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热浪裹着霓虹灯的光晕，把青阳市浇成一锅沸腾的红油。陆寒川扯开警服领口的纽扣，警徽在汗水里泛着冷光。车载电台突然炸响电流声："重案组注意，青石巷发现无名男尸，重复，青石巷......"
方向盘猛地转向，警车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焦糊味。后视镜里，陆寒川看见自己紧绷的下颌线，七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突然撕开结痂——父亲胸前的警徽被血浸透，凶手逃跑时带起的风里，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警戒线外挤满举着手机的围观群众，直播镜头的闪光灯在雨幕里明灭。陆寒川踩着警戒线跨过去，腐臭味混着垃圾发酵的酸气扑面而来。死者仰面躺在排水沟旁，脖颈缠着浸透血水的红布条，像条绞紧的毒蛇。更刺眼的是死者右手虎口处，赫然烙着个扭曲的火焰图腾。
"陆队！"技术员小王举着勘查灯凑过来，光束扫过死者青紫的脸，"死亡时间不超过6小时，颈部是致命伤，但伤口有明显拖拽痕迹，凶手力气不小。"他递过证物袋，里面沾着黑色纤维的布条还在往下滴水，"这玩意儿和死者身上的T恤材质不同，像是故意留下的。"
陆寒川蹲下身，膝盖在潮湿的水泥地上硌得生疼。死者口袋里露出半截演唱会门票，日期是三天前。他用镊子夹出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0714"。七年前的7月14日，父亲倒在追捕毒贩的路上，凶手用匕首在他胸口刻下同样的火焰图腾。
"组长！"陈骁踩着积水跑来，警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监控拍到嫌疑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左手始终揣在风衣里。"手机屏幕亮起，画面里的黑影贴着墙根移动，经过路灯时突然抬头，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刃。
陆寒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眼神，和记忆里凶手转身时的冷笑重叠。七年前，他躲在废弃工厂的铁架后面，看着父亲的血顺着排水沟流到自己脚边，凶手临走前特意蹲下来，沾着血的刀尖挑起他的下巴："小警察，看好了——"
"通知沈悦，立刻进行尸检。"陆寒川猛地起身，警服下摆扫过死者僵直的手指，"重点检查胃容物和指甲缝，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他盯着巷口生锈的铁门，雨水顺着门缝往下淌，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溪流。
回到警局时，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陆寒川扯开领带，领口处洇着深色汗渍。陈骁抱着档案袋跟进来，里面掉出张照片——死者赵强，28岁，酒吧调酒师，三个月前因堵伯欠下巨额债务。
"奇怪的是，"陈骁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还沾着雨水，"赵强手机里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前女友的，说要给她个惊喜。可他银行账户里只剩27块，能拿什么惊喜？"他调出通话记录，最后一次通话是案发当晚十点零七分，来电号码归属地显示为"未知"。
陆寒川的目光突然被证物袋里的布条吸引。在紫外线灯下，黑色纤维表面泛着诡异的荧光，和七年前父亲案发现场提取的纤维成分完全吻合。他抓起电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让沈悦重点检查死者指甲缝，我要知道他生前接触过什么人！"
凌晨三点，解剖室的无影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沈悦戴着护目镜，手术刀划开死者胸腔的瞬间，腐臭的气体喷在防护面罩上。"胃里有大量酒精和氰化物残留，"她用镊子夹出半片未消化的胶囊，"死亡前应该被人强制灌下毒药。更奇怪的是......"
陆寒川凑近解剖台，看见死者脚踝内侧纹着朵枯萎的玫瑰，花瓣上缀着细小的火焰纹路。这个图案，和父亲生前追查的地下**标志如出一辙。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警号，那是父亲牺牲后留给他的遗物，金属表面已经被磨得发亮。
"陆队！"陈骁突然撞开解剖室的门，手里的平板电脑还在发烫，"赵强的前女友刚报警，说有人往她家门缝塞了张照片——"屏幕亮起，照片里赵强的尸体躺在同样的巷子里，脖颈的红布条被换成了崭新的绸带，上面用血写着："寒川，别让我等太久。"
陆寒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耳边响起七年前凶手临走时的轻笑。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极了子弹穿透父亲胸膛的声音。他握紧父亲的警号，金属边缘深深扎进掌心："通知全队，天亮前必须找出赵强生前最后接触的人。这次，我不会再让凶手逃掉。"
解剖室的冷气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陆寒川盯着墙上的城市地图，用红笔在青石巷、父亲遇害的旧仓库，还有三年前未破的悬案现场之间，画了个血红的三角。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隐藏在城市阴影里的"焰图腾"组织。而他，终于等来了复仇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