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救我
目光扫过秦穗宁狼狈的样子，破了洞的棉袄，沾满雪和泥的头发，还有那张烧得通红、毫无血色的脸。
秦穗宁能感觉到他的审视，像在看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野猫，还是只快冻死的。
她急了，再不开口，这人说不定就走了！
她拼尽全力，抬起那只冻得发紫的手，朝着男人的方向伸过去。
距离有点远，够不着。
挪挪挪。
“救……救我……”她终于挤出一点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男人没动，还是站在那里，像尊沉默的石像。
秦穗宁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也是，谁会在这大雪天，管一个陌生人的死活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可她真的不甘心！
就在她意识再次涣散的时候，男人动了，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她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猛地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攥住了男人的裤脚。
男人的裤子是粗布的，很厚，上面沾着雪和泥，磨得她手心生疼，可她不敢放，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别……别丢下我……”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流，刚流到脸颊就冻住了。
男人低头，看着那只死死抓住自己裤脚的手。
那只手很小，很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冻得青紫，还有好几道被树枝划破的小口子，渗出来的血珠己经凝固成了暗红色。
他沉默了几秒，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弯腰，伸出了手。
秦穗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人像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唔！”
她闷哼一声，后脑勺的伤口被牵扯到，疼得眼前发黑。
我去你奶奶个三角篓子的！
下一秒，她被重重地甩到了一个宽厚的背上。
“抓紧。”
一个低沉的、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秦穗宁下意识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的肩膀很宽，很结实，隔着薄薄的棉袄，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惊人的体温。
他的脖颈很烫，带着点汗水的咸味，混着外面的风雪气，形成一种很奇特的味道。
这个味道，让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莫名地松弛了下来。
她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兽，把脸埋进男人的后背，贪婪地汲取着那点来之不易的暖意。
没力气开口，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搂着男人脖子的手也渐渐松了劲。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好像听到男人又说了句什么，声音被风雪刮得断断续续，没听清。
赵晏山能感觉到背上的重量很轻，轻得像只没长开的小猫。
他本来没想管闲事。
今天雪大，本不打算进山，可家里的肉快吃完了，娘咳嗽得厉害，小妹晏梅也总喊饿，他只能冒险出来碰碰运气。
还算运气不错，打到了只野山羊，够家里吃几天了。
往回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雪地里有个黑影。
他还以为是哪只被困住的野兽，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姑娘。
看穿着，不像山里人，倒像是城里来的。
他听过队里老人说，这附近偶尔会有迷路的城里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这大雪天的，一个姑娘家躺在这里，不是迷路，就是……出事了。
他本想转身就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一个光棍汉，带着个陌生姑娘回去，指不定会被队里那些长舌妇传成什么样。
可刚才她抬起头，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亮得惊人，像雪地里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带着股子倔强的劲儿。
还有她抓住他裤脚的样子，那么用力，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想起了小妹晏梅，上次被村里的狗吓到，也是这样死死抓住他的裤腿，不肯松手。
心，就那么软了一下。
赵晏山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他的家就在前面那片松树林后面，是间孤零零的土坯房，离村子有点远，清净。
雪还在下，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白。
他能感觉到背上的人己经晕过去了，呼吸很轻，带着点不稳的热气，吹在他的脖子上，有点痒。
他腾出一只手，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免得她滑下去。
这姑娘看着真瘦，骨头硌得他后背有点疼。
赵晏山低头，看了眼肩上那个麻布袋子，里面是今天打的野味。
回去剁点肉，给她煮锅热汤，先把烧退了再说。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