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救命药给他，就撞见他抱着别的女人求药。他看见我，眼神比寒冬还冷。

十年前他说过，这条命是我的。直到他将我“送”下悬崖。直到我重生了，决然离去。

直到他哭的痛不欲生。1 碎琴太医院的药香混着雨气，钻进鼻腔。

我握着刚从西域寻来的“凝血草”，站在游廊尽头。那是萧玦上周在朝上咳血时，

太医说的救命药。可此刻。他半跪在地上，玄色王袍沾了泥点。小心翼翼将苏绾护在怀里。

“她胎像不稳，你们必须想办法。”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卑微。

苏绾怯怯地拉他衣袖：“王爷，算了，别为难太医了。”“无妨。”萧玦低头，

指腹蹭过她脸颊，“本王的人，谁敢为难。”十年前。我也是这样被他护在身后。

那时他还是个被人踩在脚底的质子。我爹是江湖第一门派“听雪楼”楼主。我背着爹，

偷了楼里的“九转还魂丹”给他续命。他攥着我的手，在破庙里发誓：“清晏，

等我站稳脚跟，必以十里红妆相聘，护你一生无忧。”后来。我为他解散听雪楼的暗卫。

亲手折断最擅长的七弦琴，换了柄重剑。跟着他在刀光剑影里摸爬滚打。他肋骨断过三次。

每次都是我背着他，从尸山血海里逃出来。他说：“清晏，你的手该抚琴，不该握剑。

”可现在。他眼里那个该抚琴的人，成了苏绾。“王爷。”我走上前，

凝血草的叶子被捏得发皱。萧玦猛地回头，眼神里的温柔瞬间结冰。像看一个陌生人。

苏绾怯生生躲到他身后，露出半张脸。那双眼睛，干净得像山涧清泉。和当年在杏花树下，

为他弹《凤求凰》的我，一模一样。“你怎么来了？”萧玦站起身，拍了拍苏绾的肩，

“去内殿等着。”苏绾点点头，经过我身边时，怯怯说了句“姐姐好”。我没理。

只盯着萧玦：“你的药。”他瞥了眼我手里的草，语气淡得像水：“扔了吧。

”“太医说这是唯一能治你咳血的药——”“本王现在不需要了。”他打断我，

从袖中掏出一卷纸，“签了它。”是退婚书。下面压着听雪楼的地契。

“苏绾是药王谷的传人，不能未婚有孕。”他说得理所当然，“听雪楼归你，够体面了。

”我盯着退婚书上的空白处。指尖发抖。当年为了帮他夺权，

我把听雪楼的产业一点点转到他名下。如今他倒好。用我的东西，来打发我。“萧玦，

”我声音发颤，“十年前在破庙里，你说过什么？”他皱眉，像是在想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半响才道：“年少胡言，你也信？”雨越下越大。打在青瓦上，噼里啪啦响。我忽然笑出声。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以为我在乎听雪楼？”“当年我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是谁跪在听雪楼门口三天三夜？”“你被三皇子灌毒酒，是谁豁出半条命给你换解药？

”“萧玦，你告诉我，那些日子，都是假的吗？”他被问得不耐烦，抬脚踹翻旁边的药炉。

药汁溅了我一裙。“林清晏，别给脸不要脸。”“苏绾不一样，她干净，不像你，满手血腥。

”“签了退婚书，滚出京城。”干净？我满手的血腥，是为了谁？我刚要反驳，

内殿传来苏绾的惊呼。萧玦脸色骤变，转身就冲进去。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当晚。我没回王府。在听雪楼的旧宅枯坐了一夜。天亮时，门被撞开。

萧玦的侍卫闯进来，架起我就走。“王爷有令，请姑娘去城郊别院。”别院的地牢里。

妹妹晚星被绑在柱子上，脸色惨白。她自小体弱，见不得血腥。此刻吓得浑身发抖。“姐姐！

”萧玦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匕首。“签了它。”他把退婚书扔到我脚下，“否则，

你妹妹这双眼睛，本王就挖出来，给苏绾做药引。”药王谷的医术里，

确实有“以眼入药”的偏方。我盯着晚星含泪的眼睛。那是爹娘留给我唯一的牵挂。“萧玦，

你疯了！”“我没疯。”他站起身，匕首划过晚星的脸颊，“我只是想要苏绾安心。

”“她怀了本王的孩子，不能受半点委屈。”晚星吓得尖叫。我扑过去想护住她，

却被侍卫死死按住。“签不签？”萧玦的匕首又近了一分。寒光映在晚星眼里。

我看着妹妹发抖的身子。想起小时候，她总追在我身后喊“姐姐”。爹娘去世后，

是我抱着她，在江湖上讨生活。我不能失去她。手指抖得握不住笔。

墨迹落在“林清晏”三个字上，晕成一团。萧玦满意地捡起退婚书。“早这样，何必呢。

”他转身要走。我忽然喊住他：“萧玦，你还记得那把七弦琴吗？”他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你说过，等你当上亲王，就为我建一座琴楼。”“楼前种满杏花。”“你说，我的琴声，

是你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他冷笑一声，大步离开。地牢的门关上时。

我听见晚星微弱的哭声。“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抱着她，眼泪无声地掉。“好，

我们回家。”可我们没能回家。三天后。萧玦的人来“送”我们出城。马车走到断崖边时，

突然失控。我死死抱住晚星。坠崖的瞬间。我看见崖上站着的人。是萧玦。他怀里，

抱着苏绾。苏绾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剧烈的撞击传来。

我听见晚星最后一声“姐姐”。意识沉入黑暗前。我只有一个念头。若有来生。

我再也不要遇见你，萧玦。2 重见“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有人碰我的肩膀。

我猛地睁开眼。太医院的药香。游廊外的雨声。还有……不远处，萧玦半跪在地的身影。

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没有伤口。再看四周。凝血草还攥在手里，叶子新鲜。

晚星……晚星不在身边。我回来了。回到了撞见他陪苏绾产检的这一天。心脏狂跳。

不是因为激动。是因为恐惧。前世晚星坠崖时的眼神，还刻在脑子里。“姐姐？

”苏绾的声音怯怯的。我猛地回神。她正站在我面前，手里端着药碗。萧玦站在她身后，

眼神冰冷。和前世一模一样。这一次。我没有冲上去质问。没有提那把七弦琴。

甚至没有看萧玦一眼。“抱歉，认错人了。”我侧身绕过他们，“打扰了。”脚步快得像逃。

直到走出太医院的大门，才敢回头。萧玦正低头对苏绾说着什么。侧脸温柔。

和前世判若两人。我攥紧凝血草。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城西的别院。

晚星现在应该在那里。马车一路颠簸。我掀开帘子，看着熟悉的街道。前世，

我就是从这里一步步走向深渊。为了萧玦，我解散了听雪楼的暗卫。为了他，

我杀了第一个人。为了他，我把爹娘留下的剑谱，换成了他需要的军防图。那时的我，

以为这就是爱。以为只要我付出够多，他总会看见。可苏绾出现了。那个会在他咳血时，

红着眼眶递上汤药的姑娘。那个会在他发怒时，怯怯拉住他衣袖的姑娘。

那个像极了“过去的我”的姑娘。她让我十年的付出，成了一个笑话。“姑娘，到了。

”车夫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付了钱，快步走进别院。晚星正坐在廊下看书。

阳光落在她发上，柔和得像幅画。“姐姐！”她看见我，眼睛一亮，跑过来拉住我的手。

我紧紧回握。指尖传来的温度，真实得让我想哭。“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要去太医院给萧玦送药吗？”晚星仰着脸问。我摸了摸她的头：“药丢了。”“丢了？

”她皱眉，“那萧玦哥哥会不会生气？”萧玦哥哥。前世，晚星一直这么叫他。直到死前，

她才明白，那个温和的“萧玦哥哥”，是怎样的恶魔。“他生不生气，与我们无关。

”我拉着她往里走，“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晚星愣住：“走？去哪里？”“去江南。

”我撒谎，“爹以前说过，江南的水土养人，适合你养病。

”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可萧玦哥哥怎么办？他还在咳血——”“晚星。”我打断她，

语气严肃，“从今天起，不许再提他。”“我们和他，没关系了。”晚星被我吓到，

怯怯地点头。收拾东西时。她偷偷问我：“姐姐，你是不是和萧玦哥哥吵架了？”我没回答。

只是把她的药箱检查了一遍。里面有她常吃的润肺药，还有我偷偷备下的解毒丹。前世，

萧玦就是用掺了慢性毒药的润肺药，一点点掏空了晚星的身子。让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姐姐，你的琴呢？”晚星指着墙角的琴盒，“不带吗？”那是我爹娘留下的七弦琴。前世，

为了萧玦，我亲手把它砸了。说我以后再也不碰琴了。因为他说，江湖儿女，抚琴太娇气。

“带上。”我把琴盒背在身上。这一世。我要为自己弹。入夜。我带着晚星，

从别院的密道离开。密道是爹当年建的，以防万一。前世，我把密道图给了萧玦，

让他在危急时刻能用。现在想来。真是讽刺。刚出密道，就看见一辆马车。

车夫是听雪楼的旧部，赵叔。“楼主，都安排好了。”赵叔低声道。我点点头，扶晚星上车。

“去码头。”马车行驶在夜色里。晚星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掀开帘子，

看着京城的城墙越来越远。心里没有轻松。只有一片冰凉。萧玦，这一世。

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们的机会。可我没想到。我们刚到码头。就看见一队禁军。为首的，

是萧玦的心腹，秦武。他显然是在等我们。“林姑娘，王爷有请。”秦武面无表情。

我把晚星护在身后：“我与王爷，已无关系。”“王爷说，您若是不肯走，

就请林姑娘看看这个。”秦武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半枚玉佩。是我和晚星的平安扣，

一分为二。另一半，在晚星身上。他们找到爹娘的坟了。我浑身发冷。“王爷说了，

您若是乖乖跟我走，这坟茔，就能保得住。”秦武的声音像淬了冰，

“否则……”我看着熟睡的晚星。她若是知道爹娘的坟被掘，会怎样？“好。”我咬牙，

“我跟你走。”“但你要保证，不准碰我妹妹一根头发。”秦武点头：“只要林姑娘听话。

”我叫醒晚星，骗她说：“萧玦哥哥找我们有事，去去就回。”晚星揉着眼睛，懵懂地点头。

再次回到王府。萧玦正在书房等我。他穿着常服，手里拿着一卷书。看见我进来，放下书卷。

“清晏，你要去哪？”他的语气，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仿佛我是那个负心的人。

我没理他，直接问：“你想怎样？”“不想怎样。”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只是想问问你，

为什么突然要走？”“我留在这里，碍着你和苏绾了。”我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误会了，我和苏绾只是……”“不必解释。”我打断他，

“退婚书，我会签。”“听雪楼的产业，我也可以给你。”“只求你，放我们离开。

”萧玦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清晏，你就这么想走？”“是。”“十年的情分，在你眼里，

就这么不值钱？”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情分？萧玦，

你提情分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苏绾？”“怎么不想想，你用晚星威胁我的时候？

”“怎么不想想……”我顿了顿，压下喉咙里的哽咽，“那些被你亲手毁掉的一切？

”他愣住了。像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些。半响，他才低声道：“清晏，我知道你生气。

”“苏绾的事，是我不对。”“但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管。”“你再给我点时间，

我会处理好的。”处理好？前世，他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就是晚星的死。我看着他。

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萧玦，不必了。”我转身，“退婚书，

我会让人送来。”“从此，你我两清。”走出书房时。我看见苏绾站在回廊下。

她穿着素白的裙子，手里拿着一件披风。看见我，她怯怯地低下头：“姐姐。”我没理她，

径直走过。擦肩而过时。听见她对身边的侍女低声说：“王爷今晚咳得厉害，

得把这件披风送去。”声音温柔又体贴。像极了当年的我。回到客房。晚星还在睡。

我坐在窗边，一夜未眠。天快亮时。赵叔偷偷送来消息。“楼主，码头那边安排好了，

今晚可以走。”“秦武那边，我打点好了，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点头：“辛苦你了。

”“那萧玦那边……”“他不会放我们走的。”我低声道，“但我们必须试。”当晚。

我带着晚星，再次试图离开。这次很顺利。没有禁军阻拦。我们上了船。船开的那一刻。

我终于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一支箭，射穿了船帆。紧接着。无数支箭射来。

船上的水手惨叫着倒下。我把晚星压在船舱角落。抬头。看见一艘大船。船头站着的人。

是萧玦。他穿着玄色王袍。手里拿着弓。眼神冰冷地看着我们。“林清晏，我说过，

你走不了。”他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刺骨的寒意。3 断指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船舱的木板被射得千疮百孔。“姐姐！我怕！”晚星紧紧抓着我的手。我抱着她，

看向萧玦的船。他就站在那里。像个掌控一切的帝王。“停箭！”我站起身，对着他大喊。

箭矢果然停了。萧玦的船，缓缓靠过来。他跳上我们的船，一步步走向我。玄色的袍子上，

沾了夜露。“为什么一定要走？”他问，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萧玦，你到底想怎样？

”我护住晚星，“我已经答应退婚，给你和苏绾腾位置了！”“我要的不是这个！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我要你留下！

”“留下看你和苏绾恩爱？”我冷笑，“萧玦，你太贪心了。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你就这么容不下她？”“是。”我直视他，

“我容不下一个抢走我一切的人。”“抢走你的一切？”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清晏，你摸着良心说，这十年，我亏待过你吗？”“你要听雪楼的权力，我给你。

”“你要江湖的地位，我给你。”“你要什么，我没给你？”“我要的，你给不起。

”我甩开他的手，“我要的是十年前，在破庙里，说要护我一生的萧玦。”“不是现在这个，

为了别的女人，能对我和晚星下杀手的亲王。”他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

又被冰冷取代。“苏绾不一样。”他低声道，“她怀了我的孩子。”“她不能有事。

”“所以我和晚星，就可以有事？”他没回答。只是转身，对秦武道：“把她们带回去。

”“萧玦！”我大喊，“你放我们走！否则我就……”“否则怎样？”他回头，眼神轻蔑，

“用你那把破剑杀了我？”我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那是爹留给我的防身武器。锋利无比。

我看着他。心里有个疯狂的念头。杀了他。杀了这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可晚星的哭声，

打断了我的思绪。“姐姐，不要……”她死死抱住我的胳膊。我看着妹妹苍白的脸。

终究是没敢动手。被带回王府的路上。晚星一直在哭。她不明白，

为什么前几天还对她温和的萧玦哥哥，会变成这样。我抱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回到王府。我们被软禁在原来的院子里。

萧玦派人守着，不许我们踏出半步。晚星的病情，因为惊吓，加重了。我请太医来看。来的，

却是苏绾。她提着药箱，站在门口，怯生生的。“姐姐，王爷让我来给晚星妹妹看看。

”我挡在门口，不让她进来：“不必了，我们承受不起。”“姐姐，我知道你恨我。

”她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但我是真心想帮忙的。”“晚星妹妹的病，不能拖。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很干净。干净得让人想不起前世她站在崖边的笑容。“姐姐，

我……”“滚。”我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苏绾被我吓到，后退了一步。这时，萧玦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问。“王爷，我想给晚星妹妹看病，可姐姐不让……”苏绾红着眼眶，

委屈地说。萧玦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向我：“清晏，你别太过分。”“我过分？”我气笑了，

“萧玦，你让一个怀着你孩子的女人，来给我妹妹看病？你就不怕她心怀不轨？

”“以苏绾的性子，她不会的。”“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我盯着他，“你真的了解她吗？

”他被我问得语塞。半响，才道：“让她试试。”“如果晚星有半点差池，我第一个杀了你。

”我一字一句道。苏绾给晚星诊脉时。我一直盯着她。她的动作很轻柔。眼神专注。看起来，

确实像个善良的医者。“晚星妹妹只是受了惊吓，气血不畅。”她写下药方，递给我，

“我开了些安神的药，喝几副就好了。”我接过药方，没说话。她又道：“姐姐，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和晚星妹妹。

”“我和王爷……是真心相爱的。”真心相爱？那我这十年算什么？我没理她，让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