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千年之约 蘅云苏 2025-03-24 02: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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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的手指轻轻拂过泛黄的绢本,指尖传来细微的颗粒感。

这幅北宋年间的《雪夜访梅图》已经在博物馆的修复室躺了三个月,

每一寸绢丝都浸透了她的心血。"温老师,您又加班啊?"助理小林探头进来,

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温婉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颈椎,接过咖啡抿了一口。

"这幅画的修复工作比预想的复杂,尤其是右下角这部分..."她的指尖悬停在画作边缘,

那里有一片模糊的墨迹,像是被水浸过又干涸的痕迹。"传说这幅画是北宋一位将军的遗物,

"小林凑近看了看,"据说画中藏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温婉笑了笑,不置可否。

作为故宫博物院最年轻的古画修复专家,她见过太多被附会了传说的文物。

但当她再次低头审视这幅画时,心脏却莫名漏跳了一拍——画中雪地上,

似乎有几行极淡的字迹。"把紫外线灯拿来。"温婉的声音有些发抖。在紫外线的照射下,

原本看不见的墨迹渐渐显现出来。那是几行小楷,笔力遒劲却透着哀伤:"雪夜初见卿,

梅下许三生。战火焚此约,来世必相寻。——裴远绝笔"温婉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裴远?

北宋末年战死沙场的那个少年将军?她曾在史书中读到过他的名字,

却不知他竟与这幅画有关。"温老师?您脸色不太好。"小林担忧地问。"没事,

可能是太累了。"温婉勉强笑了笑,却感到一阵眩晕。恍惚间,她似乎看见画中的雪在飘动,

梅枝在风中轻颤。更奇怪的是,当她再次检查画轴时,在卷轴末端发现了一个暗格,

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并蒂莲。触碰玉簪的瞬间,

生却又熟悉的画面:雪中梅林、烽火连天、血染战袍...最清晰的是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

在风雪中向她伸出手..."啊!"温婉猛地缩回手,玉簪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您怎么了?"小林吓了一跳。"没什么,可能...可能是低血糖。"温婉强自镇定,

却无法解释心中那股莫名的悲伤从何而来。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放回暗格,

决定明天再继续研究。那天晚上,温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是纷飞的大雪,

她穿着单薄的衣裙在梅林中奔跑,身后传来追兵的喊杀声。突然,她脚下一滑,

跌倒在雪地里。就在追兵即将抓住她的瞬间,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马上的男子弯身将她捞起,

护在怀中。"别怕。"男子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如同雪落梅枝般清冷又温柔。温婉抬头,

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记得他铠甲上的寒光和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温婉从梦中惊醒,

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北京的晨光刚刚爬上窗棂。她看了看闹钟,才凌晨五点,

却再也睡不着了。那个梦太真实了。她能回忆起雪落在皮肤上的冰冷,马背上颠簸的感觉,

甚至那个男子铠甲上的纹路——那是一只展翅的鹰,与史书中记载的裴家军徽一模一样。

"这太荒谬了..."温婉喃喃自语,却不由自主地打开电脑,搜索所有关于裴远的资料。

史书记载很少:裴远,北宋末年少将,生于元祐三年,卒于靖康元年,年方二十五。善骑射,

通兵法,曾数次击退金兵入侵。靖康之变时率孤军断后,力战而亡,尸骨无存。寥寥数语,

概括了一个年轻生命的全部。温婉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热。"叮咚"——门铃响了。

温婉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半,谁会这么早来?透过猫眼,

她看到博物馆的同事徐志远站在门外。徐志远是文物鉴定部的主任,平时与她交集不多。

"徐主任?有什么事吗?"温婉打开门,有些警惕地问。徐志远推了推金丝眼镜,

笑容温和:"听说你在修复《雪夜访梅图》,我有些关于这幅画的资料想和你分享。

"温婉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进了门。

徐志远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复印件:"这是我祖父留下的研究笔记,

关于裴远将军的一些野史记载。"温婉接过资料,

第一页就让她心跳加速——上面赫然画着那支白玉簪的素描,旁边标注:"裴远随身之物,

据说能通阴阳,见前世。""这支簪子..."温婉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发现了它,

但职业本能让她保持了谨慎,"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志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传说这支簪子是裴远准备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信物,

但没来得及送出就战死了。有人说,持有这支簪子的人能看到自己的前世。

"温婉勉强笑了笑:"这种民间传说很多文物都有。""是啊,"徐志远站起身,

突然凑近温婉,"不过温老师昨晚是不是已经...看到什么了?

"温婉猛地后退一步:"什么意思?""没什么,"徐志远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模样,

"只是看你眼圈发黑,像是没睡好。对了,如果你在画中发现什么异常,请一定告诉我。

这幅画...对我家族很重要。"送走徐志远后,温婉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她决定今天不去博物馆,而是去图书馆查阅更多关于裴远的资料。在古籍阅览室,

温婉找到了一本宋代野史《靖康纪闻》,

其中有一段记载让她如遭雷击:"...裴将军年少英俊,不苟言笑,唯与苏家女有婚约。

苏氏乃画师之女,善绘梅,曾作《雪夜访梅图》赠裴。靖康元年冬,金兵破城,苏氏被掳,

裴将军率亲兵追之三日,夺回苏氏。然归途遇伏,将军令副将送苏氏归,自断后拒敌,

力竭而亡。苏氏闻讯,呕血数升,不日而逝。

临终前将《雪夜访梅图》并裴将军所赠玉簪托付侍女,

言:'来世必寻'..."温婉的手不住地颤抖。苏氏...苏芷?

这个名字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只是被她遗忘了。当晚,

温婉再次梦见了那个雪夜。这一次,梦境更加清晰。她——不,

是苏芷——被裴远安置在一间温暖的屋子里。窗外风雪呼啸,屋内炭火噼啪。

裴远脱下沾雪的大氅,露出一身玄色劲装。"苏姑娘受惊了。"他转身时,

温婉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线坚毅却透着温柔。

最让人难忘的是那双眼睛,如古井般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多谢将军相救。

"苏芷——或者说此刻拥有苏芷记忆的温婉——盈盈下拜。

裴远虚扶一下:"令尊与我父亲是故交,护你周全是我分内之事。"他顿了顿,

"只是如今金兵压境,京城恐非久留之地。明日我派人送你南下。""那将军你呢?

"苏芷抬头,眼中满是不舍。裴远望向窗外纷飞的大雪:"国难当头,武将当以死报国。

"苏芷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带我一起走!我会医术,可以救治伤员..."裴远转身,

两人四目相对。温婉能感受到苏芷胸腔中那颗狂跳的心,也能感受到裴远眼中压抑的情感。

他缓缓抬手,似乎想抚摸苏芷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

"太危险了..."他最终只是轻叹一声。梦境在这里中断。温婉醒来时,枕边已湿了一片。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千年前的古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感情,

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不是梦,这是记忆。接下来的几天,温婉像是着了魔一般,

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对《雪夜访梅图》和裴远的研究中。她偷偷将玉簪带回家,

每晚都会梦见更多关于苏芷和裴远的片段。在梦中,她看到苏芷不顾家人反对,

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做医官;看到裴远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私下却为每一个阵亡的士兵落泪;看到两人在军帐中秉烛夜谈,

讨论诗词画作...每一次眼神交汇都藏着欲言又止的情愫。

最让温婉心痛的是靖康元年冬天的那个梦。金兵攻破城门,苏芷被掳。

裴远率亲兵追击三天三夜,终于在雪夜救回苏芷。归途中,他们在一处废弃的寺庙暂避风雪。

梦中,破败的佛堂里,裴远将一支白玉簪递给苏芷:"家传之物,

本想等太平之日..."话音未落,外面传来追兵的号角声。"带苏姑娘先走!

"裴远命令副将,自己提剑上马。苏芷挣扎着不肯离开:"我等你!你一定要来找我!

"裴远在马上回头,雪花落在他染血的铠甲上:"若此生无缘...来世必不相负!

"这是温婉最后一次在梦中见到活着的裴远。

接下来的梦境碎片都是血腥的战场、苏芷听闻噩耗后的崩溃,

以及她临终前紧握玉簪的誓言..."温老师,馆长找您。

"小林的电话将温婉从恍惚中拉回现实。馆长办公室里,徐志远也在。温婉立刻警觉起来。

"小温啊,"馆长和蔼地说,"徐主任提议对《雪夜访梅图》进行一次全面检测,

可能需要暂停修复工作...""为什么?"温婉打断道,"这幅画的修复进度很好,

再有两周就能完成。"徐志远插话:"我们发现这幅画可能隐藏着重要历史信息,

需要更专业的设备...""我就是专业修复师,"温婉冷冷地说,"除非有正当理由,

否则我不会中途交出画作。"馆长有些尴尬:"其实...徐主任家族是这幅画的原收藏者,

他们有些...继承权方面的诉求。"温婉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直视徐志远:"你们想要的是画轴里的东西,对不对?

"徐志远脸色微变:"你知道玉簪的事?""不仅知道,"温婉决定摊牌,

"我还知道这支簪子的来历。它是裴远准备送给苏芷的定情信物,而你的祖先——徐世昌,

就是当年向金兵告密,导致裴远遭遇埋伏的奸臣!"办公室一片死寂。馆长震惊地看着两人。

徐志远的面具终于碎裂,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没错,

我们徐家世代都在寻找这支玉簪。传说它能连接阴阳,让人见到前世...更重要的是,

簪子里藏着裴远发现的皇室宝藏地图。"温婉冷笑:"所以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宝藏?

""把它交出来,"徐志远逼近一步,"那本来就是我们徐家的东西。""休想!

"温婉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徐志远抓住手腕。"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温婉...或者我该叫你苏芷?你以为转世重生就能逃脱宿命吗?"温婉浑身一颤,

挣脱他的控制冲出了办公室。温婉没有回修复室,而是直接回了家。她需要思考。

徐志远怎么会知道她是苏芷转世?这支玉簪真的有那么神奇的力量吗?她取出玉簪,

在灯光下仔细观察。簪身莹白如雪,簪头的并蒂莲栩栩如生。当她的手指抚过莲花中心时,

突然感到一阵刺痛——那里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凸起。温婉用放大镜查看,

发现那是一个精巧的机关。她小心翼翼地按下凸起,簪身竟然旋开了,

里面藏着一张极薄的绢纸。纸上是用朱砂绘制的地图,标注着太行山中某处地点,

旁边还有裴远的字迹:"金人藏宝于此,可取以充军饷。

""原来如此..."温婉恍然大悟。裴远一定是发现了金兵藏在宋境的财宝,

准备用来支援抗金军队。而徐世昌为了私吞这笔财富,出卖了裴远。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温婉警觉地将玉簪和地图藏好,透过猫眼看到是小林。"温老师!不好了!

"小林一进门就慌张地说,"徐志远带人去了修复室,说要强行取走《雪夜访梅图》!

"温婉立刻抓起外套:"我们走!"赶到博物馆时已是深夜,修复室的灯却亮着。

温婉让小林去叫保安,自己先冲了上去。修复室里,徐志远和两个陌生人正在拆卸画轴。

看到温婉进来,徐志远冷笑一声:"来得正好。玉簪带了吗?""你这是盗窃国家文物!

"温婉厉声道。"别说得那么难听,"徐志远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

"我只是取回属于我家族的东西。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些梦...愉快吗?

"温婉心头一震:"你...你怎么知道?

"徐志远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知道这是什么吗?北宋时期的一种特殊药剂,

能让人看到与自己有前世羁绊之人的记忆。

我把它混在你每天喝的咖啡里...多亏了你那位热心的小助理。

"温婉这才明白为什么小林总是"恰好"在她研究古画时送来咖啡。

愤怒和背叛感让她浑身发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很简单,"徐志远向她走来,

"我要找到那批宝藏。而你,作为苏芷的转世,是唯一能完全激活玉簪力量的人。

传说在特定条件下,持有玉簪的人能短暂穿越时空...""荒谬!"温婉后退着,

手伸进包里握住了防狼喷雾。"是不是荒谬,试试就知道了。"徐志远突然扑过来。

温婉闪身躲开,同时按下喷雾。徐志远惨叫一声捂住眼睛,他的同伙立刻冲了过来。混乱中,

温婉的包被打落,玉簪滚了出来。徐志远不顾眼睛的疼痛,一把抓住玉簪。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玉簪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整个修复室如同白昼。温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耳边响起无数声音的混响。最清晰的是裴远的那句:"若此生无缘...来世必不相负!

"当光芒散去,温婉震惊地发现修复室变得空无一人。不,

不是空无一人——窗前站着一个身着铠甲的熟悉身影。那人缓缓转身,剑眉星目,

正是她梦中见过千百次的容颜。"裴...裴远?"温婉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将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先是一愣,随即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惊喜:"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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