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凌霄，是青云宗的八长老。
听起来很威风，对吧？长老。其实就是个笑话。青云宗，一个在修仙界排名一千八百开外的末流宗门，总共连弟子带狗，也就百十来号人。凑不出八个长老，我师父，也就是上代掌门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让我无论如何也得凑个数，于是我就成了八长老。
我的修为，这么说吧，筑基后期，卡了六十年了。宗门里看门的王大爷，都比我先结丹。
我存在的意义，主要有三个：第一，在宗门大会上打瞌睡，凑个人头；第二，凭借长老的身份，每个月多领三块下品灵石的俸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成为所有弟子和长老们教育后辈的反面教材。
“看到没？那就是凌长老。你们要是不好好修炼，以后就跟他一样，一把年纪了，连只飞剑都御不利索！”这是三长老的口头禅。
“凌长老又在后山跟野狗抢食了，你们可得引以为戒，我青云宗的脸，不能再丢了！”这是掌门师兄的日常叹息。
我不在乎。脸面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揣着手，在宗门里四处溜达，跟人说胡话。
比如，看到弟子在练剑，我会语重心长地凑过去：“小伙子，剑不是这么练的。你得有人剑合一的境界。所谓人剑合一，就是你得把剑当成你的老婆……哦不，你的挚友。你得懂它，爱它，甚至……给它讲笑话。”
弟子们通常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然后跑得更快了。
看到药圃里的灵草长势不好，我会跟负责的弟子说：“你这浇水的方法不对。水乃天地之灵，你得带着感情去浇。清晨的露水，带着初生的喜悦；午后的泉水，带着炙热的奔放。你得跟灵草沟通，问问它今天想喝哪种口味的。”
然后，那个弟子申请调离了药圃。
我写的那些功法心得，更是宗门的笑料。什么《论母猪的产后护理与道心稳固的必然联系》、《基础剑法之如何优雅地劈柴》、《引气入体从入门到放弃》……这些都被当成废纸，垫了桌角。
我的人生信条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就这样，我在青云宗混了八十年。从一个英俊少年，混成了一个头发花白，人人嫌弃的老废物。
掌门师兄不止一次地找我谈话，希望我能主动退位，把长老的位置让给新晋的内门第一弟子。
我当然不干。退了，每个月三块灵石的俸禄怎么办？我后半生的酒钱谁给我报销？
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掌门师一兄，你这是何意？我凌霄对宗门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想让我退位，除非我死！”
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表个决心。
没想到，一语成谶。
我，真的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