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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绿色的雨滴,带着刺鼻的腥臭,砸落在万灵仙宗迎仙台光洁如镜的白玉石板上。

嘶——嘶——

白烟升腾,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坚硬胜铁的白玉石,竟如同遇上滚烫烙铁的油脂,被轻易地蚀刻出点点坑洼。这雨,不是凡水,而是裹挟着污秽与不祥的邪魔腐雨。天际,原本澄澈的仙家气象早已被翻滚如沸的漆黑乌云取代。那乌云粘稠如沥青,沉重地压向大地,仿佛要将整个迎仙台碾碎吞噬。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翻涌的墨色深处,隐约可见一张张巨大而模糊的惨白人面轮廓,无声地哀嚎、扭曲,空洞的眼窝仿佛能吸走生魂。若有若无的低语,如同附骨之蛆,钻进在场每一个修士的耳中、识海,引得体内灵力运转滞滞,心浮气躁。

今日,本是外门弟子荆青冥与内门弟子苏清漪结为道侣的大喜之日。然而此刻,迎仙台上没有半分喜气,只有一片死寂般的压抑和隐隐的不安。前来观礼的宾客,无论是仙宗长老还是各方来客,皆面色凝重地运转法力抵御着腐雨的侵蚀和那扰人心神的低语,目光复杂地聚焦在台中央的三人身上。

荆青冥站在台心,一身簇新的青色道袍,衬得他身形略显单薄。他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花匠世家特有的温润,只是此刻,这份温润被一种极力维持的平静覆盖。雨水打湿了他的鬓角,几缕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紧抿着唇,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抵挡住四面八方投来的、混杂着怜悯、嘲讽、冷漠的视线。

他的对面,站着本该成为他道侣的苏清漪。她依旧清丽脱俗,一身月白云纹裙裳纤尘不染,显然有护身法宝隔绝了污雨。只是那张原本该含羞带怯的俏脸,此刻却覆着一层冰霜,眼底深处,除了决绝,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被逼至绝境的愤怒。

在苏清漪身后半步,金袍耀眼,负手而立的,是仙宗年轻一代的翘楚,某峰峰主亲传弟子,金系剑修林风。他身姿挺拔如出鞘利剑,英俊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对眼前这场闹剧的玩味。他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将腐雨和低语尽数隔绝在外,更显得他卓尔不群。他目光落在荆青冥身上,如同在看一只挡路的蝼蚁,充满了轻蔑。

“青冥,”苏清漪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清脆,却冰冷如这腐雨,“你我之事,今日该有个了断了。”

荆青冥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清漪,今日是我们……”

“住口!”苏清漪猛地打断他,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尖利,“荆青冥!你莫非还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凡俗花匠之子,侥幸觉醒了点稀薄的花仙血脉,就真以为能配得上我苏清漪了?”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荆青冥的心口。花仙血脉……这本是他以为能改变命运、能配得上她的倚仗,此刻却成了最大的羞辱源头。他想起幼时,因为对花草的亲和远超同龄人,常被村里的孩童嘲笑是“娘娘腔”、“花痴”。是苏清漪,在他最灰暗的少年时光里,曾对他展露过一丝善意,接纳了他的“与众不同”。他将那丝善意视作救赎,视作黑暗中的光,甚至为此拼尽全力,觉醒了这看似华而不实的血脉,只为能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

可如今,这光亲手掐灭了他最后的希望。

“花仙血脉?”苏清漪的唇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充满了鄙夷,“呵,不过是些摆弄花草、催生灵植的微末伎俩!柔弱不堪,毫无战力!在这邪魔肆虐、弱肉强食的世道,你凭什么护我周全?凭什么与我并肩而行?凭什么……配得上‘道侣’二字?”她每说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气势咄咄逼人。

荆青冥的脸色愈发苍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变得更加刺人。那些目光里,有长老的叹息,有同门的幸灾乐祸,更有林风追随者们毫不掩饰的讥笑。他能听到细碎的议论:

“苏师姐说得对,花仙血脉除了种地还能干嘛?”

“就是,连个最低阶的邪魔都对付不了,废物一个。”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斤两……”

“林风师兄才是良配,金系剑道攻伐无双!”

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打在他身上。他感觉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信仰崩塌的声音在心底轰鸣——“花仙血脉果然一文不值……” 他以为的珍宝,在他人眼中,不过是可笑的累赘。

就在这时,苏清漪猛地抬手,手中赫然捧着一盆青翠欲滴、叶脉流转着淡淡银辉的灵草。那是荆青冥耗费无数心血,在凡俗时就精心培育,觉醒血脉后更以灵力日夜温养,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她的——青冥草。草如其名,寄托着他最纯粹的情感和对未来的期许。

“看看你视若珍宝的东西!”苏清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高高举起花盆。

“不要!”荆青冥瞳孔骤缩,失声惊呼,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去。

但已经晚了。

砰——!

精致的青瓷花盆被狠狠掼在冰冷的、布满腐蚀痕迹的白玉石板上,瞬间四分五裂!珍贵的灵土四散飞溅。那株生机勃勃、叶脉流转银辉的青冥草,连同它脆弱的根系,被无情地暴露在污浊的空气和腐蚀性的墨绿腐雨中。

“凭这些娘们唧唧的花草,也配与我结为道侣?”苏清漪的声音尖刻如刀,她甚至抬起穿着精致绣鞋的脚,带着一种宣泄般的快意,重重地碾在那柔嫩却坚韧的草叶上!

嗤啦……

叶片破碎,汁液渗出,混合着腐雨和污泥,显得无比污秽狼狈。

荆青冥的心,仿佛也随着那声碎裂,被狠狠踩进了泥泞里。他僵在原地,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滔天巨浪将他淹没,几乎让他窒息。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株被践踏的青冥草,那是他心血的象征,是他感情的寄托,如今却像垃圾一样被弃如敝履。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林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优雅地抬手,屈指一弹。

咻——!

一道凝练如实质、锐利无匹的金色剑芒,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向地上那株残破的青冥草!速度之快,威势之凌厉,远超荆青冥所能反应。

“脏手别碰清漪的东西!”林风冰冷的声音响起,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与警告。

金光一闪而过!

噗!

本就破碎的青冥草,连同它扎根的一小块石板,被这道凌厉的金芒彻底击碎、化为齑粉!细碎的草屑和石粉在腐雨中纷纷扬扬。

在金光击中青冥草的瞬间,荆青冥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本能的悲痛,身体猛地一颤,藏在袖中的手指因为紧握而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一滴殷红的鲜血,无声地渗出,顺着他微颤的指尖,滴落下来。

这滴血,恰好落在仅存的一小片还粘连着根系的、叶脉泛银的草叶碎片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沾染了荆青冥鲜血的银色叶脉,仿佛活物般猛地一颤!一道极其细微、快如闪电的乌黑纹路,如同毒蛇般骤然窜过银脉!那纹路充满了不祥,带着一种与腐雨同源却更加深邃的污秽气息。它一闪即逝,快得除了近在咫尺、心神剧震的荆青冥本人,以及高台主位上那位一直沉默观察、眼神锐利如鹰的刑堂长老外,无人察觉。

刑堂长老的袖袍中,半块雕刻着古老繁复花纹、似乎由某种灵木制成的木牌,在青冥草叶脉闪现黑纹的刹那,毫无征兆地变得灼热滚烫!这异变让刑堂长老古井无波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厉芒,他的手指在袖中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那发烫的木牌,目光如电般锁定了台下失魂落魄的荆青冥。

林风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他施施然走到苏清漪身边,姿态亲密。他瞥了一眼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的荆青冥,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充满了极致的羞辱:

“荆师弟,我看你侍弄这些花花草草倒是颇有天赋。与其在仙宗丢人现眼,不如趁早下山,去凡俗开间插花铺子,既能糊口,也算物尽其用。岂不美哉?”

“哈哈哈哈……”

“林师兄说得妙啊!”

“插花匠人?哈哈哈,倒也贴切!”

刺耳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从林风的追随者以及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子中爆发出来,肆无忌惮地冲击着荆青冥摇摇欲坠的尊严。

荆青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焚毁理智的愤怒和屈辱!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温润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对璧人——一个是他曾倾心相待的未婚妻,一个是高高在上将他踩入尘埃的天骄。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烙铁,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质问、不甘、愤怒,都被这极致的羞辱堵在了胸腔里,几乎要将他撑爆!

就在这时——

“哇——!娘亲!娘亲你在哪?呜呜呜……”

一个充满恐惧的稚嫩哭喊声,撕心裂肺地从观礼人群的边缘响起。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穿着喜庆红袄的女童,不知何时与家人失散,被混乱的人群推搡到了靠近迎仙台边缘、腐雨侵蚀最严重的区域。她小小的身体暴露在墨绿的雨水中,身上的红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破洞,露出下面被灼伤的稚嫩肌肤。她惊恐地大哭着,无助地在原地打转,眼看就要滑倒在布满腐蚀坑洼、湿滑危险的地面上!

这突发的意外,瞬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荆青冥的目光,也被那无助的哭声牵引过去。看到女童在腐雨中痛苦挣扎的模样,他几乎是本能地,忘记了自身的屈辱和痛苦,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

“危险!”

他低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女童的方向冲了过去!什么退婚,什么羞辱,什么林风苏清漪,在这一刻都被他抛诸脑后。他只想救下那个孩子!

“青冥!别过去!” 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是平日里对他还算关照的一位杂役管事,但声音很快被惊呼淹没。

荆青冥的速度很快,几步就冲到了女童身边。腐雨打在他身上,道袍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皮肤传来灼痛。他顾不得这些,弯腰就要去抱那个哭得几乎晕厥的孩子。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女童的瞬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穹破裂的巨响,猛地从头顶那翻滚的、布满惨白人面轮廓的墨色乌云中炸开!

紧接着,一道水桶粗细、粘稠如同融化沥青般的漆黑巨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撕裂了翻滚的乌云,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精准无比地——朝着迎仙台的中央,朝着刚刚冲出来救人的荆青冥,以及他身边那个无辜的女童,狂暴地轰击而下!

那黑柱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连腐雨都被瞬间蒸发!毁灭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迎仙台!

“不——!” 有人发出绝望的嘶喊。

荆青冥只来得及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吓傻的女童狠狠推开,推向旁边相对安全的区域。他自己的身体,则因为反作用力,完全暴露在了那从天而降的、代表死亡与污秽的沥青巨柱之下!

视野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和粘稠的恶臭充满!

“检测到超高浓度邪魔本源污染源……花仙血脉异常共鸣……融合程序强制启动……”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突兀地在荆青冥被黑暗和剧痛彻底吞噬的意识深处响起。

冰冷,粘稠,窒息。

这是荆青冥意识沉沦前最后的感知。

那沥青般的漆黑巨柱,并非单纯的物理冲击。在接触的瞬间,它便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带着极致的恶意与侵蚀性,疯狂地包裹、渗透、钻入他的身体!

“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荆青冥的每一寸神经!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他的骨髓、血肉、灵魂!他的皮肤在溶解,肌肉在扭曲,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那粘稠的黑暗物质,贪婪地吞噬着他的生机,要将他的存在彻底抹除、同化!

比肉体痛苦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侵蚀。无数混乱、疯狂、充满恶意的低语,如同亿万只毒虫,直接钻入他的脑海:

“臣服……融入……永恒的污秽……”

“血肉……美味……成为吾等的一部分……”

“毁灭……腐朽……此界终焉……”

这些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嘶吼、尖叫!它们撕扯着他的理智,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疯狂深渊。荆青冥感觉自己的意识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吞噬。

就在这濒临彻底崩溃的绝境边缘,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如同黑暗中的唯一坐标: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精神污染指数突破临界点!

检测到超高浓度邪魔本源污染源……分析成分……与花仙血脉产生异常共鸣……

紧急预案启动……污染吸收/转化融合程序强制加载……

是/否 吸收融合?倒计时:3……

“吸收……融合?”荆青冥残存的意识在疯狂的低语中捕捉到这几个字眼。吸收这毁灭他的东西?融合这污秽?这念头本身似乎就带着亵渎与疯狂!但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真切,那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敲响!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退路可选!

在意识彻底沉沦前的最后一瞬,荆青冥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心底深处那股被羞辱后压抑到极致的、不甘就此消亡的戾气,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嘶吼:

“是!!!”

指令确认!污染吸收/转化融合程序启动!

警告:融合过程伴随不可逆剧痛及精神污染冲击!请宿主保持意志!

融合开始……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能量,以荆青冥的身体为核心轰然爆发!那包裹着他的粘稠沥青状物质,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吸力的牵引,不再仅仅是侵蚀,而是被疯狂地拉扯、吞噬进他的体内!

“吼——!!!”

荆青冥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扭曲起来,发出非人的痛苦嚎叫。他体表的皮肤寸寸龟裂,血管根根暴凸,呈现出诡异的黑紫色。他的双眼瞪大到极致,眼白瞬间被墨染般的漆黑覆盖,只剩下瞳孔深处一点微弱的光芒在疯狂挣扎。

更诡异的是,在他意识的最深处,随着那污秽本源的疯狂涌入,一幕奇异的景象不受控制地浮现:一片广袤无垠、生机勃勃的奇异花园。无数形态瑰丽、散发着圣洁光辉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然而,这美好的景象瞬间被撕裂!粘稠如石油的黑色污秽从大地深处喷涌而出,瞬间污染了圣洁的花园。那些美丽的花朵在污秽中痛苦地挣扎、哀嚎、凋零……荆青冥甚至能“听”到那些花朵发出的、充满绝望与悲伤的无声尖啸——“花魂”的哀嚎!

“不……滚出去!!”荆青冥在灵魂层面咆哮,拼命抵抗着那污秽本源带来的疯狂意念和花魂哀嚎的冲击。他不能疯!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未了的事!屈辱未雪!父亲还在等他!他怎么能就这样变成一堆污秽的烂泥?!

花仙血脉深度激活……适应性变异开启……

本源污染解析中……1%……5%……

能量转化通道构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成为了他混乱意识中唯一的锚点。他死死抓住这丝清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将所有残存的意志力都用来对抗那疯狂的低语和花魂的悲鸣。

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极限。身体仿佛被一次次撕裂又重组,每一次重组都带来更强烈的痛苦和对污秽的适应。他能感觉到,那污秽的力量正以一种蛮横霸道的方式,强行改造着他的血脉、他的筋骨、他的一切!

就在他感觉意志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

初步融合完成!污染转化率:0.01%!能量注入!

警告:精神污染指数仍处于高危状态!请宿主持续对抗!

轰!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勃勃生机的奇异能量,从那被系统转化后的污秽本源中分离出来,瞬间涌入荆青冥近乎干涸的经脉和濒临崩溃的躯体!

如同久旱逢甘霖!

虽然只有一丝,但这股能量的注入,却让荆青冥濒死的身体猛地一震!剧烈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不,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一种奇特的“契合”。仿佛这污秽的世界,不再仅仅是想要毁灭他的敌人,反而……隐隐成了他可以汲取力量的土壤?

“嗬……嗬……”荆青冥大口喘息着,粘稠的黑色物质还包裹着他,但侵蚀的痛苦大大减轻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被漆黑覆盖的眼眸深处,一点幽暗的光芒开始凝聚。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包裹着他的粘稠沥青物质,似乎因为被强行吸收转化而激怒了。它剧烈地翻涌起来,发出愤怒的嘶鸣,形态扭曲,竟在荆青冥面前凝聚成一头模糊的、由污秽粘液构成的狰狞兽形!这怪物没有五官,只有一张不断开合、流淌着黑色涎液的巨口,散发着比之前更加纯粹的恶意,猛地朝他噬咬而来!这是污秽本源衍生的低阶邪魔!

生死一线!

荆青冥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刚刚获得的那一丝力量该如何运用,也来不及去想什么招式。所有的愤怒、屈辱、痛苦,以及对生的渴望,在瞬间化作一股狂暴的戾气,直冲顶门!

“给我——滚开!!!”

他嘶吼着,身体在污秽包裹中猛地一挣!被污秽改造、又被那一丝转化能量滋养过的右臂,肌肉贲张,皮肤下隐隐有黑光流转,竟暂时挣脱了部分粘稠物质的束缚!他不管不顾,将全身刚刚得到的那一丝力量,连同满腔的暴戾,毫无章法地、狠狠地一拳砸向那噬咬而来的污秽兽口!

噗嗤——!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撕裂粘稠腐肉的声音。

荆青冥的拳头,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芒,竟然直接穿透了那污秽邪魔由粘液构成的躯体!拳头所过之处,那粘稠的黑色物质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沸腾、蒸发!

“嗷——!”

污秽邪魔发出一声凄厉的、非人的惨嚎,由污秽构成的身体被这一拳硬生生洞穿!构成它躯体的粘液疯狂地试图修复伤口,但伤口边缘残留的那一丝奇异黑芒却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地侵蚀、消融着它。

荆青冥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沾满污秽、却洞穿了邪魔躯体的拳头,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狂喜,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力量!这是实实在在的力量!不是催生花草的柔弱,而是撕裂邪魔的暴力!来自这污秽本身的力量!

“原来……毁灭……真的能滋养生命?”一个近乎病态、带着血腥***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被疯狂低语和花魂哀嚎冲击得摇摇欲坠的识海中滋生、蔓延。这种亲手撕碎带来痛苦之物的感觉,是如此地……令人迷醉!

就在他心神激荡的瞬间——

嗡!

他左眼的剧痛骤然加剧!仿佛有某种东西在里面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啊——!”荆青冥痛苦地捂住左眼。

下一刻,异象陡生!

在他被捂住的左眼指缝间,一缕妖异、深邃的黑色光芒,如同实质般透射出来!那光芒迅速凝聚、塑形——一朵指甲盖大小、花瓣层叠、造型古朴妖冶的黑色莲花虚影,赫然在他左眼瞳孔的位置,缓缓绽放!

黑莲虚影出现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亘古洪荒的冰冷、死寂,又带着一丝吞噬一切生机的诡异气息,以荆青冥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

更令人惊骇的是,那些原本如同附骨之蛆般不断滴落、试图腐蚀荆青冥身体的墨绿腐雨,在靠近他身体,尤其是靠近那朵左眼黑莲虚影一尺范围时,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竟诡异地……绕开了?!

他周身一尺之内,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无雨区”!只有他身上残留的污秽粘液,证明着刚才那毁灭性的一击。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清晰地落在了刚刚从“净世大阵”光华中冲出、正准备联手清剿邪魔的几位仙宗长老眼中。

“嘶——那是什么?!”

“腐雨……避开了他?”

“他左眼……那朵黑莲……好邪异的气息!”

“他……他竟然没死?还……撕碎了一头污秽邪魔?”

长老们脸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亲眼看到荆青冥被那恐怖的沥青巨柱吞噬,那绝对是足以让筑基修士瞬间毙命的本源污染!可眼前这个只有凝气期、被所有人视为累赘的花仙血脉弟子,不仅活着,似乎……还发生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异变?

刑堂长老的身影也出现在不远处,他袖中的半块雕花木牌,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甚至微微震动起来!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锁定在荆青冥左眼那朵妖异的黑莲虚影上,瞳孔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这异象……这气息……难道古籍中记载的……不!不可能!

此刻的荆青冥,对外界的反应几乎迟钝。左眼的剧痛和黑莲虚影的浮现,带来一种奇异的感知。他仿佛能“听”到周围污秽的低语,虽然依旧混乱疯狂,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无法抗拒,甚至……隐隐能分辨出一丝微弱的“流向”?同时,他体内那丝由污秽转化来的奇异能量,正随着黑莲虚影的旋转,缓慢而坚定地流转、壮大,修复着他破损的身体。

他缓缓放下捂住左眼的手。那只左眼,瞳孔已经化为一片深邃的幽黑,一朵微缩的、缓缓旋转的黑莲虚影烙印其中,妖异而冰冷。右眼则暂时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只是里面再无半分温润,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空洞和……一丝刚刚点燃的、对力量的贪婪与渴望。

他环顾四周。迎仙台一片狼藉,墨绿的腐雨还在不停歇地下着,腐蚀着白玉石板,也腐蚀着来不及躲避的低阶修士和凡人,惨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那头被他洞穿的污秽邪魔,虽然伤口在缓慢修复,但气息明显萎靡,正对着他发出威胁性的嘶鸣。

高台之上,苏清漪被林风护在身后,脸色煞白,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恐惧,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林风则面色铁青,金袍上沾染了几点污渍,看向荆青冥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轻蔑,而是混杂了震惊、忌惮,以及一丝……被冒犯的暴怒。

荆青冥扯动了一下嘴角,牵扯到脸上被腐蚀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污秽、破破烂烂的道袍,又看了看那只刚刚撕裂邪魔、此刻还残留着黑芒的拳头。

一个冰冷、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邪异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花仙……柔弱?”

“吼——!”

那头被荆青冥一拳洞穿的污秽邪魔,似乎被他的低语和那妖异的左眼所激怒,发出了更加狂暴的嘶吼。它粘稠的身躯剧烈蠕动,被洞穿的伤口处黑气翻涌,竟强行弥合了大半,只留下一个不断冒着黑泡的坑洞。它放弃了继续修复,将所有的污秽能量集中起来,猛地张开流淌着黑色涎液的巨口,一股比腐雨更加浓郁、带着强烈精神冲击的污秽吐息,如同黑色的火焰般喷向荆青冥!

这攻击比之前的扑咬更加致命!吐息未至,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和直冲脑髓的疯狂低语就先一步袭来!

刚刚获得一丝力量的荆青冥,心神再次受到冲击,识海中刚刚被压制下去的花魂哀嚎似乎又要被引动。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想要躲避。

然而,就在那污秽吐息即将将他吞没的刹那——

“妖孽!休得猖狂!”

一声威严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剑光,撕裂了昏暗的雨幕,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那股污秽吐息之上!

嗤——!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污秽吐息被凌厉无匹的剑气瞬间斩开、净化,化作缕缕黑烟消散。金色剑光余势不减,带着煌煌正气,狠狠劈在污秽邪魔的躯体上。

噗!

粘液飞溅!那邪魔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庞大的污秽身躯被这一剑硬生生劈开了三分之一!构成它身体的粘稠物质疯狂沸腾、蒸发,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再也无法维持兽形,瘫软成一滩不断蠕动、试图逃逸的黑泥。

出手的,正是金袍耀眼的林风!

他手持一柄光华流转的金色灵剑,剑尖斜指地面,滴滴粘稠的污秽顺着剑身滑落,在剑芒的灼烧下发出滋滋声响,最终化为青烟。他站在苏清漪身前,身姿挺拔如松,金系剑气锋锐逼人,将周围的腐雨和污秽气息都迫开数尺,宛如一尊降妖除魔的金甲战神。

“清漪莫怕,有我在此,这等污秽邪物伤不得你分毫。”林风微微侧头,对着身后脸色依旧苍白的苏清漪温言道,语气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庇护之意。

苏清漪看着林风挺拔的背影,眼中惊惧稍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依赖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再看向远处那个浑身污秽、左眼绽放妖异黑莲、如同从泥潭里爬出来的荆青冥时,眼神中的恐惧和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刚才荆青冥撕碎邪魔、腐雨避让的景象,在她看来不是力量,而是彻头彻尾的邪异和恐怖!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林风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荆师弟,”林风的目光转向荆青冥,语气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淡漠,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冷意,“你能在那污秽冲击下活下来,倒也算命大。不过,方才你周身邪气弥漫,左眼更是绽放妖莲,此等异象,与邪魔何异?若非我及时出手,你怕已被那邪魔吞噬同化!你最好解释清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风的话,瞬间将全场的焦点再次引向荆青冥。长老们、弟子们惊疑不定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那只妖异的左眼黑莲。怀疑、忌惮、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是啊,一个凝气期的花仙血脉,怎么可能在本源污染下活下来?还出现如此邪异的异象?

荆青冥感受着周围刺人的目光,听着林风那看似关心实则诛心的质问,心底刚刚因为获得力量而升起的一丝扭曲***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和愤怒。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自己体内有个“系统”?解释自己能吸收污染?谁会信?他们只会把自己当成怪物、当成邪魔!

他沉默着,右拳再次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左眼的黑莲虚影似乎感受到了他情绪的波动,旋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散发出更加幽冷的气息。

“哼!我看他分明就是被污染侵蚀,已经半魔化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是林风的一个追随者,指着荆青冥厉声道,“长老!诸位同门!你们看他的眼睛!还有那腐雨都避开他!这分明是邪魔才有的特征!此等妖邪,留之必成大患!应当立即拿下,严加审问,若确认入魔,就地格杀!”

“对!拿下他!”

“他刚才撕碎邪魔的样子好邪门!”

“说不定那邪魔就是他引来的!”

煽动性的言论如同火星落入油锅。不少弟子,尤其是之前就对荆青冥抱有轻视或敌意的人,纷纷聒噪起来,看向荆青冥的眼神充满了敌视。恐惧催生恶意,尤其是在这种邪魔袭击的混乱时刻,一个“异类”往往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和宣泄口。

几位长老眉头紧锁,交换着眼神。刑堂长老面色最为凝重,他袖中的木牌依旧滚烫,但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目光如炬,牢牢锁定荆青冥,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荆青冥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看到了苏清漪眼中毫不掩饰的恐惧和排斥,看到了林风眼底深处那一抹得逞的冰冷,看到了周围同门升腾的恶意。刚刚获得一丝力量带来的些许慰藉,瞬间被这***裸的现实碾得粉碎。在这个世界,弱小是原罪,而异类……更是罪加一等!

就在这时,那位之前出声提醒荆青冥别过去的杂役管事,犹豫了一下,还是顶着压力开口了:“诸位长老!林师兄!请听我一言!方才那邪魔袭击,荆青冥是为了救那个险些被腐雨侵蚀的孩子才冲出去的!若非他推开那孩子,他自己或许能躲开!他……他或许只是被污秽侵蚀,但本意是救人啊!” 他指着那个被荆青冥推出去、此刻正被一个女修抱在怀里安抚的女童。

女童似乎也认出了荆青冥,抽泣着指向他,含糊地说着:“叔……叔叔……救……”

这微弱的证言,如同投入汹涌浪潮中的一颗小石子,虽然激起了一点涟漪,但很快就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救人?哼,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导自演!”

“就是!他一个花仙血脉,哪来的本事救人?分明是邪魔手段!”

“被污染就是被污染!谁知道他救人是真是假?说不定是想趁机吞噬那孩子的生机!”

“长老!不可心慈手软啊!”

林风的那名追随者更是冷笑连连,言辞锋利如刀:“管事大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被邪魔污染者,神智混乱,行事颠倒,岂能以常理度之?他救那孩子,或许是邪魔意识混乱下的偶然之举,也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无论如何,他身染邪气,异象频生,此乃事实!为仙宗安危计,为在场所有同门的性命计,都应当将其立刻控制!待查明真相,若其无辜,仙宗自会还他清白!” 这番话,看似公允,实则将荆青冥彻底钉在了“污染者”、“危险分子”的耻辱柱上,逼迫长老做出决断。

荆青冥听着这些颠倒黑白、充满恶意的揣测,看着那些冷漠或敌视的面孔,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和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藤般在他心底疯狂滋长。他左眼的黑莲虚影旋转得越来越快,幽光闪烁。体内那丝由污秽转化来的能量,似乎也感应到了他强烈的负面情绪,变得躁动不安,隐隐透出一股毁灭的渴望。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一直沉默的刑堂长老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够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刑堂长老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浑身污秽、左眼妖异、如同困兽般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荆青冥身上,眼神复杂难明。他缓缓道:“荆青冥,你为救稚童,身陷险地,此乃义举,仙宗记下了。” 他先肯定了荆青冥的行为,让那位杂役管事和少数心存善念的人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而严厉:“然,你身染邪魔本源污秽,左眼生异象,腐雨避身周,此乃不争事实!邪魔污染,诡谲莫测,纵有救人之心,亦难保神智不失,他日酿成大祸!为仙宗安危,为天下苍生,更为了你自己……”

刑堂长老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袖口,那半块木牌的灼热感依旧强烈。他顿了一顿,做出了决断:

“即日起,剥夺荆青冥外门弟子身份!发配至宗门禁地——腐毒沼泽药园,担任最低等药奴!无令不得擅离!由刑堂弟子严加看守!待其体内污秽清除,异象消失,再行定夺!”

“腐毒沼泽药园?!”

“天啊!那里可是重污染区!灵气稀薄,毒瘴弥漫,还有变异的毒虫凶兽!”

“这跟流放等死有什么区别?”

“长老仁慈,没直接处死他……”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苏清漪闻言,似乎松了口气,看向荆青冥的眼神依旧带着恐惧,但多了一丝“罪有应得”的冷漠。林风则微微眯起眼睛,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完全满意,但刑堂长老的威严不容置疑,他只能将眼底深处的一丝阴鸷掩去。

荆青冥身体猛地一颤,缓缓抬起头。他那双眼睛,右眼空洞麻木,左眼黑莲幽幽旋转,映照着刑堂长老威严的面孔,映照着林风冰冷的眼神,映照着苏清漪冷漠的脸庞,也映照着周围一张张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或恐惧排斥的面孔。

腐毒沼泽药园……流放……囚徒……

屈辱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比之前更甚!他刚刚撕碎了一头邪魔,刚刚获得了一丝掌控污秽的可能,却立刻被打落尘埃,成了比之前更加不堪的“污秽药奴”!

愤怒在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想嘶吼,想质问,想用这刚刚得到的力量,将眼前这些虚伪的面孔统统撕碎!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刑堂长老,盯着林风,盯着苏清漪,将他们的样子,将此刻的屈辱,深深地、刻骨铭心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然后,在两名面无表情的刑堂弟子上前,准备用特制的、铭刻着净化符文的锁链将他锁拿时,荆青冥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他那颗曾经骄傲、如今却布满污秽的头颅。

“弟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领罚。”

没有人看到,在他低头的瞬间,那左眼瞳孔中缓缓旋转的妖异黑莲,幽光一闪而逝。他紧握的右拳掌心,那被指甲刺破的伤口里,一丝极其微弱、融合了他鲜血和污秽气息的黑气,悄无声息地渗入地面,如同某种不祥的种子,悄然埋下。

腐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冲刷着迎仙台上的血迹、污秽和狼藉。荆青冥在刑堂弟子的押解下,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下残破的玉阶,走向那被称为死亡流放之地的腐毒沼泽。背影在墨绿的雨幕中,显得孤寂而决绝。

他的仙途,似乎刚刚开始,就已被彻底染黑。而谁也不知道,这被污秽浸透的种子,最终会开出怎样一朵惊世骇俗的……恶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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