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不久矣
一道苍老的女声响起,是村长刘玲玲。
也不知是哪个嘴快的,将她醒来的消息通知了村长。
刘玲玲刚进门,就看见薛二郎手里捧着的碗,犀利的目光一扫,“家里就这点粮食,怎么还给他吃?”
听她这护短的口气,薛二郎心中发寒,捧着碗的手僵硬地不知往哪里放才好。
要知道,这刘玲玲在莲花村里可是说一不二的,在莲花村众人眼中,她就是全村的主心骨。
更要命的,是她和原主的亲戚关系。
为何原主杀害前夫郎没有任何人报官,更没人拿这件事到处宣扬,全都缄默于口。
都是因为刘玲玲动用自己的权力,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姨母,您怎么来了?”
公孙多多露出个笑,这刘玲玲是原主早死的妈的亲妹妹,她得拉拢。
“听人说你醒了,我这才来看看,给你送袋子米。”
刘玲玲吩咐一旁的人,将米放到桌上。
虽然只有一小袋,但大家都穷,这己经是刘玲玲家半个月的用量,由此就能看出,她对原主不可谓不宠溺。
公孙多多看着袋子里露出的浅黄色的糙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没办法,她这具身体太需要能量了,要是放在以前,这种糙米光是出现在她眼前都像是污了她的眼。
此时,她一头的汗,脸色黑中带蜡黄,又一副没吃过饭的馋样盯着米一个劲的看,这副样子在刘玲玲眼里,那就是饱受摧残的幼鸟。
她可怜这个自小没了爹妈,早早一个人当家的外甥女,无论原主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她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跟虎芬说说话。”
将众人都赶到门外,刘玲玲这才拉着公孙多多的手道:“你可知为什么我一首留着薛二郎,没将他沉塘?”
公孙多多知道她要开始讲道理了,忍着性子耐心听:“不知道。”
“你当初强行将薛二郎娶回来,薛家人就己经很不满了,现在你被薛二郎一榔头锤破了脑袋,谁不知道咋回事?
那薛二郎在莲花村可是出了名的老实,怎么一嫁给你就转了性,肯定是被逼无奈,薛家人可是在镇上开药房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万一将他处置了,薛家人怕是不肯善了。”
“这么说,薛家人还是挺重视薛二郎的?
那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家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公孙多多从醒来那一刻,就看到薛二郎印堂发青,脸上有浓重的死气笼罩。
死气缠身,原是大难临头的预兆,说明薛二郎不久之后就会死,而且面色如此难看,绝对不是什么体面的死法。
“我这次来也是要说这件事,薛家现在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会管嫁出去的薛二郎?”
刘玲玲紧接着把事情说了:“薛家老太这两天撞邪了,怎么瞧都瞧不好,眼看着人快不行了,这才让我来通知薛二郎去见上一面,没准这一去啊,就是最后一面了。”
她唏嘘着,没顾上看公孙多多的脸色。
“不可能。”
公孙多多一脸笃定,“他家没人会死。”
“咋不会啊,那人我都看了,邪乎着呢,一首说胡话,还总上茅房,说肚子疼得厉害,找了俩会看事的都看过了,一开始是好了,结果昨天晚上忽然又不行了,连动都动不了,屎全拉床上了,现在就剩一口仙气吊着了。”
刘玲玲挤眉弄眼的,把事情说得神之又神,神乎其玄。
公孙多多有点无语,这刘玲玲刚进门时像个威严的老者,结果和村口碎嘴的老太太也没区别。
“放心吧,我说她不会死就不会死。”
公孙多多不想听八卦,预备找个什么借口把刘玲玲赶出去。
屋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
“我娘要没了?”
刚才刘玲玲的声音太大,这房子又西处漏风,薛二郎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他脸色难看极了。
公孙多多发现他的印堂更青了。
刚要说什么,薛二郎‘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妻主,村长,你们就让我回去看我娘一眼吧,等我回来,怎么处置我都行!”
说完,一点不含糊,‘砰砰砰’地就开始磕头。
这屋里可不是什么水泥地,而是尖锐不平的石土地,薛二郎两个头磕下来,额头就己经被磨得血肉模糊。
他动作不停,似乎根本不知道疼。
“起来,我又没说不让!”
公孙多多呲牙咧嘴地看着。
没想到这小子看着蔫了吧唧,行动力倒是挺强,说给她爆头就给她爆头,这会也是,说磕就往死里磕。
血流进眼里,薛二郎用破烂的袖子擦了擦,很乖地听从,不磕了。
“虎芬,你真让他去?”
刘玲玲捅捅公孙多多的后腰,“你不怕他跑了?”
“他也要有那个命跑才行。”
公孙多多叹口气,这薛二郎真是命薄福浅,从小娘家不待见,又嫁个恶霸,最后还不得好死,也是个倒霉鬼。
然而这句话在刘玲玲和薛二郎的耳中,就变成了类似“他要敢跑我就打死他”的可怕威胁。
刘玲玲赶紧劝道:“有什么事好商量,你再把人打出个好歹,谁还愿意跟你啊?”
薛二郎一抬头,眼里很坚决:“我不跑,只要你让我回去看我娘,你打死我我都不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公孙多多也只好忍着头痛站起来,准备和薛二郎一起回薛家。
“你,妻主也要去?”
薛二郎一愣。
“你娘家出事,我不去看一眼,说不过去吧?”
公孙多多捶捶腰,拄着一把大年纪的刘玲玲当拐杖,嘴上叫得挺甜:“姨母,快扶扶我,我头好晕。”
刘玲玲自己拄着拐杖,又给人当拐杖,丝毫没觉得有失村长的身份,反而笑呵呵道:“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爱撒娇。”
三人来到院子里,大儿子小豆和二儿子二柱刚下地回来,正在舀水喝。
看到公孙多多,十八岁的二柱面露喜色,拉着小豆过来,“娘,你终于醒了!”
小豆小时候撞到头,二十了还是一首痴痴傻傻的,此时愣愣地一点头,跟着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