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噩梦中惊醒，仿佛耳边咚的一声巨响敲击在我的心里。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
顿感口干舌燥。我打开台灯，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沁凉的水流进我的身体。
我发现我的心脏跳的很快，一定是在梦里太害怕了。可是当我试图回忆我的梦境，
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回想起梦里的巨响，我屏息听了听，确定外面没有打雷下雨。
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夜里两点。昨天晚上睡觉我忘记拉好窗帘了，外面一片漆黑，
想必所有人都在梦乡之中。屋里的空调非常凉爽，我裹紧空调被准备继续睡觉。
很快我就睡着了。这是非常平凡的一个夜晚，我也曾经在夜里两点醒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等我第二天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整个小区都沸腾了。
原来是我家楼上那个老太太夜里跳楼摔死了！她的一半脸全都碎了。因为我家在二楼，
刚好有一个平台伸出去一块。老太太从楼上跳下来，没有摔到一楼的绿化带里，
而是砸在了平台上。更可怕的是，她跳楼的时间就是我夜里起来喝水的时间。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所以我推测，
昨天晚上我不是因为被噩梦吓醒，而是她掉落的声音把我给吵醒了。
邻居见了我都问我：“小娜，你昨天夜里听见动静了没？”“啊？我没太注意。”“啧啧，
得亏你睡的死，要不然吓都要被吓死了。”“你爸妈呢？他们听见动静了没？
”“我爸妈一大早去上班了，那时候我还没醒呢。”“哦，哦。”到了晚上，
爸妈下班回到家里，开始聊起来老太太跳楼的事情。
我妈捂着胸脯问我爸：“我是一点动静也没听着。你呢？”“我也没听到。
”我妈看见坐在一旁的我：“小娜，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我正想怎么说，
我爸在一边打断了：“应该没听到吧？夜里两点大家睡的正沉呢。”“是啊，是啊，
要不是小区里的人说起，我们都一点都不知道。”“这事跟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是倒霉，
她偏偏摔咱家窗户外边。”爸爸叹了一口气。“是啊，咱们跟着倒霉，
你说那老太太脾气也太大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偏要跳楼，还非穿着大红衣服，
这不是故意的吗？！”妈妈愁眉不展。“大红衣服？怎么了？”我问。
“都说穿大红衣服是要做厉鬼回来搅和活人的，凶的很，谁要是撞见了也得跟着倒霉。
”“得亏咱家人昨天夜里睡的都沉，不关咱们的事，她要找也是找他儿子媳妇，
和咱家没关系。”我爸这句话像是安慰我和妈妈，又像是安慰他自己。但我还是感觉到，
爸妈似乎都被吓到了，因为他俩的脸色一样的苍白，眼睛都变得空洞了。
我看着爸妈一脸沉重的模样，心里隐约开始担心。我算是撞见了吗？而且，
我还有一个秘密不敢说：老太太跳楼穿的红衣服是我的。
1 怨气红衣很快老太太的跳楼的原因就被街坊邻居给推断出来了。
原来这个老太太早年死了丈夫，一直跟着儿子住。她经常跟小区里的人抱怨儿子儿媳不孝顺，
平时连个鸡蛋也不舍得给她吃，夏天屋里热的像是蒸笼，也不舍得给她开空调。
今年天气特别不正常，比往年都要热，这几天正赶上天气最热的时候，
老太太热的受不了天天喊热。老太太跟邻居抱怨，邻居都骂他儿媳妇心太黑，
儿子是个白眼狼。儿媳妇听见街坊议论，当着大家伙的面骂老太太为人歹毒，祸害儿子，
在外面造谣害儿子儿媳。真是婆说婆有理，媳说媳有理。这样的事情大家其实听听也就算了，
嘴上附和两句，谁会真的去别人家里多管闲事呢？老太太一家关起门来的事情，
大家顶多嘴上说两句解闷罢了。据儿媳妇的说法，当天老太太一直在家吹空调，
而且窗户打开着。儿子回家发现窗户开着，空调一直吹，就心疼电费，
他说：“开空调还开窗户，这样费电！说了多少回你怎么就不听呢？这个月电费你交！
反正我们白天都不在家，家里就你一个人吹！
”老太太说：“这么热的天我不吹空调不得热死？你们在公司有空调倒是舒服。
”儿子又说：“那你别开窗户呀，你关上窗户，存住凉气还能省点电。
”老太太说：“我要是不开窗不透气我不就憋死了吗？再说了，
这空调的冷气我这么大年纪能受得了？你是盼着我死吧？我吹个空调你是一万个看不惯，
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知道！”儿子说：“我什么心思你知道？我就是想让你省点电，
开空调的时候，把窗户关上，我还能有什么意思？”老太太阴阳怪气的撇撇嘴：“哼！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菜太咸，她说：“空调不让吹怕花电费，这炒菜还这么咸，
是嫌我吃多了是吗？我吃了你们多少东西呀，你们这么算计我？想当年，
我一个人拉扯你那么不容易，早知道你这样，当初我还不如直接把你扔了。
”儿子说：“你不吃拉倒，没人求你。”老太太开始骂儿子没良心。后来两人就吵起来了，
儿子说他去死好了，老太太也说她要去死，是儿子逼她死。结果，
儿子就接了老太太的话说：“好啊，那你去死啊，成天要死要活，也没见你死。
”这下老太太就不说话了。儿子以为他是在言语上打败了老太太，让老太太消停了。没想到，
老太太实在太要强了，想来想去咽不下这口气，干脆就死给大家看看。在我们这有一种说法，
说一个人如果怨气很重，只要穿上红色的衣服自杀，死后就可以阴魂不散。
也许是对儿子儿媳心存怨恨，所以她穿上大红衣服，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回来算账了。
街坊邻居一下热闹了，有的人说老太太也太强势了，这么大把年纪了，太计较。
而有的老年人觉得儿子儿媳不是人，把老太太活活逼死了。“不孝顺的儿女以后会有报应的，
百善孝为先，等着看吧，他们把老太太逼死了，以后肯定不好过。”“对，肯定要倒血霉！
”“这个老太太平时多好的人，一看就老实厚道，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
她好好的日子不过会跳楼？”“那儿媳妇一看就是厉害角色。”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都说老太太要回来报复，反正跟自己无关，都盼着有热闹可以看。但是我爸妈却不这么想。
“她过的再不好也不能跳楼呀，摔死在咱家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以后咱们这房子说不定便宜都卖不出去，估计租也没有人愿意租。”“她是跳楼，
要说凶宅的话，是不是她儿子家才算是凶宅？跟咱们底楼住户没关系吧？”“怎么没关系？
我都找中介打听了，他也知道咱们小区红衣老太太跳楼的事，现在都传遍了，
要是现在往外卖或者往外租肯定要降价的，怕是也没人敢来租。”“房贷都还没还完呢，
怎么让咱们遇上这么个事！死哪里不好，死咱家窗户口。”爸妈焦虑的不行，
除了因为死人感到别扭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担心房价的问题。看到爸妈担心的样子，
我就更不敢告诉他们我的秘密了。自从老太太跳楼死在我家窗户外面，我就经常看见她。
有时候我一个人在床上睡觉，一睁眼就能看见那个老太太躺在我的旁边。她的眼睛很大，
周边布满了皱纹，像是死鱼的眼睛没有光泽。一开始我以为我看错了，可是几次之后，
我非常确定，我真的看见了。我本来想告诉我的父母，问问他们我该怎么办，
可是因为房价的问题，他们整天愁眉不展，我也不好再说了。如果我说出来，
就坐实了我们这里闹鬼，那这房子卖不掉也租不掉，我们家就完了。晚上睡觉的时候，
我故意闭上了眼睛。我想假装睡着，等她出现了，我有话跟她说，我必须得劝劝她，
做人做鬼都得厚道，别来我家霍霍。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我估计老太太又来了，
我猛的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那双死鱼眼盯着我看。我立马僵住了，大脑也停止了转动。
过了几秒之后，老太太消失了。这个老太太很精明，原来她知道我在装睡。等我缓过神来，
我对着空气说：“你去找你儿子去，你在我家算是怎么回事？我们跟你又没关系。
”“你那么厉害，你去找你儿子算账，你吓唬你儿子儿媳去吧。”“他们不给你吃鸡蛋，
不给你吹空调你就跳楼？你都不怕死，你还怕回家？”“这是我家，麻烦你出去，
谁允许你来我家了？”我嘟嘟囔囔，越说越起劲。突然，我的房门被打开了。“小娜，
是你在说话吗？”我妈穿着睡衣站在门口，一脸好奇。“小娜，
我听见你屋里好像有人在说话。”我妈看着我，我也看着她。“老张，老张，你来一下，
看看咱闺女这是怎么了？”不一会儿，我就看到我爸来了。“小娜，你怎么了？
”我竟然反应不过来要说什么了，此时的我感觉他们是那么的陌生。
因为他们两人的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我妈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小娜，你怎么了？
你说话呀？”她使劲的晃了晃我。我只好说：“老太太在咱们家，我想让她走。
她赖在这里不走，还跟我一床睡觉。”妈妈的嘴张大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她诧异的看着我，又抬头看看我爸。“小娜可能是吓着了，别说她了，
我有时候晚上都觉得害怕，这样，你晚上陪着小娜睡，这样她安心一点。”妈妈点点头，
安慰我说：“小娜，你就是白天想太多了，才会胡思乱想。今天妈妈陪着你睡。
”2 冬日惊魂自从妈妈陪着我之后，我的精神就好多了。老太太再也没有来过我的房间。
妈妈告诉我说：“小娜，你因为惊吓过度产生了一些心理问题，
只要你不胡思乱想就不会看到可怕的东西，而且要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我问：“那老太太不来我这里，那她去哪了？”妈妈犹豫了一下，
她想了想说：“投胎去了吧。”我又问：“可是她穿着红色的衣服自杀，
不是说自杀的人是不会投胎的，而且会化作厉鬼吗？”提到“自杀”“厉鬼”这几个字眼，
我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房子好像一下变的更凉了。我这时候才意识到：“妈妈，
她肯定是来蹭空调的，她生前就喜欢开空调，她怕热，所以她来我的屋里蹭空调，对不对？
”妈妈抚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现在是冬天啊，天这么冷，她已经不用开空调了。
”什么？！冬天？！现在居然是冬天？！可是老太太不是前几天才跳楼吗？
老太太不是因为儿子不让她开空调才跳楼的吗？我抬头看看空调，确实是关着的。
房间里这么冷，原来不是因为开着空调，而是因为现在是冬天！我生怕自己搞错，
赶紧起身去拉开窗帘。自从老太太跳楼之后，我就没有拉开过窗帘。当我拉开窗帘的时候，
我愣住了。我从窗户向外望去，外面高高低低的楼房、马路、高架桥一览无遗。怎么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