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十年代发家致富[穿书]》

我叫林思哲，今年十八，光荣的知青一枚。目前处境：饿。饿得前胸贴后背，

饿得能生啃了眼前土墙上糊着的旧报纸。报纸上印着严肃的工农兵同志，

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看得我更饿了。“哥……” 旁边传来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

是我小妹，林笑笑，小名妞妞。她八岁，黄毛丫头一个，此刻也捂着肚子，眼巴巴瞅着我，

手里捏着半截快秃噜皮的铅笔头，在捡来的破纸片上划拉着什么。我凑过去一看。嚯！

旧报纸边角空白处，被她用铅笔头画了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圆滚滚的身子，两个小黑点眼睛，

咧着占了半张脸的大嘴，嘴角恨不得扯到耳朵根。“这啥？”我指着那丑东西。

妞妞吸溜一下鼻子：“笑啊。哥你看它笑得多开心，看着它，肚子好像就没那么叫了。

”我看着那抽象到灵魂出窍的“笑脸”，再看看妞妞饿得发绿的小脸，

脑子里突然“叮”一声，像被雷劈了，劈开一条金光闪闪的缝！对，就是它！七十年代，

日子是真苦。尤其我们这种在城里没着落，响应号召到广阔天地炼红心的知青。

口号喊得震天响，肚子饿得咕咕叫。回城？遥遥无期。招工？挤破头。老老实实挣工分？

那点粮食，塞牙缝都不够。我躺在床上，瞪着糊满旧报纸的屋顶。

报纸上的字早就模糊不清了，只有那些重复印着的伟人像和工农兵形象，

严肃地俯视着我这个快饿晕的凡人。妞妞那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突然蹦进脑子里。那么丑，

又那么……魔性。看一次，莫名其妙就想跟着咧嘴。这年头，大家伙儿脸上都绷得紧紧的，

生怕笑大了被说不严肃。可人嘛，谁心里没点想乐呵乐呵的念头？缺的就是个由头！

一个不用负责、可以偷偷乐一下的由头。妞妞那个画，像一把钥匙，咔哒一下，

拧开了我脑子里某个生锈的开关。卖画！不，准确地说，是卖“笑脸”！说干就干。

我翻箱倒柜，找出当年我妈硬塞给我的一个硬壳笔记本。崭新，舍不得写字。

这会儿也顾不上了。我把它拆了，厚实的牛皮纸封面和内页，都是好材料。

又翻出妞妞那半截铅笔头，削尖了。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妞妞那个灵魂画作。圆脸，大嘴，

咧开笑。我试着在牛皮纸上画。不行，太像妞妞的了，丑得毫无特色。再画一个。

眼睛画小点？嘴再大点？加点牙齿？呲着大板牙那种？画着画着，我自己先绷不住乐了。

这什么玩意儿啊，太欠了！对，就是这种感觉！一种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骂“这傻玩意儿”，

然后嘴角又控制不住往上翘的感觉！我给它起了个名：沙雕笑脸。沙雕，

是我们知青点私下形容人傻乎乎的俚语。贴切！第一批产品出炉。十张牛皮纸“沙雕笑脸”，

大小就跟火柴盒差不多。成本近乎于零。怎么卖？卖给谁？我心里也没底。

揣着这十张“笑脸”，我去了公社赶集的日子。人挤人，背篓挨着背篓。卖鸡蛋的，

卖山货的，卖自家编的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我蹲在一个卖笤帚的老大爷旁边，

面前铺了块洗得发白的破布。十张“笑脸”一字排开。大眼瞪小眼，

傻乎乎地冲着来往的人乐。我张了张嘴，那句“卖画”卡在喉咙里，愣是喊不出来。

太羞耻了！这玩意儿能有人买？我自己都想抽自己。果然，路过的人，眼神往我地摊上一扫。

疑惑。嫌弃。看傻子。“小伙子，你这卖的啥？鬼画符？”旁边卖笤帚的大爷忍不住问。

我脸皮发烫，硬着头皮：“大爷，笑脸。买一个回去，看着乐呵。”大爷拿起一张，

眯着眼瞅了半天，布满皱纹的脸一点点舒展开，最后“噗嗤”一声，乐了。“哎哟！

这丑东西！乐死我了！”大爷这一笑，洪亮。周围几个挑山货的大婶被吸引过来。“老赵头，

你乐啥呢？”“快看快看，这画！”赵大爷指着我的“沙雕笑脸”，

“像不像咱村东头二傻子偷喝了老白干那模样？”大婶们凑过来一看。“哎妈呀！

”“这啥呀！眼睛鼻子都挤一块儿了！”“这大嘴，能吞个鸡蛋！”“哈哈哈哈！太傻了！

”几个大婶围着那张小小的画纸，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七十年代压抑沉闷的集市上，这笑声格外有穿透力。更多人围了过来。好奇。探头。然后，

无一例外，都被那极度夸张、极度抽象的傻乐表情戳中了笑点。“小伙子，这……这画咋卖？

”一个笑得直抹眼泪的大婶问。我的心砰砰跳，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两分……一张？

”“两分？”大婶惊讶，随即大手一挥，“便宜！给我来一张！拿回去贴灶台上，

做饭看着都乐呵！”“我也要一张！”“给我也来一张！贴床头，

省得我家那口子天天拉个驴脸！”“还有我！”十张“笑脸”，眨眼功夫，被抢购一空。

捏着手里皱巴巴的两毛钱，我人都傻了。真有人买？还抢着买？就因为……它傻？

它让人看了想笑？赵大爷拍拍我的肩，一脸过来人的了然：“小子，行啊！这年头，

缺的就是你这股子傻乐呵的劲儿！”第一桶金，两毛钱。揣在兜里，沉甸甸，

像揣着个金元宝。回家的路上，我脚步发飘。妞妞看我回来，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哥！

买到吃的了吗？”我掏出那两毛钱，在她眼前晃了晃。妞妞眼睛“噌”地亮了：“钱！

哥你捡钱啦？”“不是捡的，是哥挣的！”我得意地扬起下巴，把集市上的事添油加醋一说。

妞妞听得小嘴张成O型。“哥！你卖的是我画的那个笑脸？”“对！升级版！

你哥我加工过的！”“哇！哥你真厉害！”妞妞崇拜地看着我，随即又有点小委屈，

“那……那我的画也值钱？”我揉揉她枯黄的头发：“值！太值了！妞妞，你是咱家的福星！

”当晚，我用那两毛钱，去村里的代销点，奢侈地买了半斤最便宜的水果硬糖。

糖纸花花绿绿，甜得齁嗓子。我和妞妞一人含着一颗，舍不得嚼，就让它慢慢在舌尖化开。

那甜味，从嘴里一直钻到心里。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子里疯狂滋长。这生意，能干！

创业初期，困难重重。最大问题：原材料。硬壳笔记本就一个，拆了也就那么多纸。

总不能用作业本吧？那得挨爹妈混合双打。我盯上了废品站。公社废品收购站，

堆满了各种废纸烂铁破瓶子。我找到看门的刘老头，

递上一根珍藏的、皱巴巴的“经济”牌香烟。“刘大爷，

您看这些废报纸、旧书本……能匀我点不？”刘老头眯着眼抽了口烟：“小子，

要这破纸干啥？引火？”我嘿嘿一笑：“有点用，有点小用。您行个方便？

我按废纸价给您钱，稍微挑点能用的就成。”刘老头打量我几眼，

大概是觉得这知青娃子挺上道，挥挥手：“去吧去吧，旮旯里自己翻去，别把整齐的弄乱了。

五分钱，给一摞。”成了！我如获至宝，一头扎进废纸堆。

专挑那些印得不太满、或者边缘空白多的报纸、旧书页、甚至有些单位废弃的文件纸。

扛着一大捆“废纸”回家，妞妞惊呆了。“哥，你要糊墙吗？

咱家墙够厚了……”“糊什么墙！这是咱的印钞纸！”我和妞妞的小作坊正式开张。

地点：我家那漏风的灶房。工具：妞妞的铅笔头，我磨尖的烧火棍当炭笔用，

还有从代销点死皮赖脸赊来的半瓶蓝黑墨水兑水能当颜料。妞妞是灵魂画手，

负责提供最原始的“沙雕”创意。我负责加工、量产。一开始，画风极其不稳定。

妞妞画个圆，说是脸。我添上五官，结果比例失调，眼睛跑到头顶，嘴巴长在脖子那。“哥，

你这画的啥？妖怪？”妞妞嫌弃。“你懂啥！这叫抽象派！艺术！”我嘴硬。但拿到集市上，

效果居然意外地好。“哎哟！这妖怪乐得挺喜庆！”一个大叔拿着那张“抽象派妖怪笑脸”，

乐不可支。“看着像我家那偷油吃撑着的耗子！”一个大妈点评。行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就是好艺术！我们不断改进。摸索出几种“爆款”表情：咧嘴大笑款： 基础款，傻乐担当。

翻白眼款： 眼角飞起，嘴角下撇，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抽样。

流口水款： 眼睛画成星星，嘴角挂下一串夸张的“哈喇子”，配文“馋哭了”。

奋斗款： 头上绑个画的布条，写着“加油”或“干了”，

眼神坚定努力装出来的那种。每个表情旁边，

我还用歪歪扭扭的字配上简单粗暴的“画外音”：“乐呵乐呵得了！”“瞅啥？不服？

”“饿！想吃肉！”“干就完了！”直白，接地气，

精准戳中大伙儿想说又不好意思说、或者没处说的那点小心思。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从一次卖十张，到几十张，再到上百张。赶集的日子成了我最期待的时刻。

我的小摊成了集市一景。总能围着一圈人，指指点点，嘻嘻哈哈。“哈哈！这张翻白眼的，

像不像咱生产队长训人时那德性？”“哎呦喂，这个‘馋哭了’，

可不就是我那看见肉就走不动道的傻儿子！”“这张‘干了’好！贴我锄头上！给自己打气！

”薄利多销，一分钱一张，童叟无欺。买的人图个乐呵，花一分钱，买个好心情，值！很快，

我发现一个问题。光靠我和妞妞手画，产量跟不上需求。累死累活画一天，赶个集就卖光了。

得提高效率！我盯上了村里老木匠陈叔。陈叔手艺好，为人厚道。我揣着攒下的几毛钱，

还有两张最受欢迎的“沙雕笑脸”样本，找上门。“陈叔，您看，

能帮我把这图案刻成章子不？木头章就行。”陈叔拿着那两张画，皱着眉研究了半天，

表情一言难尽。“思哲啊，你这画的……是啥玩意儿？”“叔，这是艺术，

现在城里流行的抽象派！”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您看这线条，多流畅！这神韵，

多传神！刻成章，盖起来快！省得我一张张画了。”陈叔将信将疑，

但看在我那几毛钱的份上，还是接下了活。几天后，两枚沉甸甸的木头章子交到我手里。

线条虽然有点走样，但那股子沙雕神韵，完美保留！效率革命开始了！

废纸上刷一层兑水的稀浆糊增加韧性，防止墨水晕开太多，晾半干。然后，啪啪啪！

木章子蘸上兑水的蓝黑墨水，像盖邮戳一样，往纸上盖。一张纸能盖十几个“表情包”。

晾干。裁开。成本更低，产量激增！妞妞看着满院子晾着的“沙雕笑脸”，

小脸笑开了花：“哥！咱家下‘笑脸雨’啦！”生意做大了，麻烦也跟着来了。

最先找上门的是街道办的干事，张干事。张干事四十多岁，瘦高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干部服，

戴着副掉了漆的眼镜，一脸严肃。他背着手，踱步到我家那破败的小院，

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子里晾晒的、密密麻麻的“沙雕笑脸”。那场面，有点壮观，

也有点……诡异。无数张夸张扭曲的笑脸、白眼、馋嘴、奋斗脸，在风中微微晃动，

齐刷刷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张干事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林思哲同志！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威严，“有人反映，你在集市上搞小动作，

贩卖一些……嗯……思想不健康、格调低下的图画？”我心里咯噔一下，

面上保持镇定：“张干事，您误会了。我这画的都是积极向上、鼓舞人心的笑脸，

帮助大家缓解劳动压力，以更饱满的热情投入到生产建设中去！您看这张，

”我随手拿起一张“奋斗款”，“‘干了’！这口号多响亮！多提气！

”张干事狐疑地拿起那张“干了”表情包。画上那小人，绑着布条，眼神努力瞪大，

却透着一股子强撑的滑稽。配文“干了”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在打醉拳。

张干事盯着看了足足十秒钟。我手心有点冒汗。突然，他肩膀耸动了一下，

眼镜片后面闪过一丝极力压制的笑意，赶紧干咳两声掩饰过去。“咳咳！胡闹！简直是胡闹！

”他把那张“干了”丢回桌上，板起脸，“这画的什么？歪瓜裂枣！嬉皮笑脸！

能代表我们工农兵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吗？能体现社会主义建设的严肃性吗？

我看你就是打着幌子，搞投机倒把！”“投机倒把”四个字，像冰锥子砸下来。

这帽子可太大了！妞妞吓得躲到我身后，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张干事，”我努力辩解，

“我真没赚多少钱，就是挣点辛苦钱糊口。您看这纸，都是废品站收的，墨水兑了水，

一分钱一张，就图个乐呵，让大家伙儿在繁重的劳动之余，能会心一笑，

放松放松……”“放松？”张干事提高了嗓门，“革命工作岂容儿戏？

放松就能用这种低级趣味的东西？我看你是思想出了问题！这些东西，统统没收！不许再印！

再让我发现你扰乱市场秩序，搞资本主义尾巴那一套，我报告给上面，严肃处理！

”他大手一挥，指挥着跟他来的两个街道办的小年轻：“收走！都收走！

”院子里晾晒的几百张“沙雕笑脸”，被席卷一空。连我那两枚珍贵的木头章子，

也被当作“作案工具”没收了。小院一下子空了，只剩下浆糊盆和几瓶兑水的墨水，

孤零零地待在墙角。妞妞“哇”地一声哭出来：“哥！我们的笑脸！

我们的钱……”我搂着妞妞，心里也堵得慌。刚看到点希望，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投机倒把？资本主义尾巴？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双手，画点让大家乐一乐的东西，挣口饭吃，

怎么就这么难？晚上，爹妈下工回来，知道了这事。爹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只重重叹了口气。妈红着眼圈，摸着妞妞的头：“收就收了吧，

思哲，听组织的，别折腾了，安安稳稳挣工分，饿不死就行……”安稳？饿不死？

看着妞妞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还有爹妈过早佝偻的背。我不甘心。

就在我以为山穷水尽的时候，转机出现了。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院门被轻轻敲响了。

我以为是张干事杀回马枪，心惊胆战地打开门。门口站着的，

是昨天在集市上第一个买我“笑脸”的赵大爷。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面熟的婶子，

都是集市的常客，买过我不少“表情包”。“思哲小子！”赵大爷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

“听说你被张麻杆张干事外号给端了？”我苦着脸点点头。“嗨！那假正经！

”一个大婶啐了一口，“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老娘花自己的钱买个乐呵，

碍着他啥事了？”“就是！”另一个大婶接口，“我家小子就喜欢那‘馋哭了’，贴他床头，

吃饭都香了！张麻杆凭啥收走？”“思哲啊，”赵大爷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给我，“拿着！

”我打开一看，愣住了。里面是厚厚一沓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