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我叫赵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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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载是一件十分简单的工作。

我只需要坐在柜台边的电脑旁,按照纸上手写的视频或音频清单,先在网络上下载保存,再传输到他们带MP3或MP4的手机里。

没有客人的时候,我就坐在柜台边看书。

很多人以为我是姑妈的女儿,“好福气,姑娘都这么大了。”

姑妈总会骄傲地胸脯抬起,“侄女,在京江大学上大一呢。”

“长得很漂亮,跟你像喔。”

我确实有几分像姑妈。

大眼睛,鹅蛋脸,又遗传了妈妈的白,虽谈不上美若天仙,却也清丽脱俗。

只是平时不喜好打扮,总是一身T恤牛仔。

“回学校前带你去北京路买几身衣服,这么大的女孩子要拾掇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姑妈正在燃气灶边炒菜,穿着粗麻布长裙,露出壮实的手臂,“我是年纪大了,天天要干活,但每次回家,那都是要收拾得光鲜亮丽的呢。”

有时候店里客人太多,姑妈姑父实在忙不过来,就会朝着里间一遍遍喊:“如意,快来帮我看看卡上的字。”

“如意,这个国际长途找下钱。”

“如意,给客人介绍下手机。”

由于“如意”这个名字太有辨识度,我到厂区不到十天,很多人都认识了我。

姑妈姑父不在的时候,他们进门就会喊:“如意,看看我这个视频怎么播放不了?”

“如意,帮我贴张膜。”

我特别反感外人这么亲呢的称呼,每次都纠正他们,“我姓赵,叫赵如意,不叫如意。”

广州的夏天本就炎热,在遍地钢筋水泥,没有树木覆盖的厂区,每个晴天都要经历一场浩劫,浑身像蒸桑拿一样黏乎乎的。

还好姑妈店里装了六个摇头风扇,不至于热得太难受。

那天中午,姑妈正趴在柜台打盹,我翻着买来的新书,一对年轻人走了进来。

女孩掏出一个最新款摩托罗拉,“老板,刚才不小心掉到水里了,你看看能修好吗?”。

她画着很浓的妆、穿着碎花短裙,脚踩细高跟鞋,很是时髦。

姑父会基本的维修操作,他用小巧的螺丝刀撬开手机壳,掏出电池,用吹风机吹了吹,掏出纸巾擦干,再装好开机,手机又恢复如初。

“太厉害了!

这可是我新买的手机,太谢谢了!”

女孩抱着手机连声道谢。

背后的男生不耐烦地催促:“行了,你的事情忙完了,我去网吧了。”

女孩撇撇嘴,似是不满,“我一个人回去,保安那么凶,万一盘问我,怎么回答?”

“你就说,我突然胃疼,看医生去了。”

说罢,瘦高的身影像一阵风离开,走向对面的网吧,脖子上的金属链子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晃得人眼花。

“姑娘,20块。”

姑父生怕女孩要追过去,忘记给钱,忙提醒道。

女孩气急败坏地从包里掏出一张整20,重重拍在柜台上,“真是漫天要价,吹风机吹了两分钟就要20.。”

姑妈受不了气,扯开嗓子骂起来,“你知不知好歹,不是我们给你修,手机都要废了。”

她自知理亏,不再做声,灰头土脸走了。

姑妈却不依不饶,追着她的背影骂:“刚来厂区的时候,多朴实的孩子,还不到一年,妆画得跟个小姐似的,没教养的家伙。”

这不是姑妈第一次对着年轻人破口大骂。

她说,厂区的年轻人有两种,一种是从小不学好,早早辍学无事可做,只好出来打工的;还有一种是因为家里困难,迫不得己给家里减轻负担的。

后面这种她起初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每次都会抹去零头,格外关照一些。

“但是一年两年后,很多好孩子慢慢就变了,爱钱爱攀比,没多少本事工资不高,还不愿意努力上进,成天看什么都不顺眼。

我看到他们,总想到他们的父母,知不知道自己孩子学坏了。

又会想到你,我们家的如意在学校会不会也学坏。”

“姑妈,大学里面有纪律管着呢,坏学生都会变好,哪儿有机会学坏。”

我宽慰她。

她点点头,“所以说,十***岁的年纪还是要上大学呀。”

也有让姑妈格外欣赏的年轻人,比如一个叫邹静的女孩,比我大一岁,穿着朴素,圆脸爱笑,每次过来就盯着柜台上我那本新概念英语看。

“我想参加成人高考,你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

她说。

“拿去吧,我都看完了。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对于努力上进的同龄人,我有种本能的亲近感。

此后一个星期,她果然下班后每天都来找我,书上用铅笔圈出来密密麻麻的知识点,我都很耐心地给她讲解。

“如意,太谢谢你了!”

她扬起可爱的苹果脸邀请我去吃烧烤,算作对我的感谢。

得到姑妈的应允,答应了小表弟一定给他打包烧烤带回来,我跟着邹静来到了烧烤摊。

晚风习习,一排西个烧烤摊座无虚席,师傅们光着膀子,被炭火烟熏得睁不开眼,却乐此不疲地上下其手,撒葱刷酱,一气呵成。

“没座位了,只能跟那桌拼,都是我工友,你看可以吗?”

邹静跑过来,满脸歉意。

“没问题。

都行。”

我说。

走近圆桌,刚好空了两个位子,其他几人的烧烤己端上桌,滋滋冒着热气,一人端着一瓶啤酒,喝得正起劲。

我定睛一看,有西男两女,上次来修手机的两人也在其中。

我尴尬地低下头,尽量不让人察觉,不料邹静却跟那帮人主动介绍我,“赵如意,手机店老板侄女,京江大学的,我英语老师。”

那女孩儿认出了我,脸色马上不好看了,冷笑一声,“大学生呀!

这么优秀,喝酒也一定不差吧。”

我自知是姑妈上次惹恼了她,不想计较,镇定语气推辞,“我从来没有喝过酒,不好意思。”

“就是没有喝过,才叫深藏不露。

先喝一小杯,不会醉的。”

另外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生起哄道。

“你小子是见到美女,不逗一下会死吗?”

我循着声音看去,竟然是上次溜班上网的男生!

他留着细碎长发,瘦高身材,皮肤有点黑,五官却棱角分明,有股桀骜难驯的英气。

他为什么要替我解围?

还没想明白,邹静发话了,“三皮,你老实点儿,欺负人家不会喝酒的算什么本事,有能耐跟我喝。”

我瞪圆眼睛,看着一副学生装扮的女孩撬开一瓶啤酒,咕噜咕噜几口一饮而尽,差点连呼吸都凝固。

后来再没有人为难我,反而有说有笑,聊得很开心。

我问他们都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出来打工,每个月能赚多少钱。

他们则问我很多关于大学生的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大学老师是不是特别好,不像中学老师那样凶神恶煞,大学生是不是很多都谈恋爱了,大学学费那么高,有没有欠学费的。

我听后忍不住笑了,“没钱可以交助学贷款,我们学校自习室24小时都有人在学习,压力很大,哪有时间谈恋爱。”

从此,我又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在工厂食堂里帮工的厨师三皮,电子表厂的胖子,电池厂的小顺,电灯厂的阿香。

还有席间没跟我说过一句话的明慧和金深。

邹静说,明慧和金深好像在谈恋爱,又好像没谈。

但他们经常请假翘班,连请假时间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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