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明知道是皇贵君害了我腹中的胎儿,为何就不愿给我一个交代?
”在裴徜又一次同我歇斯底里的讨要公道时,我无奈的招了招手,唤来了宫人,
“朕记得宫中曾有一幅裴侧君的画像,
带着它去民间寻一位和裴侧君相像的男子进宫”“陛下,那裴侧君呢?”“这般执拗的人,
就让他在宫里自生自灭吧。”1作为大周朝的女帝,我后宫中自然不缺男子,
可真能讨我欢心的也不过就三人,皇贵君慕容涧,裴侧君裴徜,孟侧君孟易。
今日又是批了一天的奏折,看到西北大旱流民万千涌入京郊,心中烦闷得很,
徐侍女急匆匆的跑来禀告:“陛下不好了,裴侧君提着剑去找皇贵君了,
说是要为他逝去的孩儿讨个公道,陛下您快去看看吧。”待我赶至时,
只见得慕容涧颈上那条鲜红的伤口,虽然伤得不深,却也令我心疼至极,怒置心头,
我扬起手臂狠狠的给了裴徜一巴掌,怒喝道:“你闹够了没有?”裴徜惊鄂的看着我,
屋内众人吓得噤声,我却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向下瞧去,裴徜的右手鲜血直流。
旁边宫人怯生生道:“陛下,刚才皇贵君想要自刎,是裴侧君徒手抢下了剑。
”失望充斥着裴徜的双眼,
他说道:“难道在陛下的眼里臣夫为自己的孩儿讨回公道是胡闹吗?
难道臣夫的孩儿不是陛下的孩儿吗?”话罢,他失魂落魄的离开,望着那寂寥的身影,
我心中绞痛。2我轻轻的擦拭着慕容涧颈上的伤口,他微微侧头,轮廓清晰俊朗,不知何时,
我竟忘了他也曾是大周第一美男,是众多皇族都青睐的男子。“告诉朕,为什么要伤了自己。
”他微微垂眸,低声道:“臣夫只是想自证清白。”“何苦这般,你知道的,
朕永远信你以后不许在做这等傻事,朕会心疼。 ”“陛下倘若裴侧君的孩子是我害的,
您会怎么做?”我轻抚他的手:“涧郎,没有倘若,你自幼良善,
但凡遇到有难之人你都会使之援手,所以你做不出这样的事。”“可是如果呢?”他追问道。
我眸光柔柔的看着他道:“朕依然记得,那年朕刚被母皇接回皇宫,宫中人人想要害朕,
朕恐惧至极,夜不能寐,是你不顾世人指点,毅然求母皇为你我赐婚,我才得以自立王府,
逃出众人魔爪。朕也记得当年朕身中剧毒,是你,
为我在冬日的深山里找了三天三夜才寻得星花草解药,涧郎,即便真的是你,朕也不予追究。
”他似是失望眼中含泪:“陛下,臣夫信你所说的不予追究,
可是你与我之间是恩情还是爱情您分得清吗?陛下,您知道吗?您看裴徜的眼神,
是臣夫伴您数年都从未得到过的。 ”听了他的话,我心头一颤,
原来我对裴徜的喜爱竟这般明显,“陛下,我自诩容貌才情都不逊色于他,
可为何我就是得不到您的心?慕容涧又继续追问道。我深深叹息,
为何男人总是要将情爱这事弄得这般明白?慕容涧,我敬他,感恩于他,
他是我身处黑夜时唯一的烛光,这烛光能伴我长长久久,可裴徜不同,
他是黑夜中绚烂绽放的烟花,我总想这去抓住他,却又怕我和他的爱真如烟花般转瞬即逝,
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能爱上他,不能去见他,可是无论是身,是心,
总是不受控制的去寻他,去想他,却又无数次的怀疑他另有所谋。不想爱他,却又爱上他,
他说爱我,我却不信他,你看,我们就是这样一对怨偶。3一杯一杯的春花酿,
令我醉意朦胧,似乎又见得那个喜穿红衣的少年,舞着银剑击落朵朵春花,
一片片花瓣小心的拾起,笑的那般肆意和张扬:“陛下,想不到这宫里的花开得这般好,
今日裴徜能为你酿春花酒了。”裴徜,你可知这春花酒朕心心念念了很久,可待到酒成,
却只有朕一人独饮。徐侍女端来绿头牌,问我今日宠幸哪位君妃,
我不自觉的拿起裴徜蒙了灰的头牌:“今儿,就去看看裴侧君吧。”“遵旨”“对了,
这几日怎么不见孟易的牌子?”徐侍女小心翼翼道:“回陛下,
孟侧君在祈祥宫为裴侧君逝去的孩子超度,这几日都不能侍寝。
”我沉思半刻:“后宫中难有兄弟情谊,孟易也算有心了,前几日,
朕吩咐内务府给孟侧君打造的白玉同心锁,若是做完了就先放起来吧,日后再赏给他。
”“遵旨”还未进广陵宫,就见几位宫人在窃窃私语,“裴侧君真是可怜,
孩儿没了陛下也不给他个公道。”“是啊,如今陛下也不愿见我们侧君,
我们侧君已经几日不食不卧了。”其实我日日都想见到裴徜,只是如今却不知如何面对他,
广陵宫里,裴徜默默的擦拭着手中的银蛇剑,对我视而不见,剑身的寒光应在他的脸上,
不知何时当初那个满眼含笑的少年,如今却宛如冰霜,忆得当年,春花满京城,
微风撩心弦我在丞相府中同他相遇,他一身红衣,手握银剑,那剑舞的飒爽,转身间,
对上他那星辰灿烂的双眸时,我自知,春不晚,正相识,那日裴徜双手托着下巴笑的纯良,
眼眸清澈的看着我,乞求的说道:“陛下,你带我回宫好不好?
”他这般模样哪个女人能拒绝?待他进宫之后,性子是那般活泼,
我生在皇家自幼活得谨小慎微,也是第一次见得他那般没心没肺的人,
脑子里还竟是些稀奇古怪的主意,还记得那日我和他微服私访,他偏要去买那纸鸢,
一路上人流涌动,我俩不仅被人偷了钱袋,还同徐侍女走散,饿的饥肠辘辘,
他眉毛一挑道:“陛下,刚才臣夫见得附近有几户人间,不如,不如咱们同他们借些吃食?
”想来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便允了他,谁知道过了半响他气鼓鼓的回来,
“这些人家当真吝啬,连碗稀粥都不借,还拿着扫把把我赶了出来!
”我俩摸着扁扁的肚子撇了撇嘴,他又灵机一动:“陛下我刚才看有户人家,养了数只肥鸡,
不如我悄悄偷来一只?”“不可”我急忙制止,身为天子沦落至此本就可耻,
若是在偷百姓家的肥鸡,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不可!不可!他又可怜兮兮道:“陛下,
那徐侍女也不知何时能寻到咱俩,您看看臣夫这扁扁的肚子,当真是饿得受不了,
这鸡就当是咱们借的,回头你在还他们不就得了,陛下您忍心看着,您最爱的裴郎,
饿晕在您身旁吗?”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且别忘了回头还人家。
”他嘻嘻一笑:“谢陛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一阵狗吠声,他一身狼狈,
头上还散落着鸡毛,手中空空,身后一群人拿着扫把,棍子追赶他,还未等我缓过神来,
就听他一句“妻主,快跑啊!”我被他一路拽着,跑了数里。累的气喘吁吁。
他一阵抱怨:“这几户人家,不仅人吝啬,鸡还那么吝啬。”我看着我同他这副狼狈模样,
心中愤懑的很,“这回好了,鸡没吃成,还硬生生跑了这么久,如今你没饿晕,
我怕是要挺不住了。”谁知道他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了几颗鸡蛋,“陛下,我这叫声东击西。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叫偷鸡摸狗。”他小嘴一撅“诶呀,陛下,给裴郎留些面子吗。
”但是不得不说,那日的鸡蛋格外香。4清冷的宫中,我看了他许久,想要开口,
却听他道:“陛下,若是想劝我放下心结,就不必开口了,逝子之痛,臣夫难以释怀。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裴郎,给朕些时日,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交代?
陛下不是早就给了吗?宫中人人都说真正害我流产的是皇贵君赐给我的那串麝香珠,
可是陛下您却听不见看不见,随便让徐侍女找个宫人来顶罪”说罢他甩开了我的手。
我看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心累,却又不得不开口,“裴徜,朕已经同你说过数次,
慕容涧的姐姐正在同蛮夷人打着最为关键的一战,你叫朕如何去处置他。
”他质问道:“陛下您是不是自始至终都不希望我生下孩儿?”我的裴徜,
你何必将这层窗纸捅破,的确,我从来都不想让他生下皇女或皇子,因为他是丞相的人,
丞相不仅在我母皇在位时就把持朝堂,现在更是有谋反之心,所以我和他之间不能有子嗣,
这一点我们心知肚明,可如今他将这捅破,我们之间怕是再难有一点情分。
我疲惫的闭上双眸道:“裴徜,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这天下没有母亲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健康平安。”自广陵宫出来后,
我唤来了徐侍女:“朕记得宫中曾有一幅裴侧君的画像,
带着它去民间寻一位和裴侧君相像的男子进宫”。她犹豫半刻问我:“陛下,那裴侧君呢?
”我看着丞相的折子,不经意的说道:“朕不过喜欢他的那张脸罢了,顶着这幅面容,
无论是谁朕都喜欢,裴侧君这般执拗的人,就让他在宫里自生自灭吧。”徐侍女提醒我,
“陛下,裴侧君毕竟是裴丞相的儿子。”“不过养子罢了,裴丞相家中有两位嫡子还未婚嫁,
他都不愿献给朕,还指望朕对他的养子有多好?”5不过几月,
徐侍女便寻来了与裴徜长相相似的万莫,我抬眸细细打量着他,一头长发轻拂他的面容,
眉眼如剑却又不失稚气,唇角轻勾间卧蚕微鼓,还真是相像,只不过他长得要更加俊秀些,
我问徐侍女:“可知他家世?”“回陛下,万莫是京城一商贾家的次子,略懂诗书不善武艺。
”我不加犹豫道:“万莫容貌俊秀,性行温良,甚得朕心,着即册封为万侧君,入住关雎宫。
”徐侍女小心翼翼道:“陛下以万公子的出身,直接册封为侧君怕是不和规矩。
”我扫了一眼屋里的宫人“朕就是规矩,朕喜他,日后封他为皇贵君也不为过。
”自万莫入宫后,我日日招他侍寝,他除了不会武艺,性子倒是与刚入宫的裴徜如出一辙,
都是那般充满了朝气,只是他的眸子里没有裴徜见我时那炙热温柔的情愫,
夜里万莫衣襟四开的躺在我的腿上,胸前还有刚刚缠绵后留下的汗珠,我轻抚他的眉眼,
这般熟悉的感觉似让我回到了从前,他看着我试探的问道:“陛下,
臣夫听宫人说您这般宠爱我,是因为我同一位侧君长得相像?”我淡淡道:“你是你,
与他不同,若是朕最初遇到的人是你,便不会有他什么事。”“臣夫知道,
陛下带我是极好的,独一无二。”说罢他猛的起身,放肆的用炙热的唇亲吻着我,
他的吻只有欲没有情,与裴徜不同,看着这张相似的脸,我想裴徜是真的爱我,
毕竟有些东西是装不出的。同他折腾的这几日,我甚是疲惫连走路时都有些摇晃,
徐侍女轻轻扶住我问道:“陛下可用找太医来瞧瞧?”我淡淡道:“不过是放纵了些时日,
何须大张旗鼓?如今已是晚春你去找来万莫,让他陪我赏赏这春花。
”6我和万莫在后苑漫步,见得裴徜正细细的采撷花瓣,那宫人说道:“侧君,
往年做春花酿也不见您用这么多花瓣啊?您已经在这采了三四个时辰了,如今陛下也不来了,
您做这么多春花酿可……侧君是奴婢说错了话。”宫人急忙下跪请罪,
裴徜的眸子暗淡了些道:“没关系你且起来吧,这春花酿存的越久越醇厚,陛下,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总有一日会想起来的。”我同万莫走到他的身旁,
宫人突然惊呼一声,“侧君,你的花瓣。”我回过头去,
见得万莫脚下洒满了裴徜刚刚摘好的花瓣,万莫一脸无辜道:“陛下,这篮子放在了路中间,
我是不小心才碰翻的。”那宫人说道:“陛下,奴婢明明看到是万侧君,
把奴婢放在路边的篮子,踢翻在路中间的,陛下,我们侧君为了给您做这春花酿,在这后苑,
已经摘上三四个时辰的花瓣,如今都被万侧君踢翻了,还请陛下替我家侧君做主!”“广成,
闭嘴谁准你多言的,怎么没有一点规矩”裴徜斥责道。万莫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和裴徜,
“陛下,许是我……”想要赔罪的话刚要说出口,却被我打断,“广陵宫宫人,
以下犯上目无尊法,去宫人司自领二十大板,裴侧君驭下无方,罚两月俸禄。
”万莫听到旨意后双脚踩在那些花瓣上说道:“陛下,若是这花瓣永不凋零,
做成地毯也甚是柔软,陛下您来试试。”我瞥了一眼裴徜那冷冰冰的眸子,
一脚踩在了那堆花瓣里,“的确柔软。”“那臣夫就不打扰陛下的兴致了”说罢,
裴徜面无表情的离开。我听到他离开时小声说了些什么,似是“这是今年最后的春花了,
这春花酒再也酿不成了”这话扰得我心烦意乱。7我给了万莫后宫中从未有过的专宠,
赐他椒房,赐他坐龙輿,宫中一切好物由他先选,将他朝中的族人连升三级,
还为他不踏入其他君妃的宫门,如此半年,后宫前朝都是怨言,
连久居深宫的父君也前来问责,父君正襟危坐,一脸严肃道“陛下如今你膝下未有一女,
又如此专宠万侧君,只怕后宫和前朝不稳,
还望你能雨露均沾”我恭敬的回道:“女儿自当谨遵父君教诲”出了万慈宫,
我拍了拍徐侍女的肩膀:“你说父君日日在宫中拜佛祈福,那他究竟是为我这养女祈福,
还是为他亲生女儿祈福?”徐侍女支支吾吾道:“陛下,
奴婢想太君后或是在给您和晋王一同祈福”。我伸腿给了她一脚,
“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般圆滑,那日朕命内务府打造的白玉同心锁,如今可以赏给侧君了。
”“奴才现在就去告诉内务府”说罢,徐侍女便赶去了内务府。约是过了两个时辰,
我唤来她问道:“那白玉同心锁可是给万侧君拿去了?”她一脸震惊:“陛下,
那同心锁不是您之前为孟侧君打造的吗?奴婢已经命内务府给孟侧君送去了,
怎么如今要赏给万侧君了?”我眉毛微挑,“朕说过可以赏给侧君了,
你也没问朕赏给哪个侧君,就急匆匆走了,如今送错了东西,反过来还敢质问朕?
”徐侍女吓得急忙跪下,“奴婢不敢,是奴婢办事不力。”我扶起跪在地上的徐侍女,
淡淡一笑道:“这点小错,何须如此紧张?同朕一起去拿回来便可。”自专宠万莫后,
我已许久未踏入各君妃的宫门,按理来说,这些君妃见我来了,定是欢天喜地,
可孟易却不同,他一向端庄,喜怒从不外露,远比慕容涧还有众妃之首的样子,
只是他那副桃源图,仍挂在他的床头,日日都能见得,
我看着他腰带上挂着的同心锁说道:“易郎,这同心锁,朕之前原是答应给你的,
可是万莫这几日缠着向我讨要,我便允了先给他,谁知道这徐侍女这奴才,
练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把朕赏赐的物件送错了。”孟易听后神情没有太多变化,
只是将同心锁取下想要交给徐氏女,道:“既然是皇上给万弟弟的那臣夫作为哥哥理当谦让。
”“易郎,朕有些琐事需要徐侍女帮朕打点,这同心锁贵重的很,
不如你找个身边得力的人还回去吧。”“陛下,臣夫见万侧君与裴侧君有几分相似,
您也知臣夫与裴侧君甚是交好,如今见了万侧君,也是倍感亲切,臣夫一直想去见见万侧君,
陛下既给了臣夫机会,那臣夫除了归还这玉锁外,也应为万侧君备一份见面礼。
”我看着他那副大度的模样,到还真是沉的住气,不禁感慨:“易郎,
这宫中还数你敬慎贤德,又出生名门,孟尚书真是教子有方,
待朕择个良辰吉日册封你为君后。”我命徐仕女将象征权力的凤印交给孟易,
允他这些时日就可接管后宫事宜。关雎宫内,万莫手中握着那枚同心锁问道:“陛下,
您是真的宠爱我吗?”“怎么,你是觉得朕给你的宠爱还是不够多吗?
”万莫可怜兮兮道“:陛下,莫郎是向您要过这同心锁,可是,您既然已经赏给了孟侧君,
又何必为莫郎要回来呢,如今孟侧君要被封为君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