，下巴上带着胡茬，
但比记忆里年轻——没有后来因为焦虑长出的白发，也没有和解那天被苏晴指着鼻子骂时，
红到发肿的眼眶。手机突然震动，是表姐发来的微信：“小周，给你推了苏晴的微信，
通过一下。985研究生，长得又漂亮，跟你这事业编多配！”紧接着，
一个好友申请弹出来：“你好，我是苏晴，表姐说你很靠谱。”头像是张侧脸照，逆光拍的，
看不清表情，但周明远一眼就认出来——和前世她加自己时，用的是同一张。
指尖悬在“通过”按钮上，周明远的手在抖。前世就是从通过这个好友申请开始的。
苏晴每天找他聊天，说“备考压力大”，说“想找个稳定的人依靠”，说“你是事业编，
以后孩子上学有保障”。他被这些话哄得晕头转向，觉得能给她依靠是种幸运。
直到订婚宴前三天，他偶然看到她手机屏幕——她在跟另一个男生聊天，
说“那个事业编太死板，彩礼都要讨价还价，还是你大方”。他提出退婚，苏晴就变了脸。
“周明远，你耍我玩呢？我妈都跟邻居说了我要订婚了！”“我备考两年没工作，
你耽误我半年时间，怎么赔？”“要么给二十万，要么我去你单位闹——就说你强迫我，
相亲时那么多人看着，谁能证明你没碰我？”乡镇事业编，最看重名声。他怕了，只能妥协。
手机还在震动，表姐又发来消息：“后天晚上六点，遇见咖啡馆，别迟到！
苏晴特意推了自习室的时间。”周明远深吸一口气，删掉了苏晴的好友申请，
然后点开和表姐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第二章：第一次说“不”“姐，
这亲我不相了。”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周明远觉得胸口的石头落了一半。
表姐的电话秒打过来，听筒里的声音像炸雷：“周明远你疯了？苏晴是985研究生！
咱们镇上找得出第二个吗？你一个事业编，能找个这样的对象，是烧高香了！”“婶，
不是学历的事。”周明远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刚抽芽的梧桐树——前世他总觉得这树碍眼，
挡住了阳光，现在却觉得绿得让人踏实，“我听说她备考两年了，心思肯定在考试上。
我找对象是想结婚过日子，不是找个人分心，耽误人家复习不好。”“耽误什么？她都说了，
想先订婚，结婚等考完试再说！”表姐还在劝，“人家姑娘都没嫌你年纪大，你倒挑上了？
”“正因为她要备考，才不该这时候相亲。”周明远的声音很稳，“真要是想找对象，
等考完试再相也不迟。现在急着订婚，不是耽误她，就是耽误我。”这话戳到了点子上。
表姐噎了一下，语气软了点：“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苏晴妈跟我说，她就是想找个稳定的，
订婚了心里踏实，才能好好考试。”“踏实？”周明远想起前世苏晴说“彩礼存成定期，
利息够我报辅导班”，嘴角扯了扯，“婶，我工资卡上就十二万，是准备买房的。
真要是订婚，她要彩礼，我给不给？给了，我买房的钱没了；不给，不是又耽误她？
”表姐没话说了。她知道周明远攒钱买房的事，当初他考事业编，就是为了能在镇上扎根。
“行吧，你自己想清楚。”表姐叹了口气，“到时候别后悔。”“不后悔。”周明远说。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调成静音，躺回床上。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亮线。
他突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正在对着衣柜挑衣服，纠结穿衬衫还是T恤，
生怕给苏晴留下不好的印象。多可笑。下午去单位上班，周明远的心情轻快了不少。
他在党政办打杂，平时就是收文件、整理档案，不算忙，但琐碎。前世因为想着苏晴的事，
总走神，被主任批评过好几次。“小周，今天状态不错啊。”同事老李递过来一杯茶，
“之前看你总皱着眉，有心事？”周明远接过茶杯，笑了：“没啥，就是想通点事。
”老李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乡镇，看人准。他瞥了眼周明远，
压低声音：“是不是你表姐说的那个研究生？我跟她妈一个村的，那姑娘这两年没少相亲，
每次都急着订婚，你可得当心。”周明远心里一动：“李哥，你知道她？”“咋不知道。
”老李喝了口茶，“前两年相过我们村的小王，也是事业编。认识一个月就催订婚，
要十八万八彩礼，说‘订婚了我就能安心备考’。小王家里准备给了，
结果发现她同时跟另一个男的谈着，那男的开超市，愿意给二十万。”和前世的剧情，
几乎一模一样。“后来呢？”周明远追问。“后来没成。”老李摇摇头，“小王觉得丢人，
没声张。那姑娘又去相别人了，听说前阵子还跟人要‘耽误费’，吵到村里去了。
”周明远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原来不止他一个。“谢了李哥。”他站起身，
“我去档案室整理下文件。”走到档案室门口，他掏出手机，
给大学同学王浩发了条微信：“浩子，帮个忙，你不是在苏晴老家那边上班吗？
帮我打听个人。”第三章：证据王浩是周明远的大学室友，
毕业后回了苏晴老家所在的县城当老师。接到周明远的消息，他秒回：“啥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