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妈的葬礼上,我收到了顾言琛和他的白月光在芬兰看极光的照片。他包下私人飞机,
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我求他来见我母亲最后一面,他却连电话都懒得接。后来,
他疯了一样地跪着,扇自己的耳光,哭着说他错了。可他看到的,只有一张贴着封条的门,
和一张从门缝里飘出来的,我的死亡证明。01顾言琛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玄关的灯我没开,他就着手机电筒的光,模模糊糊地看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餐桌上,
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晚餐,早已冷透。“林晚,你又在耍什么脾气?”他走过来,
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还混杂着另一种我再熟悉不过的香水味。嗯,白薇薇的专属定制。哦,
是她啊。我沉默不语。只是将桌上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推到了他面前。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在昏暗中依旧刺眼。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轻蔑和不耐。“就因为我没陪你过一个破纪念日?
”他扯了扯领带,满脸烦躁,仿佛我是一个多么无理取闹的女孩子。“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薇薇她生病了,不舒服,她身边只有我!”是啊。白薇薇只有你。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把我一个人扔在约好的餐厅,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从天亮等到天黑。
所以你就理直气壮地忘了,今天不只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今天,也是我母亲的忌日。
这件事,我从一周前就开始提醒他,我怕他忘。我曾在他出门前,拉着他的衣角说:“言琛,
今天早点回来好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妈。”他还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好。
”可他的“好”,永远都只是敷衍。他的承诺,永远都比纸还薄。“顾言琛”我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签了吧。”他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弯下腰,
双手撑在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林晚,你闹够了没有?”“别再小题大做,我没时间,
也没精力,陪你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他说完,看都没再看那份协议一眼,
径直走向卧室,“砰”地一声,将我关在了门外。他永远都是这样。他约会迟到一小时,
我抱怨,他说“不就等会儿吗?至于生气?”他忘了我的生日,我很失望,
他说“都老夫老妻了还过什么生日”。他弄坏了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手镯,我心疼,
他说“不就个破东西,赔你就是了,小题大做”。在他眼里,我所有的委屈、愤怒、失望,
都只是小题大做。我所有的情感需求,都是无理取闹。我呆坐了很久,
直到四肢都变得冰冷僵硬。回到房间,他已经睡熟了,呼吸平稳,
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的鼾声。他永远都睡得这么好。而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
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到天亮。这三年的婚姻,像一部黑白默片,
在我脑海里一帧帧地回放。我想起,我说了无数次我生理期不能碰冷水。
他依然会在我最不舒服的那几天,把堆积如山的碗碟推到我面前,说:“薇薇叫我打游戏,
你快点洗。”我想起,我反复告诉他我胃不好,不能吃辣。他点头说记住了,
转头点回来的外卖,却永远是红油滚滚的重辣川菜。因为白薇薇爱吃,
所以他也习惯了那个口味。而我的死活,他从不在意。我想起,我工作压力大到整夜失眠,
想找他倾诉,他只会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别想太多了,
你们女人就是事儿多。”我想起,我明确表示讨厌烟味,让他不要在家里抽。
他当着我的面答应,下一秒,就在阳台上点燃了香烟,因为白薇薇说,
她就喜欢男人身上带着烟草味。我想起,我兴高采烈地告诉他,
我期待了半年的那个乐队要来开演唱会了,我抢到了两张票。他却在演出当天,
被白薇薇一个电话叫走,说要去陪她给她的宠物狗过生日。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那些被忽视的瞬间,那些被践踏的真心,那些不被回应的期待,像一把把钝刀,
在我心上来回地割。起初还会痛,痛到撕心裂肺。后来,痛得麻木了,心口上结了厚厚的痂。
而今天,他亲手把这块血肉模糊的痂,连带着我最后一丝幻想,狠狠地撕了下来。
我凭什么觉得,他会记得我母亲的忌日呢?一个连发着高烧,都不会主动给倒一杯水,
只会嫌麻烦的男人。一个在反复强调对芒果过敏后,依然会买回芒果千层蛋糕,
只因为那是白薇薇最爱吃的男人。又怎能奢望,他会把我的至亲,放在心上?我真是,
太天真,太可笑了。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在顾言琛英俊的侧脸上。我曾经那么迷恋这张脸,
觉得能嫁给他,是我三生有幸。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人,就像精美的橱窗里展示的昂贵礼服,
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已爬满了虱子。而我,就是那个被虱子咬得遍体鳞伤,
却还舍不得脱下这件华服的傻子。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白薇薇发来的朋友圈,
一张她在巴黎铁塔下的自拍,配文是:“谢谢言琛,惊喜的旅行,治愈了我所有的不开心。
”照片里,她笑得灿烂又得意。而照片的一角,顾言琛正举着手机,满眼宠溺地为她拍照。
原来,他说的“她不舒服”,是需要一场去巴黎的旅行来治愈。原来,
他说的“没时间陪我玩游戏”,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另一个人。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发酸,干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然后,我笑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床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顾言琛,这场独角戏,
我演累了。从今往后,你所有的好,你的温柔,你的时间,你的爱,都留给你的白薇薇吧。
我不要了。一点,都不要了。02一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
身体像是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罢工的信号,所有积压的委屈和疲惫,在此刻以疾病的方式,
向我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抬起手一点力气的力气都没有。黑暗中,我摸索着手机,
凭着肌肉记忆,拨出了那个我刻在骨子里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嘈杂,
似乎是派对的音乐,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嬉笑声。“喂?
”顾言琛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微醺和明显的不耐,“我在忙,怎么了?
”我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发烧了……很难受……你能不能,
回来带我去一下医院?”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插了进来。是白薇薇。“言琛,是谁啊?快过来嘛,
大家都在等你切蛋糕呢!”顾言琛的声音立刻,立刻就温柔了下来,
那种我只在梦里听到过的温柔。“没事,一个打错的骚扰电话。你先过去,我马上来。
”然后,他对我,对他法律上的妻子用一种冰冷到足以将人冻僵的语气,
一字一句地说道:“林晚,你今年三十岁,不是三岁,别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来博取关注。
”“自己找点药吃,别再打来烦我。”“嘟——嘟——嘟——”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在清醒和模糊的边缘反复横跳。原来,在他心里,
我连一个需要他敷衍的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骚扰电话。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我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拨打了120。在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
我看到了窗外那轮皎洁的月亮。和三年前,我穿着婚纱,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时,
看到的是同一轮。真是讽刺。我在医院里住了三天。高烧,急性肠胃炎,
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良。医生看着我的报告单,皱着眉说:“林小姐,你才三十岁,
身体怎么亏空成这样?要爱惜自己啊。”爱惜自己。这四个字,听起来多么陌生。这三年,
我所有的心力,都用来爱他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我的手机很安静。没有一个电话,
没有一条短信。他就好像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但我知道,他没有消失。
他只是在另一个女人的世界里,活色生香。我的朋友来看我,气得浑身发抖,
她把手机怼到我面前。“晚晚,你看看!你看看这个畜生!”那是白薇薇最新的朋友圈动态,
九宫格里,每一张都是她和顾言琛在巴黎的亲密合影。他们在塞纳河畔拥吻,
在埃菲尔铁塔下相拥,在米其林餐厅里对坐饮酒。顾言琛的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
化不开的浓情蜜意。而最新的一条,发布于半小时前。是一张钻戒的照片,硕大的粉钻,
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配文是:“谢谢亲爱的,这辈子,我被你套牢啦。”定位,
是巴黎梵克雅宝总店。朋友告诉我,这枚钻戒价值八位数。
而我手上的婚戒是他当年让助理随便去商场挑的,三万块。他还说:“林晚,
我们之间不必在乎这些形式。”原来不是不必在乎,只是我林晚不配。
就在我盯着那枚刺眼的钻戒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顾言琛。我以为,他是良心发现,
终于想起我这个妻子了。我错了。我接起电话,他冷漠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感情。“副卡,
怎么刷不了了?”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你现在立刻去银行,把额度解开。
薇薇看上了一个包,我没带够现金。”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像是在命令一个下属。
我握着手机,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顾言琛,那张卡,
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钱。”“里面的每一分,都是她的遗产。”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皱着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林晚,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
我们是夫妻。”“你别在这里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很没意思。快去,别让薇薇等久了。
”原来,他连我的救命钱,都要拿去给他的心上人买包。我挂断电话,将他拖进了黑名单。
然后,我给银行打了电话,将那张卡永久冻结挂失。03出院那天,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找好了搬家公司。我必须离开那个所谓的家。我回到那栋别墅,顾言琛还没回来。也好。
我一件一件地收拾我的东西。我母亲给我准备的被褥,我陪嫁过来的书籍,
我亲手种下的那些花花草草。当我收拾到书房时,
我看到了那个被我珍藏在柜子最深处的木盒子。里面,是我这十年来,写给顾言琛的信。
从暗恋他,到嫁给他。厚厚的一沓,记录了我全部的青春和爱情。我曾经幻想着,
等我们老了,我要把这些信读给他听。现在看来,只是一场笑话。我正准备把盒子抱走,
别墅的门,开了。顾言琛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白薇薇。他看到满地的打包箱,
以及正在忙碌的搬家工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林晚,你又在发什么疯?”他大步走过来,
一把夺过我怀里的木盒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盒子裂开了。
里面五颜六色的信纸,散落一地,像一只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那是我的十年啊!
是我用尽所有热情和卑微,写下的十年爱恋!我的心像被他亲手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白薇薇走过来,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然后弯腰捡起一张信纸,当着我的面,念了出来。
“‘言琛,今天看到你笑了,我的世界都亮了。’哎呀,林小姐,你以前……这么卑微的吗?
”她的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炫耀。顾言琛看着满地的信纸,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
只有厌烦。“收起你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他一脚踩在那些信纸上,狠狠地碾过,
就像碾过我这十年一文不值的真心。“林晚,我警告你,别再耍花样。你要是再敢闹,
我就让你净身出户,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我看着他,看着他脚下被踩得污浊不堪的信纸,
看着他身边笑得一脸得意的白薇薇。04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荒诞。我没有哭,
也没有闹。我只是平静地对搬家工人说:“这些不要了,都扔了吧。
”包括那个装满我母亲亲手绣制的床品的箱子。我怕脏。我怕沾上他们的气息,会让我恶心。
我挺直了背脊,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一步步地,
走出了这个我曾经以为会是我一辈子归宿的房子。我以为,离开他,就是痛苦的终结。
我错了。我搬出去后不久,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我母亲,病危了。淋巴癌晚期,
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医生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冲到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
被各种仪器包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都是我不好。
我只顾着沉浸在自己那点可笑的爱情里,竟然忽略了母亲身体的异常。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母亲醒来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她颤抖着手,用尽全力,在我的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言……琛……”我知道她的意思。
她想在走之前,再看他一眼。她想看到我们好好的,让她可以安心地离开。
我怎么能让她失望?我放下我所有的尊严,我仅剩的,那点可怜的骄傲,
我拨通了顾言琛的电话。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了。“林晚?你还敢打电话来?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冻结了卡,薇薇有多不高兴?”我没理会他的指责,
我跪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哀求他。“顾言琛,我妈……她快不行了。
”“我求求你,你来医院看她一眼,好不好?”“就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就行!
”“你假装我们还很恩爱,让她安心地走,行吗?我求你了……”我说着说着,
已经泣不成声。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着。就在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无情地挂断时,
他却开口了。“地址。”我的心,在那一刻,死灰复燃。我颤抖着报上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
“明天下午三点,我会到。”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我天真地以为,他对我,
终究还是有一丝情分的。我守在母亲的病床前,一夜未眠。我一遍遍地替她擦拭身体,
一遍遍地跟她说话,告诉她言琛明天就来看她了。母亲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第二天,
我早早地就等在了病房门口。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点,两点半,
三点……他没有来。我安慰自己,也安慰母亲:“妈,路上堵车,言琛他马上就到了。
”四点,五点……夕阳的余晖,将走廊染成一片悲伤的橘红色。他还是没有来。母亲的呼吸,
开始变得微弱,心电图上的波纹,跳动得越来越慢。她一直睁着眼,固执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痛到无法呼吸。我一遍遍地拨打他的电话,
可听筒里传来的,永远都是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颤抖着接起。电话那头,是他一个朋友,
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哟,林晚啊,别等了。”“言琛现在可没空搭理你。
薇薇说她心情不好,想去看极光,言琛二话不说,包了架私人飞机,现在,
他们已经在去芬兰的路上了。”“轰——”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彻底崩塌了。
我握着冰冷的手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
私人飞机……芬兰……极光……原来,我母亲的生死,
都比不上他心上人的一句“心情不好”。我缓缓地回过头,看向病床上的母亲。她也听到了。
她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最后一滴泪。那滴泪,滚烫,灼热,像一滴烙铁,
狠狠地烙在了我的心上。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嘀——”心电图上,那条顽强跳动了一天的线,终于,在这一刻,
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绝望的直线。我妈,在我听到他陪着另一个女人远走高飞,
去看诗和远方的那一刻,走了。她到死,都没等到她最想见的女婿。她到死,
都在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流下最后一滴心疼的眼泪。我跪在地上,张着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顾言琛。你不能被称为人。
04雨天,天空是灰蒙蒙的。母亲的葬礼,来送行的,只有寥寥几个亲友,
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撑着黑色的伞,脸上的表情肃穆而哀戚。
那个本该以女婿身份站在这里的男人,没有出现。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没有撑伞,
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和早已流干的泪水混在一起。我没有哭,
从母亲心电图变成直线的那一刻起,我的眼泪好像就流尽了。我的心里,
只剩下一片冰封的荒原。葬礼结束后,我遣散了所有人。我一个人,在母亲的墓碑前,
站了很久很久。照片上,她笑得那么温柔,一如我记忆中的模样。“妈,”我伸出手,
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声音平静。“我来带你回家了。”05我没有回家。
我去了律师事务所,处理了母亲所有的遗产继承。我去了房产中介,将母亲留给我,
也是我唯一的栖身之所,那套小公寓挂牌出售。我去了银行,注销了所有我名下的卡。
我像一个精密的机器人,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牵挂。所有人都以为,
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做完这一切,我回到了那间空荡荡的公寓。我拿出纸笔,开始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