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注意到304室的男人,是在搬进这栋公寓的第三天。凌晨两点,
我被水管渗漏的嘀嗒声吵醒,起身去厨房检查时,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了他——他站在对面窗前,只穿一件发黄的背心,
像一具被抽干水分的标本,机械地重复着某个动作:举起手,停顿,向下挥砍。
月光照在他手里的东西上,反光刺进我的瞳孔。那似乎是一把刀。
1猫眼外的男人雨水像透明的蜈蚣,在玻璃窗上爬出蜿蜒的痕迹。
我握着304室的钥匙站在走廊上,铁锈味的穿堂风掀起我风衣的下摆。
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肿瘤破裂般的"咔嗒"声,房东陈阿姨突然按住我的手腕。
"隔壁的林先生..."她眼球上翻露出浑浊的眼白,"您最好别在凌晨三点后开窗。
"我看着她指甲缝里黑红色的污垢,
想起委托合同上的附加条款:必须记录304室租客每晚的活动。
监控设备此刻正在我行李箱夹层里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搬进来的第三天,
我发现了第一个异常。凌晨两点十七分,规律的剁击声透过墙体传来。
我的太阳穴随着每一声"咚"突突跳动,枕巾已经被冷汗浸透。
声音精确得如同某种工业机械——每隔11秒一次,持续了整整23分钟。
我踮脚贴上猫眼时,看到304室的门缝下渗出粘稠的液体。在走廊应急灯的绿光里,
那摊液体正像活物般向我的门边蠕动,表面浮着细小的脂肪颗粒。手机镜头刚对准猫眼,
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坠落在我的虎口。不是红色,而是浑浊的琥珀色,
散发着福尔马林与腐烂栀子花的混合气味。镜头里,304室的门把手正在缓慢转动。
"有人吗?"我的声音在颤抖。回答我的是金属扭曲的呻吟,门板上浮现出五个凸起的指印,
仿佛有看不见的人正从内部捶打。指印缝隙里渗出更多琥珀色液体,
这次我看清了——液体里裹挟着半片人类指甲。警察小郑的橡胶靴碾过门前的污渍时,
那滩液体已经凝固成胶状。"这户三年前就没人住了。
"他的手电筒光柱扫过304室布满灰尘的门牌,
"上个月还有个主播来搞灵异直播..."应急灯突然频闪,在明灭的绿光里,
304室的门牌变成了"303B"。这个编号在陈阿姨给我的钥匙串上也有,
但那把钥匙昨天突然消失了。"咚!"这次的剁击声震得我后槽牙发麻。
小郑的手电筒照向304室猫眼,我们同时看见一个黑影从内部掠过。
当他掏出对讲机呼叫支援时,我注意到他的警号末尾三个数字,
和委托合同上的银行账户尾号完全一致。雨水开始倒灌进走廊,
水洼里浮着几片淡黄色的物体。我蹲下用手机照明,
发现那是些边缘呈锯齿状的角质物——像被泡发的指甲,又像某种昆虫的蜕皮。
小郑的对讲机突然爆出电流杂音,里面传来陈阿姨变调的声音:"快让303B的客人离开!
林先生最讨厌..."杂音吞没了后半句,但我在爆鸣的间隙听见了清晰的剁骨声,
还有...铜铃的脆响?回到房间后,我发现行李箱的监控设备不知何时已经启动。
屏幕上显示着304室的实时画面:一个穿白背心的男人背对镜头,
正用剁骨刀分解着某种长条状物体。当他侧身去拿锯子时,
我看清了操作台上的东西——那是我失踪的棕色皮带,现在浸在琥珀色液体里,
皮带扣上还挂着303B的钥匙。2失踪的房客物业办公室的灯管嗡嗡作响,像垂死的苍蝇。
管理员老张的烟灰缸里堆满发黄的烟蒂,
他的指甲缝里嵌着同样的黑红色污垢——和陈阿姨的一模一样。“林郁?
”他翻开发霉的登记簿,手指停在304室那一页,“那个程序员?”泛黄的照片上,
林郁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反光形成两个惨白的光斑,像是被挖去了眼睛。
照片边缘有烧焦的痕迹,像是有人试图销毁它。“他老婆用菜刀把他剁成了十八块。
”老张的烟灰落在登记簿上,“奇怪的是,法医说那些伤口……”他的声音突然卡住,
瞳孔收缩,死死盯着我身后的窗户。我回头——窗玻璃上贴着一张苍白的脸,
正是照片里的林郁。下一秒,那张脸消失了,玻璃上只留下一道水痕,像是有人用舌头舔过。
回到公寓后,我的电脑屏幕突然亮起。
一封未读邮件在黑暗中闪烁:我知道你在找我——LY发件时间显示是三年前,
林郁死亡的那天。更诡异的是,我的文档里多出一份未完成的稿件,标题是《墙里的哭声》。
光标在空白处闪烁,仿佛有人正坐在电脑前打字。他们总说福利院的孩子会消失,
但没人知道真相。三个孩子被砌进墙里时,手腕上还系着铜铃铛……
文字继续自动浮现:当铃声响起时,记得看看你身后……我的后背一阵发寒。凌晨三点,
我拿着手电筒走进地下室。潮湿的霉味混着某种甜腻的腐臭,像是腐烂的水果。
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的砖块,其中一块砖松动了。我用力一拽——叮铃。
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铃铛从墙缝里滚出来,系着褪色的红绳。
铃铛内壁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小安、小雨、小林最后一个名字被划掉,改成了LY。
LY——林郁的缩写。第二天,我在警局遇到了陈默。她递给我一份泛黄的报纸,
社会版角落里刊登着林郁的讣告,旁边附着一张福利院合影。“这栋公寓前身是阳光福利院。
”她的指尖划过照片上被涂黑的脸,“林郁是当年的捐助人,也是……”她压低声音,
“恋童癖。”照片上,幼年的我站在角落,手腕上系着一枚铜铃铛。而林郁的手,
正搭在我的肩膀上。那晚,剁骨声又来了。但这次,
声音不是从304室传来的——它来自我的床下。我掀开床单,
发现地板缝隙里渗出了琥珀色的液体,里面裹着一片碎裂的指甲。
手机上突然跳出一条短信:你找到他们了吗?
发件人:LY3墙里的铜铃地下室的空气像凝固的沥青,
每吸一口都带着霉菌和某种甜腻的腐臭。我的手电筒光束在斑驳的墙面上颤抖,
照亮那些用指甲刻出的划痕——无数个歪歪扭扭的"救救我",从成人字迹到孩童的涂鸦,
层层叠叠覆盖了整面墙。陈默警官的皮鞋跟在地面敲出空洞的回音。
"2013年福利院搬迁时,"她的声音在地下室产生诡异的共鸣,"有三个孩子没被接走。
"她的手电突然照向墙角,那里堆着几个发霉的小书包,"他们的养父,
就是这栋楼的建筑商。"一张照片从她指间滑落。照片里我的养父站在福利院门口,
背后用红笔写着:处理干净。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照片角落那个系着铜铃铛的男孩——他的脸被墨水涂黑,但手腕上的胎记和我的一模一样。
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剁骨声,这次连陈默也僵住了。我们同时抬头,
看见天花板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一滴、两滴......落在陈默的警徽上,
晕开成诡异的笑脸图案。我把三枚铜铃铛摊在茶几上,
1小雨 - 2010.7.15小林 - 2011.9.3最后一个铃铛的日期被刮花,
覆盖着深褐色的污渍。我用棉签擦拭,
痕:LY - 2013.11.28这个日期让我浑身发冷——正是福利院关闭的前一天。
电脑突然自动播放一段音频,先是孩童的嬉笑,接着变成凄厉的哭喊,
最后是持续不断的剁骨声。声波图上浮现出四个字母:LYNX窗外一道闪电劈过,
照亮了站在窗边的三个小小身影。他们手腕上的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催命的脆响。
陈默闯进我公寓时,我正在呕吐。那些琥珀色液体从我喉咙里涌出来,
里面裹着半片人类指甲。"查到了!"她的警服沾满泥水,"林郁当年在福利院当义工,
负责教计算机课。"她甩出一沓发黄的考勤表,"每次有孩子失踪,都是他值夜班。
"我的视线突然模糊,考勤表上的字迹开始扭曲重组,最后变成我的笔迹。
陈默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那些孩子的遗体......"天花板突然塌陷,腐臭的液体倾泻而下。在黏稠的瀑布里,
我看见了——三个小小的骷髅,每个腕骨上都系着铜铃铛,而连接它们的红绳,
正紧紧缠在我的手腕上。凌晨四点,我被铜铃声惊醒。304室的门大开着,
林郁背对我站在厨房。他的白背心浸透鲜血,手里的剁骨刀正在分解一条人类手臂。
当他转身时,我看到了他腐烂的脸和完好的眼镜——镜片上反光形成的白斑,
正是两个小小的指纹。"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他们三个很想你。
"冰箱门突然弹开,三个玻璃罐里漂浮着孩童的头颅。他们的嘴巴开合着,
发出电子合成般的声音:"哥哥为什么不来救我们?"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屏幕上显示着养父的短信:处理干净了吗?我用消防斧劈开了地下室那面渗血的墙。
墙后是福利院当年的禁闭室,三具小小的骸骨呈拥抱姿势蜷缩着。
最让我崩溃的是——他们穿着和我童年照片里一模一样的条纹睡衣。
其中一具骸骨的手里攥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已经褪色:"我们轮流数秒,
数到一百万就能出去。小安数到317,642,小雨数到598,721,
我数到——"字迹在这里中断。当我拾起骸骨腕上的铜铃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