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昨晚嗑CP嗑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今天眼皮打架哈欠连天。最近又是淡季，民宿没啥人，
越无聊哈欠打得越勤。打到第N个的时候，门口风铃响了。我捂着刚合上的嘴，
忍不住打量在门口拧着眉的帅哥。从头到脚一身低调名牌，头发清爽利落，指甲圆润干净。
浑身散发着不好伺候的气质，不幸被冠以“湾仔码头”的我，基本断定：帅气单身有品位，
不是有主就是gay。这时帅哥也看过来了，我们两人眼神在空气中对撞，
瞬间出现一道电波，噼里啪啦地响。眼前这位，恐怕是纯粹的难伺候。可咱开门做生意，
总不能把人赶走，我立马绽放某露洁牙膏广告笑容，上前打招呼。“欢迎光临。
”帅哥来回扫射前台桌面，食指不经意地摸一下，看看，和大拇指来回摩擦，
眼里闪过一次嫌弃。我靠！心里翻了八百个白眼，忍不住腹诽：卫生监察员啊，摸摸摸，
摸你个头！“我订了你家‘云隐’房。”原来是大大大客户，
“云隐”是我家民宿的高端套房，一年到头预定的人没几个，眼前这位一订就订了一个月。
“麻烦您把预约信息和证件给我一下。”顾臣。名字不错。
“这么大一家民宿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我正输入着顾臣又说话了。怎么的，
还要前呼后拥八个管家跟着吗？“不是的，只是现在淡季，其他人下午才上班。”“那你是？
”我是谁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啊，但人家是大客户，咱得忍着。“他们都叫我老板娘。
”他眼里晃过毫不掩饰的质疑，我回以“有什么问题”的眼神。视线再一次碰撞，
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满。我把证件双手递上。“‘云隐’在三楼，欢迎入住。
”2预料到顾臣难伺候，没想到这么难伺候。一小时内，顾臣打了N个电话，
一会房间的香熏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一会觉得枕头不舒服，一会电视频道找不到，
一会.有些钱也不是非挣不可对吧。“对不住您咧，如果您觉得这里不符合您的完美要求，
我可以退还押金，麻烦您出门左拐，现在是淡季，五星级酒店一定可以订到房！
”我忍无可忍，老娘不伺候。估计帅哥从来没有被人怼的经历，你你你，你了半天，
也没你出啥内容。我等着他收拾东西走人的，结果好家伙，他开门，推人，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被推出来的我在门外目瞪口呆，赶人的人被赶了出来。这是又不想走的意思？
嗬！深呼吸，咱不跟毛爷爷过不去。别说，就是大客户也不能惯着，这会儿算是消停了。
下午，前台小姑娘许宁过来了，我准备上楼歇会。结果正好碰上准备下楼的顾臣，
不宽敞的楼道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双目如箭，怒目而视。“哼！”“切！”然后同时侧身，
恨不得拉开一条雅鲁藏布大峡谷的距离。夜里九点，我吃着薯片，
满脸姨母笑地刷着最新甜宠剧，正看到关键剧情，门口风铃响了，顾臣摇晃着身体进来。
这是喝了多少？要是敢吐在房间明天我就把你轰出去。“仙女。
”我满头问号看着顾臣指着我歪着头说话。“谢谢你中肯的评价。”“好多仙女。
”顾臣在我周围画了个圈，眼神迷离。坏了。我按下暂停键，抓住他还在空中挥舞的手指。
“你吃了什么？”顾臣抬头看天花板，呵呵傻笑。“见手青，真好吃。仙女怎么变小了，
又变大了，飘走了。”得，中毒不轻了。我拽着他上车，一路上人都在扑棱不存在的仙女。
有几下还扫到我的脸上，嘴里念念有词，“这个仙女最好看。”“老实点！
”“仙女唱歌真好听。”我真是谢谢您咧！3“挂个急诊，他吃了见手青中毒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看顾臣双手扑棱空气的样子也问不出啥，预估了一下他出门的时间。
“应该有两个多小时了。”“先洗胃。”我也吃菌子，但我惜命，
每次都是盯着计时器超过时间了才敢先吃一小块，没事了再开始吃。
顾臣估计是没把这个当回事，直接中招。洗胃的时候一顿嚎，
哪里还有白天时候那个矜贵少爷的样子。“你们把这大蛇拿开！不要靠近我！”“仙女救我！
”“怪物走开！！！”护士想给他打镇定针都靠近不了。这人真是不识好歹啊，我拦住护士，
一个箭步过去。“啪”一声脆响，顾臣冷白的脸色多了四道红痕。不止他不动了，
护士也吓得愣在原地。“安静！别乱动！”我摁住顾臣的肩膀，眼神示意护士，护士吓归吓，
业务熟练快速。人终于安静了。洗完胃都已经接近零点，我困得眼皮打架还不敢走。
输液时医生过来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清醒之后还要观察24-48小时，最好有家属陪同。
我打了一个巨长的哈欠，眼里漫起水雾。算了，好人当到底吧。我找护士要了个毯子，
裹紧了靠在床边上。护工一天多少钱？我得要两倍！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
迷迷糊糊我竟然也睡着了。4第二天，我是被人摇醒的。睁眼近距离看见顾臣的时候，
我恍惚了一下。随后意识回笼。想起自己昨晚守了这位爷整整一夜。
他脸上的红印居然还没完全下去，我忽然有些心虚，眼神躲闪。“我怎么了？”“恭喜你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语气没多少祝福的意思。顾臣低着头没说话，
看着那副样子十有八九是断片了。“你昨天吃了没煮熟的见手青，中毒了，洗了胃，
还要观察24-48小时。”顾臣猛地抬头看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我撒谎的痕迹。
“谢谢你。”谢倒是挺快，也没见多有诚意。“护工均价200-300，
我给你按280算，48小时，我先记着，回头一起结算。”“好。”嘿，
这哥们中毒以后还转性了？忽然这么好说话。咕噜……我忽然知道顾臣为什么要把我摇醒了，
洗了胃又过了一晚上，胃里什么存粮都没了，能不饿吗？“你等我一下。”医院食堂啥都有，
就是估计味道一般，我拎着一盒白粥就回去了。“这几天都得清淡饮食，这顿先凑合吧，
下午我给你带别的。”“不用麻烦。”“算在护工费里的，不用客气。”估计真是饿急了，
我看着顾臣准备捧着碗往里倒。“你等会！”我赶紧拽着他手腕。动作太急，
白粥晃出来一点。我又赶紧找纸巾一顿擦，结果听见顾臣一声闷哼。“我自己来。
”顾臣抢过我手里的纸巾低头收拾。“医生说了，要慢慢吃，不能吃太急。
”我佯装啥事没发生，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下午我再过来。”5我萎靡不振的脸回到民宿，许宁就差把八卦两字写在脑门上。“想啥呢？
昨晚‘云隐’房间的客人中毒了，我是紧急联系人，老娘守了一夜。”“啊？！人没事吧。
”“好着呢，还看见仙女了。”我把南瓜小米粥的食材洗干净切好一股脑扔进电饭煲，
按下煮粥键。转身就回房补觉去了。美美地睡了俩小时，血量恢复了大半。粥也煮好了，
我打开手机查了一下中毒后食谱，大发慈悲又给他蒸了一个蛋白羹。出门前想了想，
把充电器也装上了。顾臣昨天也是运气好，四人间住满了给安排的双人间，可只住了他一个，
和单间没区别。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怒吼。“我都说了我不想回去！”恢复得不错啊，
中气十足的。“之前我哪件事情没有听你们的安排，还不够吗？
我现在只想做点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安静了几秒。不知道什么“咚”的一声砸到门上，
然后又啪一声落地。我象征性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看见手机躺在地上。捡起一看，
屏幕碎成蛛网，居然还能用。“都是钱买的，下回可以扔枕头。”顾臣别扭地看着窗外，
肩膀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看着气得不轻。我没这么多闲心安慰人，只把吃的摆上小桌板。
“你慢点吃，我一会回来收拾。”我知道顾臣转头看我了，我脚步也没停，
还贴心地帮他把门关上了。6我在医院小花园继续刷我的小甜剧，一个小时过得很快。
再磨叽那点东西一个小时也能吃完了吧。回到病房时发现顾臣在我带过来的袋子里找东西。
“找什么呢？”顾臣表情依然别扭，最后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认命感。“洗面奶，剃须刀，
毛巾……”这会还咬了一下后牙槽，“内裤。”“幸亏现在是淡季，你告诉我东西在哪，
我晚点给你带过来。”反正都是收了钱的，回头把油钱再加上。
打开顾臣房门之前我在门口心理建设了一下。这位哥你房间最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推门一看，嗬，除了床上有睡过的痕迹，别的地方都和入住时没差别。除了一桌子的画稿。
顾臣说了自己那些东西放置的地方，行李规整得很好，很快东西就找齐了。
出门前我扫了一眼桌上的画稿，看着像服装设计草图，
难不成他是……晚上再给他送过去的时候，“谢谢”说得比之前诚恳了许多。
就是对那碗煮成糊的细面毫不掩饰地嫌弃。“医生说的，你现在只能吃这些东西。
”不吃就饿着。我看着顾臣从挣扎到妥协脸上的表情变化，居然有些难得的少年气。面难吃，
至少填满了胃。趁着顾臣进洗手间收拾自己的时候，我收拾碗碟准备走人。
忽然就听见洗手间门嘭的一声打开。紧接着顾臣指着自己的脸冲到我跟前。“你打的？
”我去，都忘了这茬了。可是他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我打的。要说不是他肯定会问是谁，
说谁也不合适，总不能让别人背锅。算了，打都打了。我认。“嗯。”“为什么打我？
”还能为什么，你发疯呗。“你中毒了神志不清，护士接近不了你，我才动手的。
”“打人不打脸，你不懂啊？”“事出突然。”“那我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等到明天出院你脸上的印子就下去了，谁知道你今天想起来要收拾自己。“对不起。
”服务行业都知道，解决这种事情的最快方法就是道歉，他总不能不依不饶吧。“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几个意思？想打回来？”我仰起头，
一副你敢打一下试试的挑衅神情。顾臣正好低着头看我，
本来我以为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他着急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暧昧。他先退开了两步，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7有些钱是真不好挣，这两天啥事没干，
一天就做饭送饭光伺候顾臣。不过昨天我道歉完之后他倒是没有再找茬。
今天我再送饭过去时，他脸上的印子已经看不见了。下午做了几项检查，医生说可以出院，
饮食还是要以清淡流质为主，一周过来复查肝功能，指标正常才能恢复正常饮食。几天折腾，
顾臣的下巴比刚来时尖了些，神奇地削弱了他随时炸毛的凌厉感。
一听医生说还要好几天这么吃，不情不愿的表情看得我想笑。病号餐每天送到顾臣房间，
第三天时，他拦住了我。“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好了，医生说得也不一定全对是吧。”我摇头，
清晰地回复了两个字：“不是。”“天天吃这么清淡，我味觉都快退化了，我不吃辣，
好歹给我吃点肉。”我继续摇头，就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你是不是蓄意报复我？
”“我还真没这个闲心。你要想吃我不拦着，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管。
”顾臣关门的动作很大，却在关上的那一下收了力度。
半夜我在二楼房间都闻到一楼客厅飘上来的香味，一种抓现行的兴奋让我直奔出门。“顾臣，
你是不是偷吃。”客厅所有人停下筷子，唰的同时看向我。
火锅的香气中还混杂着尴尬的味道。顾臣确实在，只是他面前连碗筷都没有。“夏黎姐，
我可以做证，他一口都没吃。”许宁咬着筷子替顾臣说话。“那你在这干嘛？
”我视线转到顾臣脸上。“闻闻味儿，解解馋。”顾臣似笑非笑看着我。还笑，
再笑信不信让你喝西北风。8眨眼就过了一周，顾臣一大早就自己跑医院做复查。
为了口吃的，真是不容易。午饭前人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一进门我就看见他眼睛里像炸开了两朵焰火。“你……”我看着顾臣欲言又止上下打量我，
自己也没忍住看了看。衣着整齐，没有异常，难道脸上有东西？“你喜欢这个裙子？”啊？！
桌上的画稿和他现在的表现重叠，所以他是服装设计师？“喜欢，谁会穿不喜欢的裙子。
”“那你为什么喜欢？”“喜欢就喜欢，好看，美，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就你，天天穿白T，
你为什么喜欢？”“简单，干净。”我以为话题到此为止了，没想到顾臣还在继续。
“你当初为什么会买这条裙子。”顾臣对我今天这身裙子实在是有些过于关注了，
关注到都引起了我的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这条裙子？”“因为……”没等顾臣回答，
因为他的那台破手机响了。只是看了一眼名字，顾臣的眉心就皱出深深的“川”字。
就厌烦成这样，他还是边走边接起了电话。“我说了我不回去！”走到楼梯转角时，
熟悉的一句话顾臣说得咬牙切齿。9“今天我这裙子怎么了？”还是没忍住问了许宁。
墨绿真丝连衣裙，斜襟交叠，腰间一颗同色纽扣固定，没有多余的装饰，
非常简洁低调的设计。我记得是一个小众设计师的品牌，连名字都有些模糊。“好看啊，
老板娘穿啥都好看。”我信小姑娘不是恭维，因为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今天明明能开荤了，
顾臣居然一整天没下楼，好几次我都站在三楼走廊犹豫要不要去敲门。
什么时候开始有闲心管闲事了。看来是真的太闲了。我转身下楼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开门声。
这一层只有“云隐”一间房，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往下走。“夏黎。”被发现了。
“我上来就是想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裙子是我设计的？”“……”顾臣看着我的裙子，
眼神专注，完全没有冒犯，眼里的珍重甚至都让我不自觉挺直了腰背。
品牌的名字忽然就冒了出来。“你是‘余温’的设计师？”“是我创立的品牌。
”10也许是因为我的救命之恩，也可能是我穿了他设计的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