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4楼恐怖事件

凌晨三点十七分，林默的指甲掐进了电梯轿厢的橡胶扶手。

轿厢顶灯忽明忽暗，荧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某种潮湿生物在暗处吐着信子。

他盯着控制面板上跳动的数字——不是上升，也不是下降，那个绿色的“4”字旁凭空多了个闪烁的“0”，像只充血的眼睛，死死黏在他视网膜上。

“搞什么鬼……”他低声咒骂，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撞出钝响。

手机屏幕亮着，信号格是刺眼的灰色，时间停在三点十七分，秒针卡在数字“6”上，纹丝不动。

这栋写字楼他守了五年夜班。

三十层的钢筋骨架，从晚上十点到清晨六点，只有他和监控室里的老王两个人。

电梯总共三部，A梯上个月坏了，B梯今晚例行维护，现在他困着的C梯，是整栋楼唯一在运行的一部。

正常情况下，C梯的最高楼层是28层，按下30层的按钮只会亮三秒就熄灭——那是建筑商留的空层，据说当年打地基时挖出过不干净的东西，后来就封死了。

可现在，控制面板上的“404”三个数字亮得发青，像是用凝固的血写上去的。

轿厢壁的不锈钢反光里，林默看见自己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他五十岁，头发白了大半，左眉骨有块月牙形的疤，是十年前在工地被钢筋划的。

此刻那道疤泛着红，像要渗出血来。

“有人吗？”

他拍了拍紧急呼叫按钮，按钮陷下去一块，没弹回来，也没响起任何声音。

金属外壳上蒙着层薄薄的灰，他指尖蹭到的地方，灰层下露出暗红色的斑点，像干涸的血迹。

突然，轿厢猛地晃了一下。

林默踉跄着扶住扶手，心脏撞得肋骨生疼。

顶灯“啪”地灭了，只剩应急灯射出惨绿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轿厢壁上像具吊死的尸体。

黑暗里传来“咔嗒”声。

不是电梯运行的机械声，更像是……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

从轿厢顶部传来，很轻，一下一下，像是有人蹲在天花板上，用指甲慢悠悠地划着钢板。

林默的后颈瞬间爬满冷汗。

他抬头，应急灯的光太暗，只能看见布满锈迹的天花板，通风口的格栅歪着，露出里面漆黑的管道，像某种生物张开的喉咙。

“谁？

老王？

是你搞恶作剧吗？”

他提高声音，试图盖过那声音。

老王那人爱开玩笑，上个月还在消防通道里挂过假骷髅头，吓得保洁阿姨差点晕过去。

但这次没有回应。

刮擦声还在继续，节奏越来越快，“沙沙沙”变成“哗啦啦”，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通风口里爬出来。

应急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

彻底的黑暗涌了过来，带着铁锈和霉味。

林默摸索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在轿厢顶部——通风口的格栅己经掉在地上，露出个黑洞洞的洞口，边缘挂着几缕灰黑色的毛发，黏糊糊的，像浸过水的麻绳。

“别装了老王，我知道是你！”

他的声音发颤，手电筒的光抖得厉害。

光柱扫过轿厢壁，突然照到一个东西。

是双鞋。

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鞋跟断了一只，鞋面蒙着灰，却依旧能看出曾经鲜亮的红。

林默的呼吸猛地顿住——这双鞋，他见过。

三年前，保洁部的张阿姨就是穿着这双鞋失踪的。

那天早上换班，老王发现B梯里只有这双鞋，鞋跟沾着暗红色的泥，像刚从泥水里捞出来，而张阿姨人却没了踪影，监控拍到她进了电梯，按下23层的按钮，之后画面就开始雪花屏，再清晰时，电梯空了。

当时警察查了半个月，没找到任何线索，最后只能按失踪案归档。

可现在，这双鞋怎么会出现在C梯里？

手电筒的光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林默感觉到一阵寒意贴了过来，像是有人站在他面前，呼吸喷在他的额头上，带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

他僵在原地，不敢抬头，光柱死死钉在那双红鞋上，鞋尖正对着他的脚尖。

“张……张阿姨？”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回应。

但他能感觉到那道视线，黏糊糊的，像蜗牛爬过皮肤。

他慢慢抬起头，手电筒的光往上移——红色的裙摆，沾着污渍，边缘卷成破烂的布条。

再往上，是空荡荡的衣领。

没有脖子，没有头，啊～林默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嗬嗬的抽气声。

他猛地后退，后背撞在轿厢壁上，手机“啪”地掉在地上，手电筒的光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照向天花板的通风口。

洞口里，正有一颗头缓缓探出来。

长发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下颌线泛着青白，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

它的脖子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着，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发丝垂下来，扫过通风口的边缘，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想捡手机，可双腿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那个无头的红衣身影就在他面前，一只惨白的手从裙摆里伸出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正慢慢朝他的脖子抓来。

就在这时，电梯突然震动了一下。

“叮——”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死寂。

控制面板上的“404”开始闪烁，绿色的光芒映亮了轿厢，也照亮了那个无头身影——它像信号不良的影像，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里。

那双红鞋也不见了。

林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把衣服湿透，贴在背上冰凉。

他捡起手机，屏幕己经碎了，但还能亮，时间依旧停在三点十七分。

轿厢门“哗啦”一声，开了。

外面不是熟悉的楼层走廊，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雾气很浓，能见度不到三米，带着股潮湿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林默犹豫了。

他是该待在这诡异的电梯里，还是走进那片未知的雾里？

突然，雾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慢，很轻，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走路，“啪嗒，啪嗒”，朝着电梯门的方向过来。

林默握紧了手里的橡胶棍——那是他巡逻时带的防身武器。

他盯着雾气深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雾里慢慢清晰。

是个男人，穿着和他一样的保安制服，背对着他，正在雾气里徘徊，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王？”

林默试探着喊了一声，那人影猛地顿住，然后缓缓转过身，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人的脸，赫然是他自己的脸。

一样的白发，一样的月牙形疤痕，甚至连左眼角那颗小小的痣都分毫不差。

只是那张脸毫无血色，嘴唇青紫，脖子上有一圈深紫色的勒痕，像是被人用绳子勒过。

“你……你是谁？”

林默的声音发飘，像在做梦。

另一个“林默”没有回答，只是咧开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抬起手，指了指他身后的电梯控制面板。

林默猛地回头——“404”的数字不闪了，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像正在滴血。

而控制面板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啪嗒，啪嗒。”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来自雾里，而是来自电梯顶部的通风口。

林默抬头，看到那颗长发遮脸的头己经完全探了出来，正对着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几乎咧到了耳根。

它的眼睛从发丝的缝隙里露出来，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

同时，雾里的另一个“林默”开始朝他走来，步伐僵硬，像提线木偶，嘴里重复着一句话：“该换班了，林默，该换班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林默看着敞开的电梯门，又看了看身后步步紧逼的两个“东西”，咬了咬牙，猛地冲进了那片白茫茫的雾气里。

雾气比他想象的更冷，像冰水浇在身上。

他能听到身后电梯门缓缓合上的声音，还有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追了过来。

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往前跑，橡胶棍握得死紧，手心全是汗。

跑了大约十几米，雾气稍微淡了些，他看到前方有一面墙，墙上贴满了报纸。

他冲到墙前，扶着墙喘气，回头看了看，雾气浓稠，看不到追兵的影子。

他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墙上的报纸上。

报纸己经泛黄发脆，边缘卷曲，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标题依旧清晰可见——《医学院实验楼坍塌，七名学生失踪》。

日期是2003年7月15日。

林默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栋写字楼是2010年建成的，之前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从没在意过。

难道……这里曾经是医学院的旧址？

他伸手摸了摸报纸，纸质粗糙，带着潮湿的霉味。

手指划过日旗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他低头看，指尖上多了个细小的血点，而报纸上的日期，“15”后面的数字像是活了过来，慢慢变成了“16”。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低头认真地看着，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什么。

她的头发很长，垂下来遮住了脸，白大褂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请问……这里是哪里？”

林默的声音有些干涩。

女生抬起头，她的脸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眼睛很大，却布满了红血丝，嘴角有一道干涸的血迹。

她看到林默，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你看到它了吗？”

女生的声音尖利，带着哭腔，“那个没有头的女人，她在找红色的鞋子！

她要把我们都变成电梯里的数字！”

林默被她抓得生疼，试图挣脱：“你是谁？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苏晴！”

女生急切地说，“医学院的学生！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被困在404层！

这栋楼根本没有404层，是电梯把我们带进来的，它在吃人！

它每吃一个人，数字就会变……”苏晴？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名字，他在之前找到的那本日记里见过！

“你的日记……”他刚想说什么，苏晴突然尖叫一声，指着他的身后，脸色惨白如纸。

林默回头，看到雾气里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无头，穿着红色的裙子，手里提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鞋跟在地上拖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苏晴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念叨：“它来了……它找到我们了……”林默握紧橡胶棍，挡在苏晴面前。

他不知道这个无头女人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它，但此刻，他是唯一能保护这个女孩的人。

无头女人停在了他们面前，然后缓缓抬起那只惨白的手，指向林默左眉骨的疤痕。

林默愣住了， 它为什么要指这个疤痕？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己经碎了，但还能看到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一行字：“疤痕是钥匙，打开它，你就能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

林默下意识地摸了摸眉骨的疤痕，那里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疼痛，像是有火在烧。

他的眼前开始发黑，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解剖室里福尔马林的味道，七个穿着白大褂的学生围着一张手术台，手术台上盖着白布，下面的东西在动……电梯井里传来的惨叫，红色的高跟鞋从上面掉下来，砸在他的脸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把他也带进来，他的疤痕和我们一样……啊！”

林默痛呼一声，捂住头蹲在地上。

那些画面太混乱，太血腥，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苏晴不见了。

无头女人也不见了，只有墙上的报纸，日期变成了2003年7月16日。

而他的手机屏幕上，时间终于跳动了一下，变成了凌晨三点十八分。

电梯的提示音在雾气里响起：“叮——404层到了。”

林默站起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雾气中，那部熟悉的C梯静静地停在那里，门敞开着，里面亮着惨绿的光，控制面板上的“404”依旧鲜红，像在对他发出邀请。

他知道，自己必须进去。

因为他要找到苏晴，找到失踪的张阿姨和老王，找到所有被困在这里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要记起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弄清楚这个404层到底是什么地方，以及……他左眉骨的疤痕，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林默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电梯。

轿厢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雾气。

他按下了所有楼层的按钮，但它们都没有亮，只有“404”依旧红得刺眼。

电梯开始下降，或者说，是上升？

林默分不清方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突然，他听到轿厢壁里传来一阵抓挠声，像是有人被困在夹层里，正用指甲拼命地往外挖。

林默盯着那面不锈钢壁，看着上面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意识到——也许，被困在里面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电梯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欢迎来到404层，林默。

这次，你准备好留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